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 第18章 怀玉易折

五条悟还在想另外一点，他也不在意大庭广众，就将伊与久佑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拉，几乎快把他拉歪倒在自己身上：“佑还能回溯时间的吗？”

伊与久佑的手被夏油杰的两只手一起握住，成年男人似的手掌将他的两手完全包裹住。他朝面露担忧的夏油杰点点头：“理论上是可以的。”

“大概能回到我初生在世界上的时候。不过‘父亲’说回溯时光是最蠢笨的愿望，因为就算回到了过去，也不会想起自己意图弥补的遗憾。多半只是又一次历经失望与痛苦的过程，还可能会回想起多次时间线的记忆后被逼到精神崩溃。”

伊与久佑下了结论：“感觉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五条悟放下手臂，像是抱玩偶一样去抱他的腰，使得伊与久佑脊背亲密地紧贴到他胸腹上，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每一次听佑说，都会感觉佑再厉害上一点。能够实现所有人愿望的术式啊...真的什么都可以？”

幸亏没被皱巴巴老橘子的堆积垃圾场发现，不然那些家伙肯定会对佑非常感兴趣，毕竟这可是能实现一切愿望的术式啊。

夜蛾老师大约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没有背景的咒术师，若是拥有让人疯狂的术式而无保住自身的能力，只会被这群如同闻到血味的鬣狗们贪婪地分食。明明咒术师的生活已经满是疲惫了，那群高层却能毫不在意往上再累积一层严苛的压力。

想到这里，五条悟就觉得手里发痒，恨不得抓几只烂橘子来用「赫」免费给大家炸个烟花看看。

最佳的一个方法就是这位咒术师与狂妄不驯的五条家主有牵连，如此一来，就算被发现了术式的端倪，也不能将他掌握住。高层们现在只会为了五条悟多了一个牵绊感到高兴，他们或许认为这是将一条牵制住疯子的缰绳交予到了他们手中。

“都可以。咒力能够满足实现愿望的能量，又或是用我自身的一切能交换剩余的代价，不是什么都凭空而来。”

伊与久佑一边回答五条悟，一边用视线描绘夏油杰微微上扬的眼角，“我的咒力并非无穷无尽，只要有人会对愿望产生渴望，它就能源源不断地恢复，但只可惜我作为容纳咒力的器皿相对实现愿望所需的咒力实在太浅。”

他格外喜欢杰那双拥有狐态味道的狭长眼睛，就如同喜欢五条悟永远澄澈透亮的蓝色眼瞳一样，那是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美丽。可美好的事物欣赏起来总让人身心愉悦，伊与久佑也不例外。

夏油杰松开了手，又被伊与久佑拉住，轻轻地按压手心，“那你和禅院未来的交易...会对身体有影响吗？”

五条悟抱伊与久佑抱得不够满意，便扯开蛇带丢到一片的座位上：“还是会有的，杰。六眼有看见佑身上的变化哦。那些强大充盈的咒力似乎也变得平缓无波了，正在以和刚才那个大妈相似的波动运转，嗨...好奇怪。难道佑能用禅院大妈的术式了？”

系轻轻地飘落在软垫上，还是一动不动。

夜蛾老师应该还没到上报佑咒言师身份的时候吧，毕竟伊与久佑的父母都没有一点透露给其他人关于佑的术式的想法，如不是需要将他托付给夜蛾正道。想来夜蛾老师也会进行一番掩饰的。

伊与久佑肯定了五条悟的疑问，与禅院未来约定即成，那么「纵影术」相对的就会开始在他身上产生效果了。

五条悟还是称呼禅院未来为大妈，即便现在知道了只是正常的交易，而不是有关损耗值的什么亲密接触的行为，他也懒得改掉这个称呼。

可佑确实清楚地提到了损耗值，这让五条悟感觉不太好。

那种明显忽视了什么却老是注意不到的焦虑一直盘旋在他心底，拥有一双六眼的五条悟还是第一次、不，或许不是第一次，这种难受的感觉居然该死的熟悉又怀念。

五条悟一手抱着怀里的伊与久佑，一手烦躁地开始捏他的脸：“运转实现愿望的术式是不是会让你的身体变坏。”

伊与久佑任由他捏着：“只有难以实现的愿望才会。”

“难以实现？”

“时间回溯，逝人复生，不外乎有关这两种。”

“不过我没有实现过这两种愿望，损耗值因此也不高，估计多是我在咒力清空时强行使用咒言而积累的损耗。”伊与久佑说着，扒开五条悟的手，撑了一下他的腿离开了这个不好坐的五条牌硬座沙发，坐到了另外一张软沙发上。

他顺手把自闭系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摸摸蛇带身上编织般的漂亮纹里，又摸摸他瘫着不动的两只脑袋。

玻璃桌周围一共围着四张沙发，伊与久佑不明白为什么要挤着坐。而且身处青春期的两个dk简直像大火炉，坐起来不舒服就算了，还越坐越热，简直烫屁股。

夏油杰也起身，坐到了伊与久佑对面。

五条悟没有阻拦，飞跃的思绪已经冲到了奇怪的地方。

他想起损耗值，就想起亲密接触，然后是佑答应的亲亲。但可能没有亲亲了，毕竟伊与久佑是为了损耗值才与禅院未来交易的。如今交易达成，还需要和他们亲密接触吗？

五条悟后知后觉，忍不住恹恹地看了一眼旁边还是灰色状态的蚊香自闭系，觉得自己也要自闭了。蛇带还在被摸摸，五条悟也能被摸摸吗——当然可以，他始终坚信没有人会不喜欢五条悟。

伊与久佑转而回答了夏油杰最初的问题：“没有影响，不使用能力反而会对我好一些。咒言那种水准是不影响的，愿望只在涉及生命与时间上时需要付出更多的东西。”

夏油杰问：“损耗值你知道具体数值吗，佑？”

清楚明白的数值反而会使人更安心一些，他更想知道具体的数字，将之掌控，而不是时时刻刻猜测损耗值的多少。

865知道伊与久佑也不知晓这一点，开口提醒：“是舌头，在你的舌头上面的咒文。”

“这个吗。”

居然是舌头上的咒文，于是伊与久佑恍然地张开了嘴，但刻印在他舌上原本金灿灿的符文已经失去了美丽炫目的光华，它们的一小部分变成了干涸掉的黑色，而绝大部分是比舌头颜色还要暗沉的血色。

看起来不详极了，艳红与交缠的墨黑之间还带有一种危险预兆的奇异魅力。

五条悟的六眼观测到那副诡美的画面，他瞬间明白了：“金色相当于手机的电量格数，黑色的是已经失去咒力的存蓄值，而血色就是无效的损耗范围？...很好理解嘛。”

完全正确，系统在伊与久佑心里大呼，不愧是你。

于是伊与久佑也点头认可了五条悟的话，霎时五条悟的表情就不好看了，那双被他称赞透彻的蓝眼也尽是阴霾，伊与久佑不由得又扭头去夏油杰的眼睛，可杰的眸色也显得暗沉晦暗。

任谁得知自己朋友是在毫不介意地玩命，哪天不小心都可能会玩死自己，脸色都不会好起来。

更何况无论是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从来没有想过有关于实现愿望的代价，就如同当初的五条自称是最强，坚信自己的挚友夏油也是最强，他依照自己好友并不强大的内心任性处事，而没有知道苦夏二字下掩盖的痛苦，无人引导夏油的方向，他只能自己选择一条路走到最后，或许这也是事情会走到那一步的原因之一。

力量强大固然重要，但如果没有与之匹配的心理素质......

就连有多次听说过这件事的系统也觉得十分惋惜。

——怀玉易折啊，夏油杰。

865静默无声地看着气压低下来的场面，又想起了那本空白的系统专用记录文档。

如果不加以控制，这样继续下去会先坏掉的绝对是佑。

停了几秒，伊与久佑才分析完865的话，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只有在咒力用到几近没有的时候才会显示损耗值，但很难能遇到这种情况。我也没有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

五条悟皱眉道：“说个数字吧，杰？”

其实完全没必要，六眼也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夏油杰蹙眉，还是回答他：“百分之八十。...真是一个高到让人难以置信的数字，没想到看起来佑很滥用咒言。”

这样来看，伊与久佑完全就是一个易碎品。因为在他眼里，百分之八十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简直就是毫无保障的普通人在悬崖之上走钢丝。

五条悟顺口接道：“或许应该锻炼一下佑的体术了，总是依靠术式是不太好的行为哦。”

他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那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下这件事？！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佑？”

五条悟才不在意他们只认识几天的事实，他感到愤怒，他十分不喜欢被朋友蒙骗，更何况这种欺瞒意味这伊与久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一想到佑有不告诉他这种事情，五条悟的理智就已经要被炸光了。

死亡是与生命对立的意义，就像...就像是是诅咒师与咒术师对立着一样。

佑死亡和佑当了诅咒师哪个更可怕？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乱套了，居然扯出了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类比。

夏油杰脸上全然失了笑容，正注视着情绪毫无变化的伊与久佑，“既然是朋友，佑就应该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所有的事情才对。”

五条悟下意识瞄了夏油杰一眼，否定了这种无端联想。

毕竟——这两个可能性是完全不会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