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空 第3章 公墓

因为幸无双不让幸四叶和外婆说，幸四叶晚上用手机和自己的好朋友聊了一下。结果她的好朋友又和别人说，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幸无双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她大概没想到自己还是因此小火了一把。

这事按下不提。

幸无双唯一觉得幸运的一点是第二天英语课上报听写，她得了人生第一次的全对。真的，她幸无双活了十四年，英语听写第一次全对。

望着发下来的听写本全对的那一面。幸无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离自己的壳子飘然而去。

周五。

幸无双在缩在房间里回顾错题，当然，是在秦可卿权威（淫威）之下。

自从那天过后幸无双和秦可卿的交流就少了很多——她自认为。除了秦可卿给她讲错题，督促她做错题本背单词之外，两人基本怎么交集。

每次幸无双不想写作业抬起头的时候，总是能看到秦可卿安静坐在床边。

我真的，这是我的第二个妈吧，我吐了。幸无双一边内心骂骂咧咧，一边改她的错题。

“你明天有空吗？”

“没……”

“那你要不要出去逛逛？”

“去哪逛？”

秦可卿给了一个墓地的地址。

这是你的墓吗？我是不是应该带把铲子去，帮你把骨灰挖出来？幸无双无不恶毒的想。

周六。

看着直接在太阳暴晒下的幸无双，秦可卿目光真诚，语气诚恳地建议她。

“你应该带把太阳伞的。”

“快点走，别那么多废话。”

昨天幸无双已经用手机查过这个和墓地，是一个公共墓地。幸无双暗暗思索，秦可卿看起来不算穷，她的那身衣服就算血迹斑斑也不像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起的，所以她来这个公共墓地究竟是为了看她亲人的墓还是她自己的墓。

幸无双不由叹了一口气，作为前十四年都是在用脚思考问题的中二少女，突然有一天开始用脑子在思考一下感觉不太适应。

最主要是，她分析半天也分析不出个结果出来。

秦可卿在前面带头，幸无双在后面跟着。等走了一段路幸无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说：“我是不是应该买一束花的？”

感觉这样空着手去墓地就和空着手去别人家里做客一样不太好。

秦可卿挺下脚步，似乎思考了一下，说：“附近好像没有花店。”

幸无双一噎，也是，这个墓地在郊区，又不是逢年过节，目之所及除了秦可卿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幸无双想了一下，看到这个墓地附近有一小片野菊花开，便走过去摘了一束。这小片菊花本来就没有多少，幸无双一摘，直接快就秃了，绿油油的杆子在风中摇摆。

幸无双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橡皮筋将手里那束蓝色小邹菊固定起来。秦可卿就在不远处看着，幸无双严重怀疑她是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我刚刚那样很傻吧。”

秦可卿在前面轻飘飘地走着，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字，“没。”

幸无双双手捧着小邹菊，一边跟在她后面，一边思考她话的可信度。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秦可卿便停在块墓碑前，说“到了。”

幸无双站在她旁边，看见墓碑上刻着吾妻秦可卿之墓。

“你结婚了？”

幸无双脱口而出。

秦可卿看见墓碑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沾有血污的秀眉皱起，但很快又放下。她蹲下身，搬起压在墓碑前的石砖。等挪开石砖，看到石砖下面的内容，幸无双不由双眼发直，秦可卿冷笑一声。

石砖下面的长方形的空洞根本没有骨灰盒之类的东西，只有一套高中的校服。校服似乎洗过很多次，以至于都有些褪色，被整齐的放在里面。

秦可卿将校服抖开，校徽下面的字有些模糊，似乎是什么什么实验中学。幸无双暗暗思考，重点初中还是重点高中？没等她思考出什么出来，秦可卿修长的手指在长方形的内壁慢慢敲击，等秦可卿敲击到第三面涂着水泥的内壁时终于感受到了不对。

秦可卿往四周看了看，最终还是看向幸无双，“你用脚踹我摸的地方。”

“不会踹到你吧。”

“不会。”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开。”

“我穿的是高跟鞋。”

秦可卿回答。幸无双低头一看，秦可卿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鞋，以幸无双的眼力看不出是什么牌子。还真是职场女白领，幸无双暗暗嘟囔。

抬起脚前，幸无双突然又想到，为什么秦可卿不自己脱下高跟鞋直接往上拍，效果应该比她一个瘦弱初中生的效果要好上不少。

话说回来，她到底是她拿脚踹的力量比较大还是女白领用鞋帮敲的力气比较大？ok，幸无双，stop，停，为什么你的思维会发散到这上面来。幸无双走神期间，身体已经非常自觉的行动起来，一脚踹向秦可卿按着的地方，没几脚就踹开了。

幸无双蹲下来一看，没想到里面是一个厚实的牛皮袋。秦可卿打开后，她看了一眼，不由感到一阵失望。按照她看小说的经验，里面应该是一面的黄金珠宝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信。

而且这些信纸张以幸无双不识货的眼光来看，她只能评价，很精致。这些信纸非常细腻光滑，或可爱，或精致，或典雅，或独特，但大多泛黄陈旧，如同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古董。里面的字迹有好几种，有的字迹潦草到幸无双很难看出里面写了什么，这跟医生的签名有得一拼，幸无双内心疯狂吐槽。有的字体独特，幸无双只看到了前面两行，Together with you，I want to idle away the time 。Lowering down our heads。And watching the fieh or walking away。

和你待在一起，我想什么时间，消磨？打发？低下我们的头，看着鱼或者走来走去？幸无双再次痛恨自己的英语不好，以至于前面几排英文只能看个囫囵。

秦可卿只看了几张，就将这些信纸塞了回去，又从里面拿出了一个u盘。秦可卿用指腹细细揣摩着这个u盘，另一只手托腮沉思，没过几分钟她便将u盘放回牛皮袋。秦可卿将校服叠好放回原本应放骨灰盒的地方，又将牛皮袋斜靠在水泥内壁，盖上石砖。

幸无双问秦可卿。

“我们现在干什么？”

秦可卿抬脚便往回走。

“回家。”

幸无双将手里的小皱菊放下后便急急追了上去。

“有其他选项吗？”

“你想逛一逛？”

幸无双被她直白的目光一看，突然就有了些扭捏，说：“嗯。”

“那出去玩一玩吧。”

“那我回去叫上四叶。”

幸无双回家时幸四叶正在翻小说。幸无双打开幸四叶房间的门，看到幸四叶躺在床上翻小说的样子，突然感慨起来，说：“我觉得我们俩还真是一样。”

幸四叶一掀眼皮，问“一样什么？”

“一样的不长进。”

“呵，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吧。”

幸四叶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回应。

“出不出去玩？”

“你出去逛了一圈，发现你的同学没有一个愿意陪你出去，然后你就灰溜溜的跑回家找我？”

“你有病吧。”

“看在你这么可怜兮兮的份上，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的陪你出去玩一次吧。”

“我建议你有病早点治。”

幸四叶把手里的小说合起来后，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摆了摆手，示意幸无双出去。

“我要换一套衣服。”

幸无双退出她的房间，顺手帮她把门带上。

“你妹妹喜欢cosplay吗？”

一直跟在幸无双附近的秦可卿突然问了一句。幸无双看了看幸四叶单间门口，说：“没，她只是闲得发慌。”

和幸四叶一起出去玩有个很不好的地方，幸四叶无聊的时候喜欢损幸无双只不过幸无双一般当做没听见就是了。

“你觉得看好吗？”

幸无双手里正拿着一个亮黄色的抓夹，问幸四叶。幸四叶单手托着下巴，做沉思道：“这亮黄色的抓夹和你这布满暗沉的油光肌一明一暗确实很相得益彰。”

“我看你是八十岁的老人要睡地上。”

“嗯？”

“一身反骨咔咔作响。”

“姐，我错了。”

“所以？”

“我觉得这个发卡好看，你能不能卖给你最最最亲爱的妹妹？”

站在一边看姐妹俩的秦可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求求你了，您大人不记小人宰相肚里能撑船。”

幸无双看了眼幸四叶手的发卡，说“这个吗？”

幸四叶眼睛都亮了，连忙点头说：“是的。”

“俗话说。”

幸无双故意话说一半，吊着幸四叶，看她表情。

“嗯？”

“有仇不报非君子。”

“切，我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幸四叶翻翻白眼，拿起发卡，自己去结账了。

等幸四叶去结账的时间，幸无双继续逛，秦可卿跟在她后面，问她：“你们俩个的爸妈呢？”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迟啊。”

幸无双往四周看了看，确定这个区域没有人才开口道。

“我们俩个的爸妈离婚了。”

“你不需要用这个表情看着我，没那么衰。”

“我爸妈大概是在我和四叶刚出生的时候离的吧。离完后我亲爸又找了个，我妈不让我联系，所以他现在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听说不是很好。”

“大概在我二年级的时候，我妈和我现在的爸结了婚，嗯，我现在的爸是带着一个孩子和我妈结的婚。然后他们又生了一个孩子，男孩。”

“因为你和幸四叶是女孩，所以你们俩现在的亲妈后爸不想要你们两个？”

“呃，我只是随口提了一下那个小孩的性别而已。”

“其实还好，主要是虽然我现在的那个爸爸工资还可以，但也很难养一口气活四个孩子。而且他们家不是很大，我妈就把我和四叶放到外婆家来养。”

“那你平时的零花钱呢？”

“我妈给了我一张她的银行卡，我每个月去取钱，取完钱和四叶对半分就可以了。”

“你有没有想过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好问题。我也想过，可每次不是吃掉就是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用掉了。”

“姐？”

幸无双吓得一哆嗦，赶紧装作看衣服的样子。

“你买完了，走吧。”

“你在这里待着干什么？”

“看衣服。”

幸四叶指了指附近的衣服，说：“可这是男装区。”

“……”

幸无双轻咳一下，说：“快中午了，你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率先走出店铺。

幸四叶还是跟在后面喋喋不休，“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可这都是大人的衣服，难道你喜欢的是大人？”

“天呐，哪个人这么倒霉被你喜欢上了。”

幸无双忍无可忍，转头对她说：“肚脐眼放屁。”

看着幸四叶疑惑的表情，幸无双幽幽补了一句。

“你怎么响的。”

两个人中午在中层的美食街吃烤串，幸无双左手拿着拿着三串面筋，右手拿着两串烤羊肉。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幸无双脸一僵，她坐的塑料椅子对面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幸无双手里的烤串，哈喇子从嘴角流了出来。幸无双有点尴尬，下意识的想看幸四叶，才想起来幸四叶去买奶茶，还没回来。幸无双被小孩子看的不好意思，分了他一串羊肉串一串面筋。

就在幸无双准备起身，去找幸四叶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叫住了幸无双：“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