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亮的朋友 第9章 往事记

“你忘了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嘛！”

陈有维闭着眼睛搓洗头发。

“可是主管现在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反而更不愿意放弃。”

周怀辛本来以为黄泽明看到陈有维之后会放弃，从今天的反应来看，并不是这样。他宣布自己有男朋友之后，反而想是给了黄泽明鼓励。

等了几分钟，浴室里面的人久久没有回答。

“现在问题没解决，反而更严重了。怎么办？”

“喂。”

浴室的门突然打开，陈有维围着浴巾走出来，“要不然，弄假成真。”

“什么弄假成真？”

陈有维轻佻地用湿漉漉的手调起周怀辛的下巴，拇指轻轻拂过下巴：“我和你的关系。”

周怀辛被弄的一阵心慌，急忙挣脱。

“都说了不管用，”逃到客厅，周怀辛生气地说，“黄主管没有放弃。”

陈有维用毛巾擦着头发，慢慢踱步到客厅：“现在是你一直在暧昧不说清楚，搞的别人误会。又自己在这里苦恼，活该！”

周怀辛辩解道：“我什么时候暧昧不清了。我可是一直都很清楚明白的。”

看到陈有维光着上身，扔一件沙发上的衣服过去：“赶紧穿上衣服，冻生病了我可不管你。”

陈有维接过衣服，套上后才发现小了，反正马上要睡觉也不打算换了。

“就是你的问题。对你那个上司，你明确地告诉他，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一直都只是把他当上司领导，绝对没有变成恋人的想法。黄主管是个成熟的人，你这样说他一定可以理解。”

“……”

刚刚说的也是这样的意思，只有没有这么直接。

陈有维翻了个白眼，不理他。拿上手机，准备去睡觉。

正巧进来一个电话，是珊珊。

“喂……不方便……去住酒店……”

周怀辛还在耿耿于怀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说清楚。

——

周日半晌，陈有维从房间出来，准备做午饭。

看到沙发上，坐了一夜的周怀辛吓了一跳。

“你坐了一夜？”

“想了一夜。”

“结果呢？”

陈有维半蹲着看周怀辛思考了一夜的表情，不怎么好，黑眼圈出现了。

周怀辛目光空空地看向虚无。

“更乱了。”

眸光微动，仿佛才看见近在咫尺的陈有维。

周怀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呆呆的看着他的脸。

“先吃饭，睡一觉，然后再好好思考。”

陈有维摸摸他的头，转回身去厨房做饭去。

周一，周怀辛在公司遇到黄泽明，感觉十分尴尬。

不过有一点，他真心佩服黄泽明。

不管上周六发生了什么，黄泽明现在能泰然自若地处理工作，面对他也没有丝毫尴尬，这种非人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拥有。

他没有非人的心理，只好连忙发消息问陈有维该怎么办。

—凉拌，尽快解释清楚啦。

中午，因为与客户沟通，差点耽误了吃饭时间。

周怀辛到楼上餐厅吃饭时，偌大的餐厅已经没有几人了，当然饭菜也快要没有了。

今天早上陈有维意外地没有做中午的饭，他还眼巴巴地在门口等惯例的饭盒。

“因为生气，这周都不想做饭。”这是陈有维起床后说的。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他为什么生气？’

周怀辛往嘴里塞着嚼不动的菜叶，思考陈有维为什么生气的问题。

‘这边黄主管的问题还没想清楚’

周怀辛拿着筷子，将脑子里虚拟的黄主管放到左边。

‘这边陈有维又生气了’

继续将从脑子跳出来的虚拟陈有维放到右边。

冷静，冷静……

周怀辛深呼吸一口，又慢慢吐出。

左边是黄主管，正儒雅翩翩地站在原地。

右边是陈有维，正气呼呼地瞪着他。

对黄主管，只要说清楚自己不喜欢他，就可以解决。

对陈有维…… 自己根本不清楚他为什么生气。

周怀辛思考了一会，发现陈有维比黄泽明更难解决。

“怀辛，你竟然也忙到这么晚。”黄泽明笑呵呵地朝他走过来。

黄泽明！

他不是在和肖经理、总经理开会呢吗？

到这个点，公司餐厅早就没饭了，以前他们不都订外卖或者去外面吃的嘛，怎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黄主管你也很忙。”周怀辛感觉自己的脸有点抽筋，向下瞄了一眼，左右两边的小人迅速钻回脑子。

“上次没时间跟你说明白，我担心你会误会。现在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黄泽明小心翼翼地试探问。

“可以，”周怀辛看了一眼时间，离午休结束还有二十分钟，饭菜已经吃完了，“请说。”

黄泽明首先发问：“你还记得一年前吗？”

周怀辛不知道他具体指什么时间。

“就是疫情期间，你和我临近春节去外地出差，结果被困在当地半个月。”

哦，周怀辛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一年前，因为疫情冲击，公司的业绩很不好。为了扩大业务面，集团决定放款部分条款限制。当时已经临近春节方法，黄泽明自告奋勇带着他，去夏门市出差，寻找新客户。

刚落地，夏门市突然发现多例阳性，全城戒严。他们两人也被隔离在酒店半个月，一直到年后。

“嗯，我记得。跟那件事有什么关系？”

黄泽明急切地说：“当然有关系，我被感染后，是你一直守在床边照顾我。”

周怀辛否认道：“当时情况危急，酒店没有空的房间，我们只好住一间。作为同事，作为朋友，作为室友，我相信任何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和我做一样事情，甚至比我做的更好。”

黄泽明继续说：“对于你照顾我，我是真的很感谢你。然后我们就接放出来了。”

周怀辛回想了下，过了半个月，两人就从酒店出来了。

就这？就因为这？

“我们出来那天是什么日子？”

一年前的一天他哪记得是什么日子，不就是很普通的一天。

“是情人节。我们出来那天是情人节。”

黄泽明激动的说。

情人节怎么了？情人节大概都是在年后，这有什么问题？

周怀辛看着越来越激动的黄泽明，不知该问什么，也不知要做出什么回答，只好等他说完。

“那天我们出来后，走在路上，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黄泽明双眼冒出泪花。

“大街上到处是互赠玫瑰的情侣。”

“你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玫瑰，”

黄泽明的眼泪已经流出来，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笑着送给我，对我说……”

黄泽明激动地不能言语，捂着嘴说：“情人节快乐。”

欸！自己一年前送了一朵玫瑰给黄主管。

周怀辛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

他和黄主管走出酒店，当天是情人节，街上到处是买玫瑰的小贩。他在花坛上捡到一只被人遗弃的玫瑰，觉得很漂亮。

为了祝贺黄主管大难不死，所以将捡到的玫瑰送给了他。

现实应该是这样的，才不是黄泽明说的情人节快乐。当时自己说了什么？‘祝贺你康复’还是‘情人节快乐’？

将自己这边回想的情况，告诉给黄泽明。

黄泽明听后坚定的表示当时他绝对说的是情人节快乐。

好吧，就算是他当时最贱说的是情人节快乐又怎么样？

“你不懂，”黄泽明瞥了他一眼，“对于像我这样一个中年男人，外界对我的期望从来都是稳重沉默，遇到事情要放在心里。可是我，可是我，我也会希望有人会来呵护，有人会带给我感动和浪漫。”

“是你，怀辛。在那一刻填补了我空虚的内心。”

黄泽明深情地望着他，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周怀辛听完只觉得乱七八糟，完全不能理解黄泽明的话。

穿着白色制服的餐厅阿姨，走过来问：“纸巾还要不要？”

“不要，不要了。”

周怀辛连忙摇头说。

阿姨怎么这么淡定？周怀辛不解地回头看着被黄泽明紧紧握住的手。

这根本不正常，好嘛！

“黄主管，”周怀辛挣脱开被握住的手，决定今天说个清楚：“无论当时是怎样的情况，我都很抱歉给您造成的误会。”

黄泽明看着正襟危坐的他，慢慢地摇头，不愿听到他口中的宣判。

“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很尊敬的上司和领导。如果没有你，我恐怕不会待这么久，也不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销售。”

“但是，”周怀辛郑重地说：“我从没有喜欢你，没有把你当恋人的打算，永远都不会。”

黄泽明呆了几秒，终于失魂落魄地点头，喃喃道：“是吗？我知道了。”

低着头沉默了一分钟，又抬起头问：“是因为陈有维吗？”

突然听到陈有维的名字，周怀辛乱了一下：“这跟他没关系。”

“是吗？”

黄泽明强装打起精神。

离午休结束还有几分钟。

“明天麒麟公司会到访，你来接待吧。”

“好的。”

黄泽明艰难的站起身，准备回去工作。

“主管，你没事吧？”

“没事，”黄泽明转过身去，向后方摆手，却突然又侧过头问：“你和陈有维大学时就交往了吗？”

“没有。”周怀辛连忙解释：“大学只是同学。没有交往。”

现在也没交往，都是假的。

“那就好，”午休时间已经结束，黄泽明马上恢复了正常的领导模样，“午休结束了，收拾收拾准备工作吧。”

说完，黄泽明大步流星离开了餐厅。

周怀辛赶紧收拾干净桌面返回办公室。

走到作为附近，梅梅拉住他：“组长，你去哪儿了？”

“怎么了？”

跟黄泽明说清楚后，他感觉轻松了很多。

果然心中无事，一身轻松。

他现在轻盈地可以跳天鹅湖。

“刚刚你老公来找你。”梅梅说。

“什么！”

什么老公？梅梅一张嘴他就听不懂，果然是隔代如隔山。

“就是陈有维刚刚来找你，问你在哪儿。”

糟了，着急去吃饭没带手机，周怀辛赶紧回工位拿起手机。

陈有维发来一堆消息。

糟了！

周怀辛赶紧滑到早上的信息，往下看。

—你去哪儿了？

—中午记得去吃饭。

—看到消息回我一下。

……

其他都是问他去哪儿了。

他赶紧回复一条。

—已经在餐厅吃了饭，此刻在工位。

—好吧，我知道了。今晚加班，自己回去记得吃饭。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