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之谋臣 第6章 割肉驱毒

甲胄尽卸，只是贴着伤口的绫罗脏污狼藉。袁天罡的手指一顿，有些木讷的挑开外裳的结扣。

鸦青色的诃子上绣着淡粉的山茶花样，肌肤皎洁，心口一点红痣随着少女的呼吸上下起伏。腰侧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紫灰的腐肉外翻，还沾染了血迹与尘土沙砾。诃子的些许布料还掺杂在其中，叫人不忍凝视。

袁天罡抿了抿唇，轻咳一声，耳尖却爬上一抹霞红“草民逾越。”说着竟将诃子下摆割去，抽出，惊痛的少女呼吸一滞。

“袁公...”李照宸强忍着不将眸中清泪划落，也顾不得此刻自己这般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因为疼痛倒是额上蕴出薄汗“酒...给我酒...”

袁天罡点了点头，大步行至桌前，倒了一碗烈酒，又走回床前，坐在床头，轻缓小心的将少女垫着头放在自己的腿上

“仅有此般浊酒了，还请公主勿怪。”袁天罡将粗瓷碗置在李照宸苍白无色的唇边“饮下烈酒，方可减缓痛苦。”

李照宸只觉腰侧似撕裂般，也顾不得许多，只是颤抖着啜饮一口，想要离开，却被男人扶住了头。

“还要再喝，公主”袁天罡将少女的头扶住，手中的粗瓷碗又进了些“一碗都要喝下，才能缓你痛楚。否则割肉之痛，足以致死。”

李照宸清泪从眼角划落，气息不匀，只觉疼得喘不上气，听到袁天罡的话也只能忍痛将粗瓷碗中浊酒全数饮下。

浊酒顺着下颚流过纤细修长的脖颈最后没入心口，此行近妖，袁天罡眸光一闪，耳尖红的似要滴血，将李照宸缓缓放下。

“袁公...”不知是饮酒还是疼痛的原因，李照宸的面颊绯红，眸中似有泪光闪烁，轻柔声音如羽落心尖“我，信你...”

眼下场景，李照宸能信的唯有这个行踪来去皆为神秘的男人。心下微动，她能想到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死。只是庆幸自己在城外让聆迩先行支援苇泽关，没拖沓行军速度。

浊酒顺着长刀留下，烛光恍映打在长刀刀面之上，映出男人坚毅俊朗的眉眼。

袁天罡从怀中拿出一方巾帕，叠好让李照宸咬住“以防剧痛咬舌，公主，草民唐突了。”

刀刃翻转，血液蜿蜒流出，在洁白的肌肤上像一条条赤红色的小蛇。

“唔——”李照宸因为咬着巾帕，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咽声。

而执刀的男人却并未因此而停手，腐肉一片片割下，血液不止，争先流出。

李照宸额上汗珠如黄豆大小流下，面色苍白，死死的咬着嘴里的巾帕，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甚至开始有意识的躲避着刀刃。

“唔——”

“唔——”

少女的呜咽之声尽含哀求，姣好的面容上分不清是泪是汗。

“公主，为天下万民，为李唐天下”袁天罡银针挑火而过，沾取些许浊酒，引线入肉“还请务必挺过这一遭。”

“唔——”李照宸眼眶通红，手指紧紧的攥着身下床褥，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是哭出来了“唔唔唔——”

扭过了头，垂头闭眼，秀眉紧锁。

木屋之内，灯火摇曳，少女的呜咽之声像是猫爪一般挠着袁天罡的心。

因为疼痛李照宸的衣衫被汗水浸湿，诃子服帖的贴在少女发育完好的胸脯上，若不看眼前情景。倒是别有一番缱绻旖旎之姿。

针线已断。男人撕下衣襟边角，为少女擦拭去面容上的汗液，眸中似有不忍。但还是转身取下火架上的瓦锅，长刀出鞘，置于火堆之中。

“唔——”李照宸眸中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愫，方才一遭痛的她生不如死，脏腑都在抽搐着，痛的她想咬舌自尽求一个痛快。

李照宸只是摇头，似乎是在抗议，是在拒绝。她此刻又开始似孩子一样闹脾气，不想忍受这烙肤之痛。

巾帕被取出，少女的唾液牵出一道银丝。

“袁天罡，我...”李照宸也顾不得此时狼狈，痛感将她的脑中搅的一团糟，让她不能清晰的表达些什么“我好痛。”

“臣民无意伤君，但归根结底到底是臣民之过”袁天罡望着灼烧过的长刀，将护腕解下，露出一段有道伤疤的手腕横在意识有些不清的少女唇边“愿分君痛”

“啊——”

李照宸狠狠的咬上唇边的手腕。

灼烧过的长刀紧贴少女娇嫩的肌肤，发出滋滋声响。此番剧痛让李照宸侧身想躲，却早被卸了力道，只能更狠力的咬着男人的手腕。

长刀离身，只留下一道狰狞丑陋又赤红的痕，还渗着血丝。

李照宸似是伸手想寻自己身上的疤，却被袁天罡捉住“公主，刚处理好伤口，不可触碰”

李照宸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热，手指尖却冷的不行，颤抖着手还被袁天罡稳稳的攥着。一时之间觉得委屈非常，不由得啜泣。

袁天罡刚想运气为这位命大的平阳公主驱毒，却发现躺在床上的少女侧头啜泣，自己捉着她的手，倒像是欺负了她一样。

“你...”李照宸嗫嚅几句，却哭的更大声了，只觉得心中无名觉得委屈不堪，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落下。

“您说什么”袁天罡皱了皱眉，很是不理解李照宸的所作所为，明明方才还轻笑着说有劳袁公，此刻却在...撒娇?

“我说你”李照宸只觉得额头好像要烧起来了，耳朵也有嗡鸣声，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我说你长的端端正正的，下手倒是狠毒！”

袁天罡抿了抿唇，将少女的手放在她的身侧，温热的手掌贴上了李照宸的额头“您发烧了，公主。”

而此刻李照宸却没办法清晰的回应袁天罡所言，只觉得手臂被抬起，周身经脉似被打通，犹如温泉流走，甚至腰侧的痛感也减轻了些，不若方才如烈火炙烤般难受了。

“好好休息吧，公主”袁天罡将李照宸的手臂放回床榻之上，起身大步走出木屋。

弯月当空，参井双宿明亮，袁天罡席地而坐，垂目看着长刀，不知在想什么，眸中竟有一丝别样情愫。

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是在与自己耳语

“此劫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割肉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