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出来,贺嘉树红着脸,气息中带着红酒味。被拒绝后的伤感在脸上异常明显,像个无赖半趴在程星灿身上,嘟囔着:“我都被她爸爸打折了手臂,她还是不给我机会。你说,你说句实话,我很差劲吗?”
“没有。”
“那你说是为什么?”
程星灿紧了紧双手,忍耐道:“给你爸妈打电话吧,或者你报地址,我打车送你回去。”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复,贺嘉树不依不饶的晃他身体,“快说。你不是和黎呦走得近吗?你肯定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程星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如果不用管贺嘉树,回盛老师家来得及,可他不能将贺嘉树丢在这里不管。
“程星灿,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吃了我的饭,就是我的哥们,是我哥们你就必须告诉我为什么。”
程星灿打开微信给盛严发消息说今晚不过去,他需要回家一趟。不等盛严回复,将手机放回衣兜里,艰难的转过身将贺嘉树从身上推开,双手依然抓着贺嘉树的胳膊,稳住他不让倒下。
贺嘉树眨眼,“程星灿。你是不是我哥们?”
程星灿说:“贺嘉树,你没学过杜甫那句‘梧高凤必至,花香蝶自来’吗?相互吸引的感情,比较稳固,才能走的更远。像你现在这样,和摇尾乞怜的狗有什么不同?即便最后得偿所愿了,也会被甩掉。”
贺嘉树耸拉着眼,看似醉了,眼神却又清明。静静的凝视程星灿,听他说完,一个个音从他红艳的唇里飘出来。
“贺嘉树,站着去爱,好吗?”他在提醒贺嘉树,也在提醒自己。
可贺嘉树此时此刻想的却是程星灿认真说话的样子,有点可爱。
贺嘉树突然笑了。不像黎呦,只会冷着脸对他,一句温柔的话,一点温情也没有。
程星灿被他莫名其妙的笑弄的困惑,“你笑什么?”
贺嘉树不想回答,反而问:“我是不是傻逼?在你们心里,我肯定是个傻逼,大傻逼。”
“对一个人真心实意才不是傻逼。”程星灿纠正他的想法,真心实意喜欢一个人哪里有错呢?又怎么会有错呢?“糟蹋别人的真心实意才是傻逼,大傻逼。”
“对。”贺嘉树铿锵有力道,他还点点头,“程星灿,我没白请你吃饭。”
最后贺嘉树拨通一个号码,只用了15分钟,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朝他们小跑过来,对贺嘉树喊了声小少爷。
贺嘉树让程星灿跟他一起上车,让司机送他去他老师那边,程星灿摇了摇头,说:“我向盛老师发了消息,今晚不过去了。”
贺嘉树酒醒的差不多,程星灿这么说,他当然猜得到是因为自己程星灿才没能去他老师那边。
“那你回家还是回学校?有车,到哪都行。”
学校这个点怕是回不了了,保安不会让进,回不了学校,盛严那边也不能再去,程星灿只能回家。
“回家。”
“远吗?在什么地方?”
“不远。北城月亮湾。”
司机微惊,“这里离月亮湾开车需要三十多分钟,还挺远的。”
对北城那边不太熟悉的贺嘉树对月亮湾非常陌生,听司机说开车都需要三十多分钟,感觉蛮远的。他说:“那就别回去了,到我家住一晚,明早我们一起去学校。”
程星灿摇摇头,拒绝道:“我习惯了,有车,三十分钟不算远。”
“同学,这个点公交车早已经停运了。”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大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司机便多了句嘴。
“公交车啊~那玩意慢慢悠悠的,摇晃的还厉害,从这里颠过去恐怕需要一个小时多。不行,赶回去时间太晚,明天你起得来嘛?就跟我回去,你都是我哥们儿了,还怕我卖了你嘛?”
“不是,我……”
贺嘉树直接伸手抓住他,“别废话,跟我回去。”
司机说:“同学,还是跟我们小少爷走吧,他……决定的事,一定会做到,不然会不高兴的。”
贺嘉树立马板着脸,“我已经决定带你回去了,你不能拒绝。况且,今晚我要一个人回去,我爸不得打死我,你在我旁边他好歹会给我留点面子,出校吃饭喝酒的事就过去了。”
程星灿以为贺嘉树夸大其词,为了让他去他家留宿扭曲事实,真站在富丽的水晶灯下,面对贺嘉树爸爸脸上那种想揍人又要隐忍的表情时,他便知道贺嘉树没有骗他。
当着贺嘉树同学的面,贺明池打骂对贺嘉树今晚的行为打骂不得,强颜欢笑一番,挥手让他们两回房间洗洗睡觉。
走进贺嘉树房间,程星灿忍不住四处看,他的房间宽大,放在中央的床是超大号,用着铅灰色四件套,下面铺着一张深灰色地毯。整个房间没有主灯,暖色调与冷色调氛围灯搭配在一起,营造出冷淡禁欲感。
这不太像贺嘉树的风格,他那么张扬放肆,房间应该有很多颜色的。
“艹,还好你来了,不然明天我又要去流浪。”贺嘉树将门关上,担心贺明池反悔了半夜钻进来绑他出去,特意落上锁,反复检查确定没问题。
转身将程星灿往前推推,“你简直是我的救命之神。”
踩在干净的地板上,程星灿步伐小心,眼见要踩上地毯,强行停下来,“贺嘉树,我没脱鞋。”
贺嘉树低头看向他的脚,是一双客人才会穿的米色棉拖,“不用脱,上床再脱。”
“可是……”
程星灿话还未说话,贺嘉树单手用力将他推到床上。
突变在预料之外,倒下时程星灿睁大双眼,他稳不住身体,大半个身体摔进弹性十足的床上。淡淡清香浸入鼻腔,是被套上的香味,他微微抬起头,着迷的嗅着。
贺嘉树站在床边笑,抬脚踩他的小腿,很轻,完全不会造成伤害。
程星灿抑制不住笑了,此前贺嘉树给他的伤害全部烟消云散,甚至很得意。黎呦再被贺嘉树着迷又怎么样?第一个上到贺嘉树床上的人可是他啊!无论将来贺嘉树带多少人上·床,他都是第一个。
不知他在想什么的贺嘉树走上去拍他屁股,“洗澡了。”
程星灿的心被贺嘉树这么一拍颤的厉害,感觉自己快要热化了。
贺嘉树没有觉察到一点不对,转身去找了自己的睡衣,从衣帽间出来程星灿站在地毯边似是等他。
“穿我的。可能有点大。”
程星灿抱着睡衣问:“你洗吗?”
贺嘉树拍拍挂在脖子上的手,“我洗澡比较麻烦,今晚暂时不洗了。”
他领着程星灿去浴室,告诉他洗浴的东西在那,水温怎么调,说完了把浴室门关上,慢悠悠的进了盥洗室洗漱。
洗完了,到衣帽间换上睡衣,出来看见程星灿站在地毯上,他往下看了一眼发现程星灿没有穿鞋,白净的脚赤着陷入绒毛之中。目光上移落在清隽的脸上,“这就洗完了?”
程星灿说:“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洗澡速度,贺嘉树没有计较,直接跳到床上,冲程星灿扬扬下巴,“上床。”
程星灿觉得脚下地毯真的很舒服,柔软的不行,他还想踩踩。贺嘉树催他也不好再踩,慢吞吞掀开被子上了床。
其实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睡在一起,但这是贺嘉树的家,贺嘉树的房间,程星灿有种偷偷潜入贺嘉树世界里的禁忌感。慢慢滑入被子中,侧过身背对贺嘉树,将被子拉到脸上,享受的嗅着上面的气味。
贺嘉树靠在床头垫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裴淮发的消息,问他今晚还回不回宿舍,宿管阿姨给杨杰打电话了。
贺嘉树发了一条语音:我爸会告诉杨老头我在家。
‘嘟’的一声落,贺嘉树滑出聊天界面,关掉手机和灯,看了一眼程星灿,钻进了被子。
四下黑漆漆,见不到一点光线。
“程星灿。”
“嗯。”
黑暗的房间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许久后,贺嘉树问:“你离那么远,不怕半夜翻身摔下去吗?”
“我,我睡相不好,会乱动。”
“我还以为你嫌弃我今晚没洗澡。”
“不会。”
“哦。”
几分钟后。
“贺嘉树,你睡了吗?”
“没呢。”
“因为没洗澡睡不着吗?”
黑暗中响起一阵笑声,程星灿也为自己小小的皮一下笑了。
下一刻,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贺嘉树像软虫一样蠕动到程星灿身后,撑起身压在他的肩头。
“你干什么?”程星灿嘟囔。
“这是我的地盘,当然能干啥就干啥了。”
“睡觉。”程星灿挣扎了几下完全没挣开的可能,贺嘉树压的很紧,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耳垂和侧脸上,似火一般灼烧着他。
“谈过女朋友没?”
“睡觉吧。”程星灿缩着脖子艰难的发出声。
“问你话呢,谈过没有。你长的这么帅,不可能没谈过,有没有跟女生亲嘴?”
“没有。”程星灿否认道,及时补充道:“贺嘉树,你很无聊!”
“怎么无聊了?难道你没跟你那些哥们儿聊过这些?”
“怎么?你跟你的哥们儿经常聊这些?那你谈过恋爱吗?”
“我长的比你帅,肯定谈过啊,你以为跟你一样,看着就是雏儿。”
“谈过几个?”
“记不清了,反正从幼儿园就开始了。”即使只有一条手臂能自由活动,丝毫不影响贺嘉树在程星灿身上作乱。
“贺嘉树,你……真的很无聊。”程星灿双手抓住在他腹部乱走的手,“你跟裴淮也这样吗?”
“这不很正常吗?哥们躺一张床上不聊女生不探讨探讨大小就挺奇怪的。我跟裴淮从穿开裆裤开始就知道对方大小了,还玩过呢。”
这种‘当浑浊成为一种常态,清白便是一种罪过’的观念,程星灿不敢苟同,用力的扣住贺嘉树滚热的手,“我要睡觉了,你别乱来了,可以吗?”
“摸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说好,谁大以后谁是大哥。”
“贺嘉树!”程星灿又羞又恼,贺嘉树手劲大,他有些控制不住,但也实在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不禁提高了音量。
贺嘉树发出无辜的声音,“怎么啦?”
“我……我不喜欢这样。”
还在使劲的贺嘉树终于停了下来,程星灿趁机说:“不是所有男生都能接受这种行为,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不把我当哥们儿。”说完,贺嘉树扫兴的抽回手倒回床上。
程星灿无言以对的同时将裤腰往上提,害怕贺嘉树又来,捂着不松手。他不想解释了,他现在只想睡着,让凌乱的脑子安静下来。
“程星灿,你跟我说句心里话,你到底喜欢黎呦吗?”
“我发誓,我真的不喜欢她。”
“那她呢?”
程星灿顿了顿,合上眼眸疲倦道:“我怎么会知道,应该和我一样吧。”
贺嘉树不是滋味的靠到程星灿后背上,“程星灿,你发誓,无论现在还是以后,你都不会喜欢黎呦,更不会和她在一起。”
陷入感情中的男生都这样幼稚吗?程星灿一边伤情一边将贺嘉树的话复述一遍,又补充道:“你可以安心睡觉了,你的担心永远不会有成为现实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