不期 第38章 言莫续·掉马

汤屏刚下飞机就看到了她父母的微信。

她其实上飞机前拍了一张机场的照片，发了社交账号和微信，配文：出发啦。

她父母知道她是去外地签售，也知道她去的是武汉，只是偶尔汤妈妈也会感慨几句：“我女儿现在真像个明星啊，还有人找你签名，嘿～”

汤屏：……

嗯，那个“嘿”怎么听怎么内涵人。

她着实不会撒谎，也不知道怎么委婉，当上飞机前，汤妈妈发来微信问她要在武汉待几天的时候，汤屏沉默一会儿，然后发过去一句：“三四天左右。”

汤妈妈：这么久？那你今年的生日怎么办？

汤屏莫名心虚，然后她咬咬牙，发过去一句话：“和男朋友过。”

然后安详地上了飞机。

果不其然，当汤屏一下飞机开机的时候，不仅她妈在微信轰炸她，她爸也发了十几条语言。

估计是见她不回，居然两人分别打了五六个电话。

汤屏：……至于吗？

她是谈恋爱，又不是早恋。

她眼看她妈连发三串感叹号，然后质问她是什么时候谈的，对方条件怎么样，对她好不好。

大概间隔了半个小时，汤妈妈估计是看她不回她，就想到了去简忱那套情报。

简忱正巴不得全告诉她呢，一股脑地全抖干净了。汤妈妈听完不够，瞬间以病毒入侵的速度开始向周边蔓延，首先被波及的就是她爸。

嗯……目测措辞犀利。

汤屏暂且没有勇气点开那几条语音。

她跟报备工作似的跟她妈发了几条微信：刚下飞机，没看到你们信息。

汤妈妈秒回：呵呵，掐着那上飞机的点不回吧？

知女莫若母，汤屏脸皮极厚，略过这句话，继续自顾自道：男朋友还不知道我来了，打算给他一个惊喜，先不聊了。

打完这句话，她就打开地图，认真搜起了主办方安排的酒店位置。

……

说不定真是无巧不成书，她发现虞既工作室的坐标就在漫展附近，等她一签售完，步行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

简直完美！

她这么想着，但开心没多久，她就被长长的队伍吓蒙。

她都已经戴了口罩鸭舌帽，但看着人时就那么一双圆溜溜的眼都能看出她的茫然。

这！么！多！人？！

她第一次的时候压根儿就没到现场，完全是虞既帮她控了两个小时，再加上那时她名气还没那么大，人远不及现在的一半。

看着这乌央乌央的人群，她仿佛能当场风化。

好在她遇到的前几个人似乎都是第一次来签售，看上去比她还拘谨，汤屏已经和好几个人鞠躬来鞠躬去，和左右摆的重力球似的。

好在她也慢慢习惯，偶尔遇到太热情的粉丝，她虽然有些应对不来，但真诚确实是必杀技，也没太尴尬。

“生日快乐啊猪猪老师，”一个女孩儿坐到了她面前，画着漂亮的妆。

明明叫我猪猪，还敬重地喊我老师，还真是有一种一拳打枕头上的感觉。

汤屏心里很快吐槽完毕，盯着她看一会儿，眨眨眼：“谢谢，你的妆好好看啊。”

那女生一愣，然后爽朗地笑了两声：“哈哈，谢谢啊，猪猪你的眼光也很好。”

汤屏：不对吧，这听着怎么像在夸你自己？

那女生特别经验丰富地掏出支架，“能拍视频吗？”

汤屏：“……可、可以的。”

那女生开始录视频，汤屏也低头开始签售，一边听着女生和她聊天。

“猪猪今年还是大学生吧？”那个女生补充了一句：“古庆评论区里有看到您聊过，说有早课，来不及画完什么的。当然，可能有点涉及**，您不回答也没事。”

汤屏幅度不大地摇头，“没关系，我现在是学生，但大四了来着。”她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你拍视频是要发到网上吗？”

女生没否认：“我是这么打算的，当然咯您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不发，就留着当纪念。”

汤屏主动退一步，“嗯……你可以把我的声音剪进去。”

她在漫画里第一面白页上画画，是俩小情侣在互相捏对方的脸，可爱又软乎。

那女生还在和她聊：“好的，谢谢猪猪～”

她又讲到别的，“不知不觉，你也画两年漫画了，我当时是古庆刚好第十话的时候就看了，当初只是觉得封面很有意思，画风也很好看，然后点进去发现剧情也很有可爱。现在怎么说也是个老粉了。”

那个女生的神色怀念，也很温暖，语气能缓和人心一般：“讲真的，不骗你。我也投资过很多原创漫画，但猪猪你画的真的很好了，很难想象这居然是你的第一份作品。好厉害，当时我就觉得你一定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被更多的人喜欢。就像看到一颗星慢慢发光，真的很感慨。”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亲手挖出的宝藏一般，如同狂喜的淘金者，她迫不及待地想和所有人分享。

虽然她也确实没那么下血本，像别家粉丝一样买周边，自制吧唧镭射票什么的。但她却一直是她心底的光。

那个女生还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我年纪还比你大两岁呢，很难想象这样漂亮的作品是比我年纪还小两岁的人画出来的，真的很神。”

汤屏本身也是感性的人，她不由也被她的言语带了进去，她也确实没想到，她居然也能成为某个人的光。

回想自己的前半生，她突然想起来高一时演讲台上的惊鸿一瞥。命运的转折点在那一刻摆在她的眼前，她成为了美术生。

哪怕脸在口罩下被遮挡，但她眼里的笑意却是挡不住地，“谢谢你的喜欢啊，我也突然想起了我高中的事。”她说着，“我也是，在高中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我学了美术，也很庆幸，现在画了自己的原创漫画，也遇到了很重要的人。”

回头看看，她这一生还真是无比跌宕起伏啊。

女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汤屏也签完了，她和汤屏握了握手，“那猪猪拜拜咯，下次漫展也开在武汉吧，太远我也去不了啦～”

“嗯……拜拜。”汤屏挥挥手。

“喔，顺带一提，”那女生语气突然打趣，“好好珍惜你为数不多的男粉哦～”

汤屏：？

她一走，汤屏才发现她身后还真有个一米八多的大高个排了半天。

好家伙，临走前还给她甩个回旋镖啊！

“初夏听花开”是吧？

我TM今晚回去就挂你(?｀??)/！！！

她硬着头皮，脚趾尴尬地能抠一座城堡。

就刚刚那女生的声音，汤屏估摸着那人估计也听到了，她愣是没勇气抬头看他。

“噗嗤。”那人似乎笑了一声。

语气像是羽毛，挠着她心里的痒。

那声音，她死都认得出来。

她震惊抬眼，“虞既？！”

男人嗯了一声，语气里调侃偏多：“才发现是我啊。”

虞既随着大众，买了漫画书，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这才轮到他。

汤屏听他说完就傻眼了，连忙让他坐下，语气里有些好奇和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虞既：“我昨天看到你微博更新了，IP写着武汉，然后大概猜到了，就刷了刷最近和武汉相关的行程，然后果然抓到了一个小画家。”

汤屏：……

要死，这就是来自天蝎座的绝对第六感？！

他一个男的也有吗！过分了吧！

汤屏有点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意思。毕竟她平时都没什么东西瞒着他，马甲这玩意儿压根儿没有，想掌握她的行踪简直不要太简单。

汤屏想了想，有些心疼，“你就这么放下工作，排了那么久的队啊？”她画画的速度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本来就慢，还爱唠嗑，他肯定被累死了。

虞既却只是摇摇头，语气轻松：“这不是寡不敌众嘛，虽然我是家属，但人其他小姑娘对你的喜欢又不是假的。总不能说我是你男朋友就走后门，这不是更过分。”

汤屏虽然脑子没转太过来，但手已经习惯性地画起了Q版小图，嘴上还能和他聊天：“唔……也是啦。”

“但是……”汤屏又看他，“我签售还有两个多小时，要不你搬张椅子在旁边陪我？”

……

汤屏没想到他还真同意了。

她和旁边的助理沟通了一下，然后就同意加座了。

等虞既坐在她身边之后，她瞬间都不显眼了。众多小姑娘的目光都冲虞既去了。

汤屏原本还有点小吃醋，觉得虞既像个胡乱散发魅力的渣男，直到有个小姑娘问了她一个问题：“猪猪，这是……简大吗？我能找他要个签名吗？”

汤屏：？得，这原来是把虞既给认成简忱了。

简忱作为她的漫画编辑，和她关系好确实是众所周知。不过简忱没在网上公开过自己的性别，虽然默认是女性，但现场突然看见个气质散漫自如的陌生人，难免会把两人联想到一块。

汤屏为自己千回百转的脑回路自省，然后回答了女生的问题，“哦，不是。这是我男朋友。今天是陪我来的。”

女生：？！

她似乎是带着亲友团一起来的，汤屏刚发言完，后面的女生就炸了，“啊等等，那他是猪猪男朋友，那杭州那场是……啊？！”

汤屏恶作剧的目标达成，但脸上还是显山不露水的，“嗯，上次出了意外，是我男朋友帮我代签的，当然，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可以重新帮你们签一份。”

没事，她随手再摸个古庆的鱼的事。

她此言一出，那三五个女生讨论声更大：“卧槽……我就说当时老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我宣布破案，猪猪你当时不会是社恐了不敢上吧？”

几个女孩七嘴八舌地问。

汤屏不免心虚。

虽说第一次是意外，但她有点社恐，不敢上也是真的。谁知道能闹这么大个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