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棠扒完最后一口饭,带着义愤填膺的气势将碗放下,对着伏最勾了勾手指。
进到卧室,支棠发话:“你去躺下。”
伏最挑了下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支棠为了防止自己后悔,推着伏最的后背把他送到床边。
“躺下,快点。”
伏最难得扭捏了一下。
嘴上说着这不太妥当,动作上可一点不含糊,乖乖转身躺在了支棠床上。
暖香入鼻,伏最躺下的一瞬间又猛地坐了起来。
吓了支棠一跳。
“你干什么?”
伏最调整呼吸,看出支棠很坚持,于是他又慢吞吞躺了回去。
支棠看着自己床上多出来的健壮的男性躯体。
头脑有些发热。
她伸出手,悬在伏最身体上方,闭上眼,用心感受。
半晌,什么动静都没有。
不对啊,她是按照阎王说的做的啊。
就在今天白天,她在外面给人看姻缘,小月老带阎王又给她传了话。
原话是这样的:“支棠,用你的双手去感受他的身体,定然能找出他身上的秘密。”
支棠听了这话,脸上的温度一天没有下来。
真不能怪她不想歪。
阎王一共和她说了没几句指示,句句都让支棠觉得不对劲。
为此她像那位猫大爷讨教了一下,结果猫大爷说,就是字面意思,还嘲讽支棠这都听不懂。
支棠表示自己当然听得懂,但是,那总不能,她真的用双手把伏最摸一遍吧。
支棠睁开眼,发现伏最睁着滴溜溜的大眼正盯着她看。
支棠不自在死了,为了避免尴尬,她干脆一把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伏最头上。
紧接着双手直接按在他胸膛之上,再次闭上眼。
手心处的胸膛震动,心跳地极快。
“......棠棠,我......”
“闭嘴。”
支棠无动于衷地打断,双手继续感受。
......这能说吗,除了结实的胸肌,她什么都没感受到。
支棠再度睁开眼,把蒙在伏最头上的被子扯开。
露出了底下那张被薄汗浸润的脸庞。
一时间,支棠就这样撑在了伏最的上方。
脸对脸,眼对眼,现在的场景,配上伏最那副一脸无辜样子,闪躲的眼神。
支棠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一个良家少男。
装得还挺像,好像第一次见面就牵自己手的人,抱自己的人不是他一样。
一想到这,支棠心里就气愤,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占别人便宜的,房间里那点旖旎彻底没了,支棠两只手呼哧呼哧地在伏最身上摸索。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宝贝?”
伏最摇头:“我本罪人之身,有何宝贝?”
支棠不信邪,却也没继续摸,只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盯着伏最:“真的没有?你再好好想想。”
伏最垂眸看了眼支棠手的位置,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这里有,应当是你口中的宝物。”
支棠微愣,这里是......他的心。
就是这怔愣的一下,支棠感觉自己的手正在慢慢下陷。
手心处原本硬邦邦的胸膛泛起涟漪,像是空了一块,又像是,伏最在引导她挖出他的心。
支棠终于不再镇定:“你做什么?”
伏最:“你要的宝物。”
支棠慌了,她一想到一颗血淋淋的心即将出现在自己手上,焦急道:“我要你的心有什么用,你松开我!”
伏最摇了摇头:“不是心,你好好摸摸。”
支棠傻眼:“这怎么摸啊大哥!”
她看着自己已经被吞没的整只手,心跳声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
“叮铃~”
“怦怦。”
支棠脑袋一懵。
这铃铛声......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她的手一颤,又是一声脆响。
支棠想起来了,伏最在封印中向她走来时,她也曾听过这个声音。
甚至,那铃铛每响一声,支棠的心就跟着猛地跳动一下。
此刻,那感受更清晰了。
三声响过后,支棠眼前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后,伏最正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一旁还站了一个支棠不曾想到的人,她的师傅,崔南雀。
“醒了,感觉怎么样?”
支棠唇色还有些发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呆呆地摇了摇头。
“没事。”
支棠撑着起身,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体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但昨晚心跳过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支棠看向崔南雀,忐忑道:“师傅,我不会要得心脏病吧?”
崔南雀手上变了个本子出现,拍了她脑袋一下:“胡说什么呢?我虽不知你是为何晕厥,但我替你检查过,没什么大碍,放心。”
崔南雀顿了下,又问:“不过你们昨晚到底做什么了,心跳会那般过速。”
支棠想起昨晚自己压着伏最一通乱摸的画面,摸了摸鼻子,表情不太自然,道:“没,没什么。”
崔南雀眯了眯眼,看出了什么,但没说,只是拖着长音哦了声。
支棠觉得尴尬,开始转移话题:“不过师傅,你能不能不要随身带着生死簿啊,再丢了可怎么办?”
崔南雀轻咳了两声,就自己手上的本子收回,自己骗自己:“这不是。”
支棠学着崔南雀的样子:“哦~”
这次轮到崔南雀不自在了,自从生死簿丢过一次,她就没让这东西离开自己超过五公分。
支棠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终于调侃了师傅一次,下一秒,却看到崔南雀表情突地严肃起来。
只听她道:“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
支棠也敛起了脸上的调笑,静静听着。
“棠棠,晷镜开了。”
支棠一愣。
说实话,她还没准备好。
晷镜乃是时间之镜,神的法器。
状似日晷,却又似铜镜,自千年前现世,却矗立于极寒之地,无人能取得。
可回溯时间,三界之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入其中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如若结局没有改变,人将会被锁入其中,一辈子出不来。
支棠问过伏最,他是成功了的,但不知为何七魄被锁了进去。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开了,她才刚放假没多久。
崔南雀拿出一个罗盘交给支棠:“这上面有我画好的传送阵,你把食指置于中央,传送阵便会送你们到达晷镜所在之地。”
支棠接过道谢:“谢谢师傅。”
嘴上说着谢谢,但她可一点没客气,接着讨要:“还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吗师傅?”
崔南雀看支棠嘴贫的样子直想拍她脑瓜,但看了看伏最,她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你不都已经有了最好的,还想要什么?”
她冲着支棠说,眼神却一直在伏最身上。
伏最可比一切法器要好用的多。
果然,支棠见状不说话了,挠着后脑勺看向窗外。
崔南雀也知道徒弟不经逗,失笑道:“好了,我这里确实没什么了,但阎王说,要将固魂锤赠予你,有了它,你就算没有成功带回伏最的七魄,自己的魂魄也不会被留在里面。”
支棠在崔南雀开口时就把头转了回来,认真听完了她说的话。
但她还有些不明白:“但是师傅,黑白无常都抽不出我的魂魄,晷镜可以吗?”
崔南雀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但是保险起见,有总比没有好。
“你就随身带着,有需要就用,没用也没关系。”
支棠乖乖点头。
等崔南雀走后,傍晚时分,小月老叼着一个小锤子到支棠床上。
支棠拿起看。
这锤子好小好圆,有这么小的神器吗?
她听说过地府的碎魂锤,专门用来惩治恶鬼的,魂飞魄散,没有来世。
没想到还有固魂锤。
支棠把玩着固魂锤,看着天花板。
唉,怎么自己就接了这么个活儿呢,真是清闲日子过够了。
不过阎王说了,只要此事能成,会去仙界请求上神给予让支棠能够投胎转世之法。
支棠这才心甘情愿地应了。
活了近千年,她并不是对人间厌倦,而是作为一个人类,真的觉得自己活得够够了。
支棠已寻找了**百年让自己投胎转世的方法,都无果。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她可得抓住了。
伏最敲门的时候,支棠已经想到了以后该怎么和他告别。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刚想到他,他就来了。
支棠歪过头想和他打招呼,却看到了伏最直愣愣定在原地的模样。
她和伏最相处虽只有半月,但已经了解伏最一些行为的意义。
比如现在,伏最似乎在不可置信,又似乎在生气。
支棠打招呼的话还没说出口,伏最跨着大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眼神让支棠一凛。
她怔了下,手里的固魂锤就被人抢了去。
伏最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手里的锤子。
支棠:“你干嘛抢我东西,那可是阎王给我的。”
这是伏最第一次不听话,支棠有些意外,但也没觉得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行动。
谁知伏最听见她的话,一把将锤子扔了出去。
支棠焦急制止:“伏最!你干什么!”
她定睛一看,伏最用法力将锤子置于空中,不知道想做什么。
支棠还以为他是起了玩心,刚稍稍放下心,下一秒,视野就被火红的颜色占满,熊熊烈火将那把小锤子包裹了起来。
支棠踉跄着从床上下来,伸出手在那团火焰周围乱扇一通。
但也是无用功,那火不仅没有熄灭的趋势,还越烧越旺。
她瞪着伏最,猛地打了他一下。
“赶紧灭了,你干什么啊!这是阎王给我的你知不知道!坏了我这条命都赔不起。”
谁知伏最一把搂住了她,嘴里喃喃:“不可以,不可以用,谁都伤害不了你,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支棠身形一顿,想要推开他的手停在半空。
或许是伏最的声音太低,又或许是肩上这具身子太沉。
支棠感受到了伏最似乎很焦虑,也很害怕,他不想让她去碰那个锤子。
支棠望向了那把原本金黄的小锤子,现在已经变得黯淡无光,黑不溜秋。
她挣脱不开伏最的怀抱,无奈叹了口气,轻轻抚着伏最的背,耐心回应:“我还没用呢,而且那是神器,稳魂固魄用的,没事。”
可没人回应她了,肩上的人居然睡着了。
他这是几乎用了全力,才会导致昏睡。
支棠真是一肚子气没地发。
本来还打算哄好之后和他讲讲道理,这一下还怎么讲?
在伏最睡着之后,锤子也噗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支棠强撑着身子把伏最扔到自己床上,连忙去捡地上的锤子。
神奇的是,烧了那么久,居然也不烫,但怎么就被烧没色了呢?
支棠唉声叹气,看着手里还有隐隐变形趋势的锤子,她可怎么和阎王交代......
没什么办法,支棠找了个盒子把锤子装了起来,打算找个机会求助一下师傅。
这一夜,支棠就坐在那里,几乎看了伏最一整夜。
伏最一睁眼,就看到支棠耷拉着眼皮在看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支棠看他醒了,连忙挪开视线,啪叽一下朝后倒去,扯过薄被盖住自己,闭上眼。
“醒了就出去,我要睡觉。”
伏最不知道支棠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生气,但听话的蹑手蹑脚出去,还小心地关上了门。
支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昨晚看了他一整夜,没由来的烦。
相处半月,这是伏最第一次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