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只靠面包活着 第14章 第 14 章

因为是露天的座椅，少有人久坐，却正好有两个小男孩乖乖坐在那儿看动画片。

陶祉直接过去，在他们座椅旁蹲下，不自觉地夹着嗓音说：“小朋友，姐姐正在做有关于点心的调研工作，能不能请你们帮忙回答几个问题，我会给表现好的小朋友奖励一块卢之荣点心铺的蛋糕哦。”

看小一点的那个孩子顶多刚上小学，也不确定这个年纪能认识多少汉字，她从包里找出一张调查问卷，没想到很顺利地递了出去。

小孩儿毫无防备，想也不想就伸出小手立马接过，只是还没看一眼就被哥哥一把按在桌上。

他稚气却警惕地指着她大声喊：“你是坏人，妈妈说过大人不会找小孩子帮忙，你身后那个怪叔叔就是帮你绑架小孩的人贩子，你们俩是同伙。”

猝不及防的大喊引来无数目光，周围路过的人纷纷看向他们，吓得陶祉手忙脚乱，而孩子却自觉识破了坏人诡计，无比自豪地把弟弟护在身后。

“嘘，小朋友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她声音谎乱，急得百口莫辩。

回头望过去正好是一张蒙着黑墨镜、黑口罩的脸，卢钧惟还站在身后，仰头这么看着，确实像个蒙面打手。

刚想让他解释几句，还没开口就彻底打消了念头。

异样的眼光注视之下，卢钧惟也意识到问题，迅速摘下墨镜，但还是改变不了孩子心里的第一印象。

“抓坏人，抓坏人。”哥哥还在不依不饶指着他们念口号，弟弟也跟着模仿。

为了让场面安静下来，她急中生智，拿出两盒蛋糕说：“别喊别喊，这个送给你们，我们这就走，放心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怎么了，宝贝，妈妈还没排完队。”

起身准备离开的间隙，突然从旁窜出来一个女人，俯身挡在陶祉和小一点的孩子中间，猛地将蛋糕盒塞回陶祉手里，让她险些朝后踉跄一步，被卢钧惟及时扶住，拉到一边。

“姑姑，他们是人贩子。”

大一点的男孩子趁机抱住那女人的胳膊，却被按下指向陶祉的手臂。

她等对方安抚完孩子，刚想上前解释，却被卢钧惟抢先一步。

他顺势连同口罩也一并摘下，从西装口袋里摸出名片说：“您好女士，请不要误会，我们正在进行市场调研工作，很抱歉打扰您和您的孩子一会儿，只需要耽误填写一份调查问卷的时间。”

女人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犹疑地缓缓接过，却看也没看。

也许在她的观念中，想不到会有总裁亲自到街上发问卷，只当他可能是某个销售经理。

“对不起，小孩子不懂这些，我帮你们填吧。”

没想到没被家长责怪，反而还很通情达理，陶祉颇为震撼地翻出一张问卷，连同事先准备好的碳素笔一起递过去。

没想到对方只看了第一行就抬起头说：“卢之荣啊，他们家的点心我很早就不买了，不怎么了解，还给你们吧，不好意思哈。”

陶祉正为难要不要接过纸笔，偷偷瞥了一眼卢钧惟的表情，很遗憾看不出多余情绪，下一秒他却平静开口。

“没关系，很感谢您的配合，这袋点心就当是给两个小孩的赔礼吧，很抱歉吓到他们。”

不得不佩服这优秀的情绪管理和应变能力，场面话真是说得令她自愧不如。

然而对方却并不买账，尴尬地笑着婉拒：“不用了，你们留着吧。”

陶祉却锲而不舍，直接将手提袋塞到对方手里说：“没关系，不用客气，您就收下吧。”

"真的不用了，孩子也不爱吃这么甜的，谢谢你们。"

女人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孩子拔腿就走，陶祉还想撕扯，却被卢钧惟按住。

只有陶祉被拒绝后一脸挫败，望着背影叹气。

“愚蠢。”他冷笑一声，用眼角轻瞥了她一眼。

“亏你想的出来让小孩儿填问卷，简直是最没有效率的选择。”

“小孩怎么啦。”陶祉气兜兜地梗着脖子，“小孩儿没有喜好的口味啊？小孩儿不是你的客人啊？”

说完都垂下头看向手里被婉拒的点心，没精打采地嘟囔着：“再说，他们家长也没填啊。”

“不是你自己说，又不是每个人都吃卢之荣的点心嘛。而且她不填也很正常，何必再继续纠缠下去，耽误彼此时间。”他一耸肩，语气里满是轻松无谓。

“可是她连调查问卷都不愿意帮忙填，你还感谢她。”

“不填也是一种选项。”

这么说倒也对，毕竟问卷里都会有一个叫做“不关心/没注意”的选项，填了的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也是哦，不过你别太难过，这条街上来往这么多人，总会有人愿意填的。”

刚说完就眼神一亮，越过他朝着迎面走来的路人冲去，他拦都没拦得住，回头她已经和人打成一片了。

“哎……”望着她热情认真的模样，他顿时有些佩服。

不一会儿，陶祉拿着填好的一份问卷折回来炫耀：“卢总你看，而且我还打听过了，包装袋上画了个猴子的那家面包店就开在这条街里面，最近推出了主打清新无负担的新品，所以特别火。”

应该是抓住了年轻女性的消费心理，再加上一点宣传推波助澜，所以即使店面位置不惹眼，也依然有很多顾客买单。

他低头瞥了一眼她手里被尝过一口的提拉米苏，嘴角扯动一丝笑意，慢条斯理地重新戴好墨镜和口罩。

“你刚才跟她说了什么？”

他明明看到路人推拒，却因为她说了句什么，才肯尝试吃一口。

“我跟她说你是我领导，专门来监督我有没有糊弄工作，如果没人试吃我就偷吃，会被扣工资。”

即使是有墨镜遮住眼睛，也完全能从他蹙起的眉心看出不解。

“好呀，那你就被扣半天工资吧。”

乍听这话就急得跳脚，她赶紧追上去，“喂。”

“我那是要唤起打工人的同情心，而且还帮你问到了有用信息，你不给我涨工资就算了，凭什么扣我钱。”

她跟着走进人流密集的商业街，眼前人却突然驻足转身，害她猝不及防撞上卢钧惟胸口。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都是猛地抬起手后撤，呈现防御状态。

陶祉又气又想笑，捂着撞疼的脑袋质问：“你突然转过来干嘛。”

“我是想说。”他左右瞧瞧，确定周围没人在意他们之后走近说，“待会儿你去买他们家的新品和热销，我在街口等你。”

见她无动于衷，满脸的不情愿，全在他意料之中，于是补充说：“去买回来我就不扣你工资，还让你今天提前下班。”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只要一听有关于钱，她的眼睛就会瞬间睁大，泛着无法抗拒的神采。

正屁颠屁颠要火速冲出去，刚走几步路又退回来说：“那买东西花的钱……”

言外之意，还是要报销。

但她也不明说，只是搅着手指，假装不在意的眼神左右乱飘。

听出她的暗示，卢钧惟无奈笑出声，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也看不见脸，但总感觉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好笑。

“回来我就转账给你，行了吧。”

有了这句，陶祉才爽快转身，不一会儿就提着沉甸甸三袋子往回走，从不远的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双手插着西装口袋，悠闲地在原地徘徊。

“我回来啦，他们家的队伍不是我夸张，真的都能排到街对面。”她大口喘着气，很自然地一股脑都递给卢钧惟。

接过时他顺手扒开其中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两份贝果，还夹着各种颜色的馅料。

掰下来小块送进嘴里，还能明显感到面团的紧实感，外层烘烤过后薄薄的小脆壳。

见他光嚼却不评价，陶祉一时心急，直接上手撕下一块尝尝看。

边嚼边连连点头说：“面团有韧性，也没有死面的味道，发酵得挺合适，打面的时候应该还加了全麦粉。”

“你怎么知道？”卢钧惟停下咀嚼，惊讶地抬头。

“当然是尝出来的呀，你不觉得越嚼越香嘛，就是加了一点全麦粉的缘故。”

看他耳朵上挂着的口罩还在风中微微轻晃，脸上毫无表情，继续淡定地掰开另一个贝果。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故意笑着打趣他：“你不会吃不出来吧，神通广大的卢大总裁。”

迄今为止，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卢钧惟这种状态，明明感到吃瘪但嘴硬不说，莫名会让人觉得好笑。

手伸进袋子里将才被掰过一块的贝果整个拿起，却意外发现中间夹着半根酸黄瓜。

“啊，你怎么偏偏最先拿了酸黄瓜培根的这个。”

语气看似嫌弃，身体却极为迅速地咬下一大口，站在人流来往的路边吃得很香。

“这个怎么了？”

而陶祉根本没意识到，仍是自顾自咬下一大口，回应：“我不爱吃酸黄瓜，真不懂这款的受众是谁，年轻女孩子根本不喜欢这个。”

还以为有什么讲究，又是他不知道的，连手上动作都下意识放慢了，却没想到仅仅只是陶祉自己不喜欢酸黄瓜而已。

虽然说是不爱吃，但嘴上一口接一口地没停过，完全看不出讨厌的样子。

他纳闷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不爱吃就放回去吧，又没人逼你。”

“那哪行啊，不能浪费粮食，这一个都得十八呢，还挺贵的。”

她嘴里塞着东西，说话的声音囫囵不清，听上去仍十分勉强，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胃口很好。

“你笑什么？”

“咳……这些你拿回去慢慢吃，吃完整理一份报告，看看有什么可取之处可以用在研发新产品上。”

接过所有袋子，陶祉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像是松了口气。

“它这个好干啊，面团又扎实，吃一个就感觉撑了，好像确实能让人减肥。你要是想做贝果这类产品，能不能做成松软的？”

说着找出他先前掰开的香橙肉桂贝果，扯下一大块放进嘴里，嚼得像松鼠一样。

他安静凝视，正等着她说些什么评价，突然被路边走过的人出言打断。

“卢钧惟？”女人装扮得奢华大气，看到他歪头惊叹，“天呐我没看错，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