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晚在屿山住了下来,也可以说是被尤千海软禁了。
除了不能出门,她做什么都行。
席晚跟秦秋明是这么说的,秦秋明回了她一句“该”。
她说,就是因为席晚太不给尤千海面子了,若是昨晚被人拍到了,指不定得多轰动。
“原来金童玉女,郎情妾意都是假样子,指不定千途和荣鑫的股价又要波动一番,哦,可能还得带上源力。”
源力是尤千海的心血,席晚为自己找补,“我喝多了,哪记得。”
秦秋明说:“其实结了婚还能再离的嘛。”
“嗯。”席晚说:“我打算结婚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离婚。”
秦秋明只得竖起大拇指,说:“挺好,各不耽误,还没啥损失。”
如果尤千海知道,她答应跟他结婚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离婚,估计也会像秦秋明这样,无言相顾时,也想问她要一颗真心。
但其实,他的真心,席晚也并未能感受到多少。
她闲着无聊,把这栋房子逛了个底朝天,无意间发现还有间地下室。
那扇门是密码锁,席晚没有窥探别人的**的爱好,但此刻对于出现在尤千海家里的地下室真的感到好奇。
这个屋子里备着的女性用品让她直觉这个地下室或许也是跟某个女人有关。
她环手站在门前,经过一番斗争后,抬手输入了尤千海的生日。
滴滴——
密码错误。
她又输入自己的生日。
滴滴——
密码错误。
席晚顿时觉得好笑,叉腰扶额,为自己在刚刚那一瞬间的期待感到羞耻。
差点把尤千海的演技当深情了。
他们之间的交集比陌生人高一个档次,席晚愿意称之为合作伙伴。
只需要交付一些信任,并不需要交出真心的。
后来几天她的眼神总跟着尤千海移动,很好奇,他这样的人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有着很不错的皮囊,如果不搞新能源,进军娱乐圈应该也很吃香。
席晚皱眉,无法想象一大批迷妹追着喊他哥哥的样子,也无法想象他跟别人点头哈腰比心示爱的样子。
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打了个冷颤。
尤千海一杯水下肚,问:“做什么?”
席晚回神,支着下巴道:“欣赏我未婚夫的美貌,不可以吗?”
尤千海似乎被哽住,背过身又喝了杯水,脸上的热意退了不少。
席晚眼尖,瞧他耳朵泛红,很是意外,这比他比心示爱的样子更难想象,忍不住调戏,“尤先生,原来你吃这一套啊,你的小情人经常这么对你说吗?”
尤千海捏紧了水杯,很快,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甚至看向席晚的眼神都泛冷,又透着一些些难过,如烟如梦般,根本让人来不及抓住。
席晚笑容越来越大,“那我可要提醒你了,这么说的人多半没几分真心。”
“席晚,你很好奇吗?”尤千海知道她是故意的。
“有点,我想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让你毫无算计地放进心里。”她又耸肩:“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好奇,毕竟在我看来,你不像是会爱上一个人的样子。”
尤千海几乎是听见了碎裂的声音,暗暗深呼吸几次,才问:“你想知道地下室里有什么吗?”
“你愿意告诉我密码?”她问完又说:“不用了。”
“我也没有那么想知道你的秘密。”
尤千海在那一天做好了和盘托出的准备,抚平了乱跳的心脏,可是席晚说她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她对他的好奇只是一时的,如果真的让她来了解自己,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吗?会更厌恶他吗?
尤千海不知道,他只知道对于讨厌的事情,席晚向来不愿意花时间。
尤千海问:“那你呢?”
“嗯?”
“很喜欢居桀吗?”
席晚本来想开个玩笑的,但莫名被尤千海的表情干扰,他似乎很认真很在乎这个问题,可这样会显得很奇怪,好像他在嫉妒。
尤千海在她的沉默中离开了。
自认为,没有答案就是答案。
后来几天他干脆睡在了公司,又正好碰上了项目加班期,大锣湾的写字楼几乎亮如白昼。
尤千海加了几天班后,陈秘书内线询问:“居先生想要见您,要安排时间吗?”
尤千海的疲惫突然一扫而尽,像是回到了项目期的那种战斗姿态,威严循着电流一并传过去:“让他进来。”
居桀来时几乎是全副武装,一身行头是精英做派,那点学生气和稚嫩被高定西装遮掩得无声无息。
他只是缺了点年纪,并不是缺了眼界,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最瞧不上的就是尤千海这样的出身,所以看向尤千海的眼神满是轻蔑。
尤千海很好脾气地让人端杯咖啡进来,问居桀有何贵干?
居桀二郎腿一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取消跟晚晚的婚约吧,她不爱你,你们也不合适。”
尤千海问:“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对。我跟晚晚认识十六年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也没有人比我更爱她。”他笑了声:“你,不过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伪君子而已。”他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你不过是要名要利罢了,我给你。”
那是一份红头文件,简述了内陆市场的能源需求,这对尤千海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很意外,当年用这种手段跟席敬诚要来一段婚姻,今天居桀用同样的手段让他离开席晚。
尤千海的沉默让居桀占到上风,他说:“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一切,你做得到吗?”
尤千海把文件推回去,冷意的双眸暗藏杀机,“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不管她爱不爱我,你都没有资格评判。”
“你如果真的爱她应该亲口告诉她,向她表明你的决心,你如果真的爱她就不应该让她的人生留有污点。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吧,居先生。”
尤千海拉开抽屉将里面的照片扔过去落花般飘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手段很低劣,这些照片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席晚知道了会怎么想?我觉得她才有资格来评判这一切。”
居桀咬紧牙关,对他稳坐泰山的气势感到气愤,他每次和席晚在一起时就会找人蹲点拍照,然后寄给尤千海,就是想告诉尤千海,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但尤千海说,这并不能刺激到他半分。
居桀冷哼道:“尤千海,你明明也不爱她,你到底要什么?”
“这与你无关。”他故意转动自己中指上的订婚戒指,警告居桀别再靠近席晚,他可以容忍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居桀的存在,但如今却是不能了。
四年来,尤千海的抽屉里不知道装过多少席晚和居桀的合照。
在康沃尔散步,在剑桥野餐,在里士满做手工……
就像是平凡普通的一对情侣,居桀看她的眼神全是爱,毋庸置疑,他真的很喜欢席晚。
可尤千海觉得自己也不差,但他能给她的爱是自由,是纵容,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才能换来她一个眼神。
仔细想想,当年在戒毒所门口的那一面,天灰得似要塌下来,可席晚那双晶亮澄澈的眼让他所有怨恨都遁逃于钢铁森林之下。
她不会明白那一天的相遇对尤千海来说意味着什么的。
没有人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