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树收到情书的事很快在班里传开,许多人好奇到底是那个奇葩写了这封没有署名的情书,当事人贺嘉树转头就不再提这件事,收到的情书太多,谁给他写的都不重要。
而另一个当事人程星灿这几天过的十分忐忑,过了几天风波已经定了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晚自习和黎呦巡查时,黎呦问起了他这件事,程星灿惊疑的看了她一眼。
“你们班有几个人总往我们班跑,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也要说,贺嘉树收到的情书勉强算是劲爆消息,怎么也要讨论十天半月才会消停。他们讨论的太热烈,我也很好奇。”
八卦类程星灿向来不感兴趣,何况这件事与他有关,没有心情关注,淡淡的说:“长的帅的人走到哪都会成为焦点,被喜欢很正常,反而像贺嘉树那样的人,没有人喜欢才奇怪。”
黎呦顿了顿,说:“如果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谁会喜欢呢?”
如果不是初印象好,如果没有短暂的美好,程星灿写不出那封情书。就像黎呦说的那样,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后,谁会喜欢呢?怎么会喜欢呢?
“这个人或许是比较单纯的喜欢他吧,名声狼藉也喜欢。”黎呦说。
程星灿没有回应,他作为作者,很清楚自己当时的内心情感。
路过高一(3)班教室后门,两人默契的看向贺嘉树,发现他低头在玩手机。
一中没有强行要求收学生手机,但在上课时间玩手机就是违反规矩。
考虑到程星灿与贺嘉树同属一个班,黎呦主动提出去收手机,程星灿并不想与贺嘉树再发生冲突,默认她的行为,但他没有离开,静静站在后门口。
黎呦刚进去就吸引到了周围学生的注意,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不敢做声装模做样学习起来。
坐在靠窗位置的裴淮伸懒腰时注意到黎呦,惊了一下赶紧扒拉身边的贺嘉树,“风纪委员来了。”
贺嘉树还没反应过来,黎呦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手机,瞬间手机就没了。
裴淮:“……”
贺嘉树第一时间并没有生气,而是抬起头看向手机消失的方向,入目一张清纯可人却又冷清的脸,白炽灯下,皮肤泛着莹莹的白。
他愣了一秒,脱口而出道:“你怎么来了?”
这话说的彼此很熟一样,实际上他们之间很陌生。
黎呦一本正经说:“晚自习也属于上课时间之内,玩手机的行为严重违反了班级及学校规定。”
贺嘉树挑了挑眉,不是很在意手机被收,相反是黎呦收的让他有点小高兴,“好的,我遵从班级及学校规定。”
黎呦神色不改道:“手机我拿走了,会交到杨主任手里,按照规定,手机只能期末去拿,并扣除个人分5分,班级荣誉分10分。”
贺嘉树笑着点头,眼含宠溺说:“行,没事,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好吧。”
黎呦没有回应他什么,转身往外走,贺嘉树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目送黎呦到门口,才注意到那里站着程星灿,以一种极其复杂、极其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他。
贺嘉树看不懂他的眼神,下一秒程星灿似是不愿多给人窥探的机会扭过头消失在后门。
他继续盯着那处,感觉程星灿刚才的眼神莫名其妙。
殊不知,那时的程星灿在羡慕他对黎呦的温和与顺从,没有任何敌意。
国庆将近之时,新学期迎来第一次月考,考试前裴淮亲兄弟般搂着程星灿,问他要小抄。本着说到做到的原则,程星灿爽快答应,每门考试都将答案给了裴淮。
裴淮很懂事没有全抄,比如大题一概留着。
比起他的‘努力’,贺嘉树则非常懒惰,只在卷首写上姓名就算答完了卷。
英语考试结束当晚,杨杰冲到教室将贺嘉树叫去了办公室,趁着空档裴淮跟高天宇脑袋碰在一起,讲述贺嘉树从前的‘丰功伟绩’,把高天宇听的只会‘卧槽’‘牛逼’的叫。
这次国庆,高三只放一天,高二和高一则只有三天假期,引起很多学生不满,纷纷要告到教育局。
可没人行动。
三天假期程星灿天天忙,收假下午他依然一个人前往学校,路过那条小巷子时看到几个人聚在一起,嘴里叼着烟。
“程哥。下午好。”裴淮叼着烟冲穿着一身校服的程星灿打招呼,没心没肺的样招来贺嘉树飞毛腿。
程星灿自然注意到靠在墙上,仰着头吐烟雾的贺嘉树,有种浓浓的悲悯与无奈感,他的心腔不可控的跳动。
他停下来,贺嘉树偏头与他四目相对,幽深寂静的眸子像是审视般看着他。
程星灿眨了眨眼,扭头迈开腿离开了。
他一走,裴淮不解的问贺嘉树,“你踢我干嘛?”
贺嘉树散漫的向他投去冷漠的目光,“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班级荣誉分你嫌扣的不多还想扣点?”
裴淮乐了,“你他么竟然在意班级荣誉分,今天太阳出自西边?”
周围几个跟着念叨,没几句就把突然出现的程星灿忘了。
程星灿走到校门口,刚要进去身后传来叫他的女声,这道女声在他记忆深处无法忘记,几乎是一瞬之间他知道是谁来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关系,如同无数根带刺的藤蔓将他们捆绑在一起,除非身死否则难以分开。
那道声音有些不耐烦了,程星灿回身看了一眼妇人,周身衣裳破旧,头发凌乱,面貌沧桑却布满不悦。
“程星灿,过来。”陈秀芝冷硬的命令道。
周围来往的人零零散散,无人在意他们。
程星灿可以过去,也可以不过去,从他决定离开杨家重回程家开始,他们的母子情分尽断了。犹豫后,他还是走上前,彼此之间没有情分,血肉关系无法抹掉。
“现在上学可开心?可轻松?”陈秀芝问。
程星灿说:“都还行。”他不会以为陈秀芝是来探望自己关心自己的,遂问道:“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话的陈秀芝不快的皱皱眉,“我是你妈,还不能看你一眼?”
程星灿没有表态。
见状,陈秀芝不再啰嗦,说:“你爸生病了,让我来找你讨点钱。”
“我爸早死了。”程星灿无情的说,“杨宝忠不是我爸。”
“不是你爸也养过你,没有他你早成流浪汉了,还能安然无恙在这里上学?家里还有活,赶紧把钱给了,我不能跟你耗着。”
“你也知道我在上学,学生哪来的钱?”
“两个老不死的没给你钱?前两个月我知道你打暑假工,赚了些钱。不管多少,你得给我些,你不能让你爸病死吧。”
程星灿直直盯着她沧桑的眼,恶毒的说:“病死也好,省得折腾人。”
陈秀芝怒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夫妻俩养你多年,没少付出,今儿有点难找你接济接济,你不给就算了,竟然直接咒人死。好没良心的小畜生,当年就应该掐死你。”
这些话程星灿早已免疫,心中无动于衷,“没别的事我要回学校了。”
“程星灿!”眼见程星灿如此决绝,陈秀芝急了声。
程星灿不想与她在这里纠缠,转身正要走胳膊忽地被拽住了,差点一踉跄摔地上。
“小畜生!敢咒老子!”随着男声的响起,程星灿的脸上落了一个狠辣的巴掌,‘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程星灿的脑子混沌了几秒,甩开紧固他的手,恶狠狠盯着杨宝忠。
男人面目狰狞说:“别以为你不姓杨,老子就不敢打你,你妈老子随便揍,还能让你反天?”
旁边的陈秀芝视而不见站着。
程星灿说:“反不反天,你也不是我爸,打狠了你看我敢不敢报警。”
杨宝忠不以为意道:“报警?小畜生,警察什么时候鸟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老子收拾儿子,天经地义,别说警察,就是市长来了,老子照样想怎么揍你怎么揍。”
程星灿喊道:“那你试试啊!”
“试试?”杨宝忠冷笑一声,揪住他的衣领说:“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敢跟老子叫嚣,今天不把老子抚养你的费用给完,信不信老子让你从此上不了学!”
从要离开杨家那一刻起,程星灿没打算再忍着杨宝忠,他对自己没有抚养恩情,自己对他也没有长辈情分。原本分开井水不犯河水,偏偏又要打扰他的生活。
程星灿不会软弱到不敢反抗,抬起双手猛地将杨宝忠推到地上,厌恶至极道:“滚!”
跌了屁股蹲的杨宝忠怒不可遏瞪着程星灿,不等陈秀芝将他扶稳抬腿猛地朝程星灿腹部踢去,直接把程星灿踢的摔到地上,激烈的疼痛让他蜷缩起身体,双手抱着肚子。
浑身冒出细细的冷汗。
见状,陈秀芝拉住了杨宝忠,说了句,“别再动手了,他还是个孩子。”
受了气又受了疼的杨宝忠不肯就此罢休,反手给了陈秀芝一巴掌,把她推开。恶毒的目光落到程星灿苍白的脸上。
“艹!敢跟老子动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他撸撸袖子,准备好好教训教训程星灿。
“喂,大叔。”一道冷漠的男声突然响起。
杨宝忠停下来循着声看过去,是个高个子留着寸头的男生,上半身是一中短袖校服,下半身是配套校裤。他嘴里还叼着烟,烟头一点星火。
“欺负弱小算什么男人?”贺嘉树挑挑下颚,轻微的动作充满蔑视与讥讽。
杨宝忠不耐烦道:“跟你没关系,走远点。”
贺嘉树眼皮沉了沉,将未抽完的烟吐向杨宝忠。杨宝忠下意识躲避,贺嘉树趁此机会抬腿踢了过来,直接将杨宝忠踢出一米远。
‘咚’的一声,吓坏了围观的学生,还有陈秀芝。
贺嘉树收回腿淡定的站着,两手散漫的插在裤兜,居高临下俯视着像垃圾一样的杨宝忠。
眼看结束的裴淮冲上来冲贺嘉树竖大拇指,“武力明显见长,黑带没白学。”
贺嘉树冷着眼看他,“废什么话,还不去关心你的程哥?”
经得提醒,裴淮才想起倒地上的程星灿,麻溜朝他奔去。
已经缓过来的程星灿满脸汗水,唇无血色,他看裴淮的眼神虚弱无力,几乎是从唇缝里吐出两个字,“谢谢。”
“谢什么谢。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裴淮觉得他的状况不太好,看着要嘎掉一样。
程星灿迟缓的摇头,“不去。”
裴淮抬头看向贺嘉树,“老贺,去医院。”
贺嘉树歪着头打量程星灿的脸,竟觉得此时的程星灿很好欺负。罪恶一闪而过,说:“自己去送。”
“我哪有你那力气。赶紧的,别啰嗦。”
在裴淮催促下,贺嘉树不情不愿走到程星灿脚边,考虑了几秒,轻轻松松将程星灿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