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之谋臣 第22章 千秋诞辰（番外）

殿宇张结红绸，宫仆着装一统左襟子上绕了一段鸿洁。距离上次李照宸与李元吉不欢而散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贺平阳公主千秋诞辰，愿公主殿下千秋万福，平安顺遂”聆迩一早率着宫中婢女跪在外殿，轻薄月影皎纱朦胧勾勒出了帘幕后少女坐于床上的身影。

“赏”李照宸揉了揉鬓角，许是午睡起的有些早，心中还缠绕着隐约的睡意，只是凭着感觉吩咐“合宫看赏。”

“恭感天恩”以聆迩为首的婢女扣首道谢，随后起身，将月影皎纱拢络在两旁玉柱，仔细的绑好。

“公主”聆迩侧首，只见身后两名婢女恭敬的端着两方紫檀木上妥帖的搁置两套服饰“这两套是江南新贡的'蚕泣缎'裁剪的新衣，令造纺司顶好的绣娘精绣的团窠纹。”

李照宸抬眼，眸光流转划过宫婢手中端拿着的两套衣裙上，沉默着站起身，向前走上一步，纤细的指拂过新衣繁杂精美的花纹。

“拿下去吧”李照宸闭了闭眼，轻轻的摇了摇头，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宫婢为她梳顺长发“早有听闻江南多水患，养蚕不易，尤其是这蚕泣缎一寸一金。大唐初定，本宫又怎可如此奢靡，将这匹匹蚕泣缎剪裁的新衣穿在身上呢？”

“将这两身新衣存入库中吧，待何时天下富庶，百姓不屑食肉糜之时。本宫在着这身金缕衣”李照宸望着铜镜中的少女，乌黑长发经过梳整已然成了百合髻，一丝不苟的盘在头上，左右两侧插入两只金鎏点翠步摇，两颗东珠微微晃动，一柄翡玉碧莲纹的梳篦没入发间，额前描绘了一瓣莲的花钿“便是如此吧，莫要太过奢华。”

“各宫贺礼存入库中，如有过分奢华之物便留着等本宫回来再行定夺。”李照宸拢了拢暮色的披帛，发髻两侧的东珠随着少女起身而微微晃动“将本宫前些时日着人打造的面具取来。”

千年玄铁锻造的面具泛着幽幽的光泽，触之肌肤凉而不寒，竟有一股莫名的舒适的感觉，锻造工匠以脸谱为主支雕刻花纹，威严而不失美感。

“做的不错”李照宸收回敷在面具上的手，眸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勾了勾唇角，合上了雕着繁杂花纹的檀木盒“从本宫库中取账，多赏半月奉银。”

“是，公主殿下”聆迩俯身，瞧着李照宸这般模样，心中却是有了一丝猜想，也替着自己主子高兴“马车已经备好了，殿下。戍时六刻奴婢会去秦王府接您，赶在六百闭门鼓前回宫。”

李照宸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以示知晓，手中拿着檀木盒子，眸光流转，不知思绪飘往何方。

车轮滚动，四马架车。不消多时，便隐约传出了嘈杂的声音。

“已然出宫了。”白纤玉指拨开马车窗帘一角，少女眼眸明亮，心底莫名雀跃起来“那边便是西市吗？说起来本宫还未曾好好的逛过这长安城。”

往年进长安都是随父朝贺，规矩繁多不得随意走动闲逛，连呼吸都是要屏着声轻轻柔柔的。后来为父先驱，又多时远在战场，回来这些时日出宫了一次也是直奔秦王府还未曾关注城中景色。

“是了，殿下”聆迩在马车外步行随车，顺着李照宸的视线望去，做出了解答“与东市不同，东市所座宅邸大多为王公贵胄，或是清流雅士，所贩卖的也大多是字画古玩这类雅物。但西市为寻常百姓所居之地，商贾云集，所贩卖的种类也不尽相同，甚至有胡人来此贩卖香料，西市最出名的便是一品阁的糕点，其中以'四季如春'为首。”

马车驶过安定桥，西市景象愈远，李照宸将帘子放下，身体微微后仰，靠在软垫上，手指摩挲着檀木盒上雕刻的凌霄花纹。

马车入了东市，这一路竟是再未听到除了车轮滚动外的任何声音，与西市嘈杂鼎沸的人声相比，座座宅院砌垒的高墙隔绝的事人间的烟火气。

“到了，殿下。”聆迩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车帘被从中分向两侧，阶凳搁置稳妥，少女月牙白的裙角下绣着团簇花的翘头履稳稳的踩在阶上。

“二哥”李照宸墨色的眸扫过一旁站立的袁天罡，最后落在了面冠如玉的男人身上“今年也有福禄糕可吃吗？”

“自然，我已让温娴吩咐下去了”李世民轻笑着，伸手轻抚李照宸的头顶“三娘还像小时一般，不知今朝诞辰期许为何？”

“这怎么能讲明”李照宸轻轻抿了抿唇，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而眸子的余光掠过一旁的身影“不过看在二哥答应将袁公借我一日的份上，我可以将福禄糕分给二哥一块。”

李世民闻言轻笑，只是眸光扫过袁天罡时多了几分审视之意。

“嫂嫂”李照宸进了门院，扑入了气质绝佳的女人怀中“数月不见，三娘很想嫂嫂。”

长孙温娴闻言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少女的背，姣好的脸庞也不自觉的浮出一抹笑来“妾亦思念公主。”

长孙温娴的眉眼与仙逝的穆皇后有九分相似，这也是李照宸为何在几位嫂嫂中最为亲近长孙温娴的缘故。

“妾一早便吩咐后厨做了福禄糕，想必公主出宫一趟不易，定是要好好游玩一番，不若吃了福禄糕，妾再选几个利落的仆婢同公主一行，也省的公主空不开手”长孙温娴携了李照宸的手，说罢便要喊来仆婢，只是还未出声便被李世民打断。

“观音婢，三娘早前一日便向我借了袁公”李世民跟在李照宸身后，轻笑着“还是快让她吃过了福禄糕，放她出去逛逛吧。她啊，此时身在我秦王府，心早就飞出去了。”

夕阳落下。

“聆迩已同我上报过时辰了，莫要贪玩”李世民将少女送至府门前，轻声叮嘱“莫要多食”

“我知晓了”李照宸扮了个鬼脸后转身朝着西市走去，全然不顾身后人跟上与否。

“有劳袁公”李世民拍了拍袁天罡的肩膀，眸底划过一丝了然，却并没有多说什么，目送袁天罡追上李照宸，只是摇了摇头。

夜晚的西市相较下午更为热闹，千家灯火闪烁点点，商贾吆喝声嘈杂。

“娘子，新蒸出的包子，来两个尝尝？只要……”街边的小贩还未等说完便被打断

“娘子，娘子，尝尝这新出炉的胡饼，包脆鲜香”

“娘子，这桂花糕……”

“娘子，你看这刚烹好的牛肠！”

李照宸还未见过此等场面，一时之间只觉得新奇，不知如何是好，却见袁天罡已然付钱让小贩们打包了。

“娘子，你家阿郎待你真好”小贩用纸包着包子，许是被包子烫到，猛地缩了一下手，又不好意思的看着李照宸“嘿嘿，我就说我家包子刚蒸出来，还烫手嘞。”

李照宸愣了一瞬，捕捉到了小贩说的'你家阿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眸光扫了一眼站在一侧接过小食的袁天罡，蓦然觉得耳尖发烫，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不必买这么多的，我吃不下”李照宸看了看袁天罡两手提着的几包小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没见过这样的……”

“公主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未曾有所尝试的，尝试一番也并非坏事”袁天罡拎了拎手中打包的小食“算为公主庆生？”

一声爆竹炸响，灿烂的光划破夜幕绽放成一朵牡丹的形状。

“袁天罡”

“嗯？”

凉而不寒的面具整好的与男人的面庞贴合，透过面具的眼，袁天罡见到了令他心脏开始酸胀的眸。

李照宸踮脚为她初见时的画中仙带上了面具，墨色的眸一动不动的盯着还有些愣神的男人，轻轻的笑开了。

“我很开心”

“臣亦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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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千秋诞辰（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