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酒店的隔音一般,一墙之隔,沈泽能听见隔壁哥嫂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内容是什么听不太清楚。
沈泽朝后倚在椅背上,一脸倦容,一连几回的相亲宴,母亲铁了心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他拒绝几次,又在母亲软磨硬泡下,跟不同的女人见面相看。
听见隔壁的咿呀声响,他的目光投向桌上揉成一团的米白色毛衣,依稀可见包裹在里头香艳的玫红一角,前脚踏出房间后,不久便接到他哥沈樾的电话……
他咬着烟蒂,伸手扒拉开沾了污渍的毛衣,里头的玫红色的女式内裤被揉成一团,他拿过来,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拿这玫红在鼻下轻嗅,淡淡的玫瑰味洗衣液的味道混合她的气息,脑海中清晰的映照出他是怎么亲手从她身上剥落下来的画面,水意潺潺。
香烟被掐灭在烟灰缸中,一缕烟袅起,缭绕不散,模糊他充满**的可悲面容。
听她和别的男人的咿呀声响,他只得自己释放心底的欲孽,这些年,没走出迷瘴,反而在接触过她后越陷越深,情窦初开的月光,总是令人念念不完。
这份心思是永远见不得光的,像是禹禹独行高楼铁索尖,隐秘而危险!
*
转眼初九,公司已经恢复正常的上班。
近段时间沈樾察觉有人跟踪他,连他下楼喝杯咖啡喘息的空隙,都能瞥见躲在角落偷拍他的人,略施小计,绕到男人的身后,揪住他的衣领,他问:“这几日是你在跟踪我?”
那人吓了一跳,怔了一会儿没说出话,沈樾反手夺过他手里的相机,开始翻看起来。
“说罢,是谁花钱雇你来的,不说的话我就报警了。”
那人满额冒汗,欲言又止,沈樾瞥了他一眼,朝他微笑,又道:“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时间的早晚。”
再三犹豫之下,那人开口,颤颤道:“顾、顾先生。”
沈樾冷笑一声,把相机塞回他怀里,体贴的帮他整理一下自己弄乱的衣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抬腿离开。
等忙完一日的工作,落地窗外华灯初上,城市闪耀的霓虹灯把这座城市映照得魔幻、迷离,远处的大马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他用办公室的座机拨打电话过去,等了会儿才被接起,听见一个男人声音微冷的用粤语问他有什么事吗?
沈樾低头看自己指尖燃烧的香烟,沉默一会儿,说:“是我,沈樾。”
电话那头的男人莫名的低笑一声,转了普通话,说:“沈樾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你在调查我?”他没有犹豫,开门见山的问了。
顾云棠鼻音微重的嗯了一声,说:“被你知道了。”他叹了一口气,似乎十分的忧愁,“那人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先生,我记得,我们没有恩怨罢?”指尖的香烟燃尽,他扔入烟灰缸。
沈樾不喜欢抽烟,只有特殊时候,才会点上一根,抽上一口,又嫌弃香烟的味道太大。
“没有。”顾云棠回答得极为爽快,却道:“有人委托我帮忙,举手之劳。”
沈樾默了默,猜出是谁,不死心的问:“顾先生方便告知吗?”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浸润在冰水中一般的笑声,他说:“方便,怎么不方便。”
“是你的妻子,叶意欢嘱咐我的事儿。”顾云棠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荡出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的意味。
“方便见个面吗?”沈樾说:“有些话,我想当面与顾先生交谈。”
顾云棠嗯了一声。
“时间、地点你定。”
“下周我正好有一笔生意要去大陆……”
商榷好时间,地点,电话挂断。
他从办公大楼开车出来,暂且不想回家,漫无目的的在大马路上转悠,路灯依稀把跟前的景色映得雪白一片,前些日子下的薄雪化掉,天儿更冷,绿化道上的树木,它的树皮在化雪中剥落,一层又一层,像是脱落的蛇皮。
路过一条酒吧、旅馆、洗浴中心一条龙的街道,明明新年才过,这儿灯红酒绿的热闹非凡,倚在门口揽客的皮条客,马路边有小摊贩在摆摊卖夜宵,也有酒吧后街喝醉了的女人被不认识的男人搀扶,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奔向附近的小旅馆。
众生百相,皆是生活。
沈樾开车去了一家清吧,才停好车,没走多远,几个婀娜多姿,风采迷人二十来岁的摩登女郎犹豫着要不要过来搭讪,他觑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点了两杯龙舌兰,酒入口微涩,两杯酒水落肚,有些微醺。
意欢在楼上听见院子里的汽车声,透过薄薄一层轻纱窗帘,看见汽车闪烁熠熠的大灯,稍顷,沈母的声音传上楼,嗔怪沈樾怎么喝醉了,随即是稀稀疏疏的对话声,她打开房门没走多远,家里的男工把沈樾架上楼,她从人手里接过沈樾。
喝醉的男人身子特别沉,几步路,意欢都觉得费劲,咬牙问:“今晚有应酬?”
沈樾含含糊糊的回答,意欢听不清,把人扔在床上,正要转身去洗浴室给他绞湿毛巾,听见身后的动静,扭过头,沈樾从床上跌跌撞撞的朝浴室奔去,不一会儿传出断断续续的呕吐声。
呕吐声持续一阵,沈樾抱着马桶把肚子里的酸水都呕出,额冒冷汗,面色苍白的瘫在地上。
意欢打湿毛巾,蹲在他身前给他擦脸,嘀咕道:“没事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喝醉了,受苦的是他,还有收拾的她。
给他净面后,沈母敲响房门,说熬了醒酒汤,趁热端过来给沈樾,问他怎么样了。
意欢呶呶嘴,说:“吐了,在浴室迷着眼,妈你去看看。”
她从沈母手中接过醒酒汤,沈母越过她,去浴室看沈樾的情况。
等人出来,皱着眉头,抱怨:“这孩子,今儿怎么喝得这么醉。”
“辛苦意欢照顾,有什么事你出来喊我们。”
意欢嗯了一声,说了一句“好”。
沈樾喝完醒酒汤,大概半小时后恢复清醒,他身上的衣服又臭又脏,意欢催促他去洗干净再回来睡觉。
夜里,沈樾翻来覆去的睡不好,喝多酒头开始疼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但是,心里面有事,意识便十分清明,怎么都睡不觉。
身侧的意欢陷入熟睡,他从身后搂着她,嗅她发间散发的淡淡馨香。
等第二天意欢醒来,身后的热源早已消失。
意欢下楼吃早餐的间隙,问了一嘴佣人,沈樾什么时候去上班的?
“天蒙蒙亮,先生一大早出门了。”
意欢咬着松软的包子,含糊道:“他吃早饭了吗?”
“喝了一杯热豆浆和半个包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佣人补充:“对了,先生说他头疼,问我有没有药。”
意欢顿了顿,默默的继续咬剩下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