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记事（伪重生） 第3章 兔肉

李素眠撑着身子坐起来，仔细打量四周，周围的一切似曾相识，简陋且充满霉味的房屋，身下躺着的仅仅只是一块木板上垫了几张布的床。

“这是梦吗？”

李素眠拧了自己大腿一把，刺痛感传来。

“好痛…………看来不是梦。”

“这是哪儿？”

就在李素眠思索之际，一个穿着粗衣麻布的五六岁小姑娘走了进来。

“素眠姐，不是说好了，今日我们要一起坐宋伯的驴车去集市的嘛。”

“什么？”李素眠满脸疑问，她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小姑娘本以为李素眠忘记了这个约定，刚想走上来发小脾气，却见李素眠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她顿时把埋怨的心思抛到脑后，关切地问道：“素眠姐，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做噩梦了？还是身子不适？”

瘦小的手帮李素眠擦掉额上的汗，李素眠顺势说道：“我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去了。”

“那好吧，我会带你最爱的豌豆黄回来的。”

“那就谢谢…………”

李素眠摸上了小姑娘的脑袋，道谢的话刚说出口，一个名字突然从脑海中冒出来。

“小雅儿了？”李素眠不确定道。

小姑娘没有异样，她背上竹篮，往门口走去，说：“那我走了，素眠姐，你要好好休息。”

小雅儿出门后，李素眠在床上坐了将近一刻钟才缓过神来，她穿上放在床底的布鞋，站起身打量着屋内，现在的她有无数个问题，可没人能回答她。

这里是哪里？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李素眠从梳妆台前走过，余光一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往后倒退几步，凑到梳妆台前，台上正立着一面光亮的铜镜。

李素眠仔细端详着铜镜里自己的脸，弯弯的眉毛，眉尾微微上挑，一双柳叶眼饱含秋水，薄唇红润，整体的五官还有些稚嫩，不像是二十五岁的年纪。

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猜测道：“姓名相同，容貌相同，难道我回到了过去？”

“我记得…………”

“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素眠蹙眉，她只记得自己跳了河，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试图想起其他的事情，可什么都想不起来。

罢了，还是先出门看看吧。

出门前，她只觉得浑身黏糊，想先换身衣裳，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衣柜前，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还是随手拿了身衣裳换好。

清晨的阳光不似午时灼热，相反十分柔和，微风和煦，空中还弥漫着些许湿气。

李素眠走出屋子，屋子前后都有院子，后院左边是几块菜地，里头种着翠绿的蔬菜，右边还有口井。

前院的一角用篱笆围了个圈，里头养的不是鸡鸭鹅，而是兔子，她粗略一数，大概有十三四只，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刀具。

就在李素眠想研究一下这刀是干什么事情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素眠丫头！”

李素眠顺着声音来到大门前，她才看到木门上有个方形的缝痕，上面还系着一根粗绳。

呼喊声不断，李素眠潜意识觉得不应该开门，她试探性地伸手拉着那条粗绳，一拉便将木板拉了下来，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头正杵着脑袋往里望。

老头在见到李素眠时，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他道：“素眠丫头，我听小雅儿说你没去集市，便来了。”

李素眠脱口而出：“是呀兰村长，我…………”

兰村长？她怎会知晓面前老人是谁？

李素眠还来不及多想，就听见兰村长说：“素眠丫头，我女儿一大早就想吃兔肉，你帮我挑只肥些的，称称多少钱。”

“啊…………哦好。”李素眠应下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买的是兔圈里的兔子吗？

李素眠硬着头皮来到兔圈前，她系上围兜，打开护栏走进兔圈，弯着腰开始抓兔子，比心中预想得还要顺利，古怪的是，她随便拎起一只掂量掂量就能感受出兔子的重量。

莫约一盏茶后，李素眠拎着两只兔子来到门前，举起来向兰村长介绍道：“雄兔四斤三两给您算二十五钱，雌兔四斤二十四钱。”

兰村长不带犹豫地说：“要那只雄兔子，帮兰村长处理一下，皮尽量割得完整些，我给你三十钱。”

“好，您先坐着等我两刻钟。”

大门外还有两把供人休息的椅子，兰村长付了定金之后就坐下。

李素眠随手将雌兔丢回兔圈，雌兔蹦跶两下跳到兔圈角落，雄兔则被她抓着后腿，一个手刀劈向后脑，兔子顿时被敲昏了过去，她熟练地磨刀，剖皮，拿盆放血。

两刻钟后，李素眠的桌前已经摆着处理好了的兔肉，此刻的她整个人还处于懵圈状态，仿佛魂魄早已离开躯体，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毕竟门外还有在一个人等着她。

李素眠打开大门，将东西都放进兰村长的菜篮里。

“这是兔肉，这是血，这是皮，这是内脏。”

“谢了啊。”

兰村长将剩下的二十枚铜板递给李素眠后就离开了。

李素眠刚将门关上，又被人叫住。

“素眠姑娘。”

一位青年大哥走到门前，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他举起篮子，掀开盖在上面的布，将篮里的鸡蛋给她看，道：“素眠姑娘，我想用这十五颗鸡蛋换你一只兔子，我家娘子还没吃过兔肉，我想买一只给她尝尝。”

李素眠看去一眼，大部分村里人都有养鸡，唯独她没有，既然能换那就换，而且小雅儿还在长身体。

她说：“好，只不过你给的鸡蛋多了，我拿两只兔子与你交换如何？”

大哥面上一喜，点头道：“当然可以。”

李素眠迅速挑了两只：“庄大哥，这两只都是四斤左右的，要剖皮放血吗？”

“要，那麻烦你了。”庄大哥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会处理鸡，但不会处理兔子。

“我大概要半个时辰才能处理好，庄大哥，要不你半个时辰后再来？”

“不用，反正外面有椅子，我坐在外面等就好了。”

“好。”李素眠拿了五颗鸡蛋做定金，半个时辰后，她成功拿到了剩下的鸡蛋，还有一个收获就是就在忙碌的过程中，她记起了一些事情。

她自幼父母双亡，四海为家，饿了就在山上挖野菜，抓野味吃。

大概五年前，十二岁的李素眠来到永和村，她在山上捡到一个婴儿，那个婴儿就是小雅儿，她问遍了整个村子的村民，没人知晓这婴儿的来历。

兴许是同病相怜，李素眠渴望有一个家，便收养了她，还在永和村定了居，她开始向村里的妇人学习如何养孩子，还要想法子赚钱，可一份安稳的职业十分难得，直到她在山上意外捉到了几只野兔。

村里有野兔，但大多数的村民只会耕地，不会打猎，镇上卖的兔子十钱一斤，村民在她这里买只要六钱一斤，不仅便宜还能省些路费，她就靠买兔子赚钱养家。

思绪收回，李素眠收拾完残局，仰头望天，午时了，小雅儿应该要回来了。

湛蓝色的天空中白云翻涌，一卷滚着一卷，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消逝，李素眠却毫无察觉。

李素眠将色香味俱的菜都盛上桌，门突然被急促敲响，还伴随着慌张的喊声。

“素眠姑娘！素眠姑娘！”

打开大门，门口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他神情焦灼，李素眠记得他，他是兰村长的儿子。

“怎么了兰大哥？”李素眠问。

兰大哥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小妹食了兔肉之后就不停呕吐，我想找你去看看。”

李素眠听出了兰大哥话里的意思，兰大哥说得话很委婉，她不是大夫，这种情况本与她无关，可人是吃了她卖的兔肉才出现问题的，她自然得去看看。

李素眠点头，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草插进门缝，这是她与小雅儿的暗号，门缝插着草就证明对方不在家。

兰村长是永安村的村长，很多村落都重男轻女，可永安村不会，主要还是因为兰村长，听闻村长本是京城中一个富商的儿子，他不喜经商，便四处游玩，来到永安村时遇见了他一生的挚爱，也就是上任村长的女儿，他为爱定居永安村，后来就成了永安村的村长。

兰村长的女儿小兰今年十九岁，智力有些问题，兰村长算是老来得女，所以对她百依百顺，前些年她半夜偷偷地跑出家，结果迷路了。

那晚，李素眠正在炖兔肉汤，小兰是闻着香味儿来到她家门口的，小兰的智力才六七岁，李素眠见她实在是馋的不行，就给她喂了一点点，结果她还吃上瘾，隔六七日就让兰村长来买一次。

两人小跑向村长家，在路上，李素眠问他：“找大夫了吗？”

兰大哥心急如焚：“村里的张大夫去了集市，还没到回来…………”

李素眠蹙眉，她记得小雅儿是今早辰初时分离开家的，从永安村坐驴车到集市一个来回大抵要一个时辰，以往都是午正时分回来，现在都未时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