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陆延说一件和月棉领证后最开心的事,那一定是两人都是个中国胃。
领完证的第一顿饭,两人回到了月棉的房子,叫了一大堆中餐外卖。
外卖盒平铺了一整张茶几,两人背靠着沙发,盘腿坐在地毯上就开吃。
月棉把卤肉拌进米饭,汤汁浓稠,又在上面浇上辣油。米饭粒粒饱满,浸满了香辣的卤汁,舀一大勺卤肉饭,在上面覆上脆生生的腌萝卜,然后一口吃进去。
丰富的香气瞬间充盈整个味蕾,月棉眯起眼睛,又喝了一大口玫瑰生椰。
然后她又盯上了一旁的笋烧肉。
陆延也是没预想过这种场景,他竟然看着另一个人吃饭看入迷了。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吃西餐,”陆延支起一条腿,胳膊随意搭在膝盖上,举着茉莉奶绿朝月棉示意,“而且你的胃口比我想象中要好。”
“为什么会这么以为?”月棉捧着碗问。
陆延说:“外语专业又是自由翻译,对西餐的接受度应该很高。”
“接受度是一回事,吃不吃得惯又是一回事,”月棉一笑,“弟弟,这是你的偏见。”
陆延不否认这一点。
“这种时候不饱吃一顿多遗憾?牛排红酒就免了……”月棉笑道,“倒是你,富家少爷竟然不在这种时候讲讲排场吗?”
陆延问:“这也是你的偏见吗?”
月棉点头:“是刻板印象。”
陆延往后一靠,挑眉问:“你想要什么排场?”
月棉摇头:“我不要排场。”
陆延问:“那你要什么?”
月棉一笑:“和你结婚啊,已经实现了。”
陆延觉得月棉真的好难懂。
他本以为领证之后会窥见更多月棉的另一面,也或者她会在尘埃落定后对他提出期待或要求……但从婚姻登记处出来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月棉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没对着外卖盒热烈。
搞得自己像一个不被看重附加价值的结婚工具人,这对天生骄傲的陆延来说太残忍。
陆少爷受不了。
陆少爷要反击。
“今天就搬过去我那儿,今晚就搬。”陆延扫视了一圈客厅,“东西搬不完可以明天再说,今天你得跟我回去。”
陆延的最后通牒让月棉噗嗤一笑:“弟弟你着急啊?”
陆延咬着吸管冷哼一声:“月棉,你叫弟弟叫上瘾了吧?”
月棉无辜道:“结了婚总不能再说尊称了,咱俩又没真感情,总不能让我管你叫老公吧?”
吸管弹开,陆延差点咬到舌头。
月棉笑吟吟的:“也不是不行。弟弟和老公都是称呼,要不你来选,我什么时候喊弟弟,什么时候喊老公,怎么样?”
陆延眼神一沉:“你真要我选?”
月棉放下碗,捧着玫瑰生椰小口吸溜:“嗯啊,你选。”
陆延眯起眸子,忽然放弃了选择的主动权:“你随意,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六月份的毕业典礼,你得全程陪着。”
这算是什么条件?就算是陆延不说,月棉都要找借口出现的,月棉爽快道:“成交。”
两人都觉得自己赚了,尤其是陆延,他继续盯着月棉吃饭,心里琢磨着别的事,总想再给陆瑾那个草包添点堵。
两人各怀心思地吃完饭,陆延又老话重提:“今晚搬过来。”
月棉便开始支使陆延:“那收拾垃圾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我去收拾行李。”
陆延挽起袖子:“半小时,够了吧?”
月棉神秘一笑:“说不准。”
故弄玄虚。陆延不再搭茬,专心收拾餐盒残余,他手脚麻利,几分钟收拾好,然后又去拿厨房吸油纸擦茶几。他们吃得干净,几下就收拾好。
陆延起身走到月棉的卧室,门开着,他却没进去,只抬手在门框上敲了敲:“我下楼扔垃圾。”
月棉坐在地上抬头看他:“下楼右拐走二十米就有垃圾箱。”
陆延正要转身。
月棉又问:“你不会迷路吧?”
陆延淡淡道:“我不是路痴。”
“那正好,”月棉握拳,“加油。”
陆延欲言又止,月棉是吃肉吃多了脑子都不正常了吗?他大度地没出言嘲讽,月棉还挺意外。
听见防盗门的关门声她低头一笑,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敲门声,月棉推着行李箱到门口,想了想,还是下了楼。
-
陆延正在楼下接电话。
“我跟你好像还没到打电话联络感情的地步,还一口气打五个,有这毅力你干什么干不好啊陆瑾?”
陆瑾没理会他的挑衅,开门见山道:“你怎么跟月棉在一起?”
“她是我老婆啊,我当然跟她在一起。”陆延轻嗤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瑾破防:“我是你哥。”
陆延“哦”了一声:“那有咋了?没哪条规矩说弟弟不能先结婚吧?”
陆瑾气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陆延问:“说什么啊?你不是跟我掰扯伦理呢嘛?放心,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你的确是我哥。”
“……”陆瑾怒骂,“陆延你是不是傻逼!”
陆延狞笑:“那你就是大傻逼。”
月棉刚走到拐角就听到这么小学生吵架的对话,她无语片刻,又闪身退回了楼侧。
她现在的站位正好卡在视觉盲区,还能听到陆延的声音。
“……陆瑾,你破防的样子真的好难看,我要是你就乖乖送上最诚挚的祝福,然后再包个大红包祝我和月棉喜结良缘。过去只能是过去,月棉以后跟你唯一的关系就是她是我的妻子,你的弟媳。”
“你口口声声说白月光,其实是滥情的冠冕堂皇,遮羞布都挡不住你糜烂的小孔心脏,小心翻车遭天谴找爹告状也不灵光。”
陆瑾一句都插不上,陆延此时仿佛rap之魂上身:“陆瑾,你别来对我嚎叫,只会让人发笑。订婚宴的吵闹,人们奔走相告。还想左拥右抱,恶俗剧情乱套,你就是个傻冒,skr!”
陆瑾要气死了。
月棉要笑死了。
一墙之隔,月棉蹲在地上捂紧嘴巴,可开心的情绪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她没想到陆延也会这么幼稚。
不过也是,陆延才二十二岁,正处在男孩和男人的临界值,人设不稳也是常有的事。
现在的年轻人脑子多少都有点过度活跃,只不过陆延癫得更明显。
“笑够了吗?”
刚还对着陆瑾疯狂输出的人突然出现在跟前,月棉傻愣愣地抬头,对上了陆延戏谑的双眼。
这小恶魔。月棉腹诽,又张开手臂:“腿麻了,站不起来。”
陆延把手背到身后:“偷听不应该是耳朵麻吗?”
月棉控诉:“陆延你好幼稚啊。”
陆延听不得自己幼稚,他在月棉跟前莫名地很爱面子,他把月棉拉起来,还没来得及松开手,月棉就抱住了他。
“陆延,你是不是不开心。”
月棉并不是在提问,说着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就好像对陆延很熟悉。陆延蹙眉,可他们明明不熟悉。
是因为闪婚吗?让月棉面对自己的时候,有种与生俱来又居高临下的亲近。
陆延双手搭在月棉肩上,把她从自己身上掰下来,这人是练过柔术吗?简直像吸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月棉也不恼,又主动牵起陆延的手:“弟弟,你还没回答我。”
陆延看过来:“不要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
“那叫什么?老公?”月棉问,“老公,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
“陆瑾是不是欺负你了?”
陆延脚步一顿:“月棉,你果然在偷听。”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单元门口,楼道里一片漆黑,楼下道边老旧的路灯照着影影绰绰的人影。
夜晚自带温柔。
这个当口提陆瑾简直晦气,所以陆延说:“没什么,他吵不赢我。”
月棉:“哦。”
两人走进楼道,老旧的感应灯亮起昏暗的光,陆延仿若不经意提起:“订婚宴上的事我听说了。”
月棉饶有兴趣地跟他对视上,问他:“你的朋友怎么说?”
陆延按下电梯键,随口道:“我想听听你说的。”
月棉笑:“为什么?都是订婚宴上的乐子,还要不同视角的吗?”
叮!电梯轿厢门打开,两人谁都没进去,陆延垂眸看她,低声道:“对别的看客来说是乐子,现在我跟你是利益共同体,这叫复盘,不叫看乐子。”
月棉噗嗤一乐,抬手摸摸陆延的脑袋,感慨了一声:“年轻的脑子就是好。”
陆延:“……”
陆延把她的手拿下来,“不知道男生的头不能随便摸吗?”
“听说过,但你不是我老公吗?”月棉笑吟吟的,抓着陆延的手不松,还反过来握住,“人我都能亲,摸一下脑袋怎么了?”
陆延心说你可真是强词夺理。
他又看了看自己被月棉抓住的手,他们两个傻站在电梯前,四只手都牵在一起,真是幼稚。
月棉手腕使力,引导着陆延抬起胳膊:“你也可以摸回来,摸摸吧,现在就摸,我让你随便摸。”
“卧槽!”从楼道进来的陌生人在两人之间来回看,戏剧性地后退半步,“玩挺大啊。”
陆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听我说——”
“别说!求你!”陌生人瞬间皇帝的墨镜上身,从两人身边摸索着过去,按开电梯抬脚就进,啪啪啪地按关门键,生怕多待一秒钟。
陆延无语地看向月棉。
始作俑者眼泪都笑出来了。
月棉:弟弟真好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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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