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特看着面色不虞走进来的贝内利,嘲讽道,“怎么,他又没见你啊。”
贝内利没看她,自顾自坐下,“教会的人说他去禁闭室了,得十天才能出来。”
珍妮特一愣,幸灾乐祸的笑了,“就他这样你还要讨好他?恐怕没几天就会被拉塞尔厌弃。”
“你懂什么。”
贝内利烦躁道,“王都这群人你不是不知道,虽然私下混乱,但底子里都和我们一样是光明神的信徒,先不说那天我们的马车比他们先到,谁能想后来他还受到袭击了,他们便认为我们故意为难圣子,不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现在都不和我们来往。”
“那,那又怎么样。”珍妮特有些心虚道,“他们可没有证据!况且我看国王陛下和夏洛公主对我们哈里森挺满意的,他们再怎么不满,也得看王室的面子吧!”
贝内利注意到她不寻常的表现,眯了眯眼道,“你……不会也参合进去了吧。”
“或者换句话说,应该是你做的。”
珍妮特下意识反驳道,“什么我做的!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又没派人追杀他!”
“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可没说你参合了什么事。”
珍妮特:……
此时的无声就是默认。
“我不是说了不要对他下手。”贝内利放下手里的杯子,似无奈道,“珍妮特你以后要做什么事,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
“……我做都做了,你现在说我有什么用!”
珍妮特愤怒地看着他,“还有,你这是怪我吗,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好啊,他的存在就是你的一个污点,我替你抹去它有错吗,合情合理。”
贝内利抬头望了一眼楼上,“小声点,库珀还再睡觉,你是想让他知道这一切吗?”
“库珀知道也不会说什么,他可是我的儿子,那贱种他早就忘了。”珍妮特是清楚她儿子的性格的,库珀自小就很贴心,对比相处了几十年的母亲,一个仅仅只见过一面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因此对她生气。
“反正埃西尔的事我们了解就行了。”贝内利低声道,“再者我不认为现在埃西尔是我的污点,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就由我来处理吧。你已经失手这么多次了,你觉得他会没有感觉?”
“谁知道司岚那么没用,我不该交给她的。”
珍妮特忽然想到一件事,她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对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他已经恢复记忆了,司岚让人故意在他面前说起玛姬的遗物,没过多久他就暴露了。哼,现在还在那装模作样呢。”
贝内利一愣,敏感察觉到关键,“什么时候?”
珍妮特背往后一靠,肩膀放松道,“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最近就是了。你的好儿子都恢复记忆了,却一直拒绝见你,还引导其他贵族怠慢你,呵,听说他小时候你对他很不好啊,你确定他不会报复你,还愿意给你带来好处?”
贝内利从容道,“我只是稍微冷落了他一点,也没虐待他。更何况父子之间,有什么是化解不了的呢。”
“你!”珍妮特拧眉尖叫,“他只是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贱种,你就这么喜欢他?!哈里森才是你的继承人!”
“我知道……但你为什么一提到埃西尔就陷入了疯狂,你能不能冷静些。”
“疯狂!你觉得我是疯子?贝内利你搞清楚,如果没有我这个疯子,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男爵,如今怎么可能到了和我父亲平起平坐的地步。”
珍妮特猛然站起,瞪道:“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地位变高了,就开始厌烦我了,想甩开我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贝内利怕她继续口无遮拦下去,引起库珀和仆人的注意力,便立马拉着她到密室。
“好啊贝内利,在斯维特生活了十几年,我竟然不知道这里有密室,里面还藏着……”珍妮特强忍着怒火拿起一个装着人体组织的罐子,“这么恶心的玩意!”
她嫌弃地松开,任由陶瓷的罐子从空中降落摔到地上。
“你真让我大开眼界,你这个混蛋!”
“一点小爱好而已。”贝内利眼神微闪,走过去抚摸她的脸颊,“即使是这样,亲爱的,你还不是爱我。”
珍妮特一瞬间被他迷住了,是啊,当初她就是觉得贝内利很有魅力,才向他投怀送抱的。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她语气缓和道。
贝内利深情款款道:“我知道你讨厌埃西尔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玛姬,但她已经死了,我早就忘记她了,若不是你提起来我都不会记起她。如今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我能向你发誓,我最爱的人是你,珍妮特。永远。”
“宝贝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珍妮特白皙的脸泛起红晕,柔声道,“好,我们不吵了,以后都不吵了。”
“不过你说的担忧很有道理,埃西尔这么久也不愿意见我,恐怕心中对我产生了怨恨,哎,都怪我小时候没给他足够多的爱。”
珍妮特看着他失落的表情,心疼地握着他的手,“亲爱的你就是太善良了,他又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你没把他赶出去都已经算仁慈了。”
“而且他怨恨你也不是你的缘故,我想他肯定是知道了我做的事情,才将仇恨发泄到你身上,说到这个,亲爱的你一定要小心,我总感觉他会报复我们。”
贝内利假装惊疑,“是什么事,也许是他误会了。”
珍妮特轻描淡写道,“很多事,我杀了玛姬,暗自打压阿尔文家族,派人暗杀你的母亲,两次追杀埃西尔,亲爱的,你知道这些,应该不会认为我是个狠毒的女人吧?我都是太爱你了才逼不得已这样做的。”
原来除了玛姬,这个女人还做了这么多的蠢事,接下来就要想想该怎么收拾她的烂摊子。
贝内利眼底冷漠,嘴角却挂起温柔的笑容,“我怎么会认为你狠毒呢,你说的这些人都没有你重要。但我们确实得做好准备,埃西尔知道这些事一定不会无动于衷。为了我们的名声和地位,还有孩子们,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最好彻底斩草除根。”
珍妮特有些惊讶他的善变,下一秒又为此而高兴,他越冷血就越说明他对玛姬这对母子的不在意。
“亲爱的你终于听我劝了,但他现在是教会的圣子,很受人追捧,听说国王都对他青睐有加。王都的这群贵族也不喜欢我们,没有人能站在我们这边。再派人去杀他也不是很管用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将他拉下来?”
“要不要借助公主的势力?”珍妮特灵机一动。
贝内利摇了摇头,“那样很快就会被人发现,风险太大。”
他低头思考一会儿,抬眼勾起唇角道,“放心,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只要利用的好了,他的下场就只有死。”
珍妮特闻言安心了,可听他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好奇那致命的弱点是什么。
贝内利也不辜负她的期待,弯腰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珍妮特听着笑容慢慢浮上面庞,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是啊,她怎么就忘了这个了……
*
这三天莱安一直企图想闯进禁闭室,但奥康纳也仍守护在埃西尔身边,所以他只能在外面不停地向埃西尔道歉,以及怒骂那个告密者。
奇怪的人,每当有人经过时,他们就像没听见这边的动静般,一眼也不忘这边看。
在这三天利,埃西尔想了很多,过往的美好和欺骗不断在脑海里闪现,快乐与难过的心情不停在心中徘徊,他听着门外男人如怨夫的声音,再看着沉默地坐在他对面的奥康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好了。”
奥康纳默默递给他一杯热水,埃西尔微怔,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由于太久没说话,声音有些干涩了,这点却被奥康纳大人注意到了……
他心里一暖,从他手里接过,同时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
“谢谢您。”
奥康纳没问他做了什么决定,只是摇了摇头,看着他道,“艾文,如果真的很感谢我,那么就不要再对我说敬语了,从心底叫我奥康纳吧。”
埃西尔看了他一会儿,郑重道,“奥康纳。”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男人忽然如冰雪初融般笑了。
埃西尔呆了下,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忽然想到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更不要说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了。
奥康纳是为了什么……?
他心里其实有点懵懂的想法,但那太过荒谬,他一直都潜藏在脑海深处,现在或许是氛围太好了,他忍不住问,“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奥康纳盯着他的眼睛:“以后我会告诉你。”
埃西尔莫名别开脸,“那个,我先走了。”
“嗯,晚上见。”
埃西尔没回答,转身推开门,一眼看见了面露惊喜的莱安。
“艾文你终于出来了!”
埃西尔关上门,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叹了一口气,莱安被他的反应吓到,急忙双手按住他的肩膀道,“艾文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现在就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你不要离开我……”
“奥康纳和你说的话都不要相信,他根本没按好心,你不要上了他的当了!”
“你自己骗人也就罢了,你现在还不知悔改,还污蔑别人。”埃西尔微微皱眉,挣脱他的手,走在一旁,低头道,“在一起的事,我想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莱安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在你完成那件事后也不会和我在一起?”
埃西尔没看他,“莱安,我是喜欢你的。”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没问出声,埃西尔就继续道,“可是我没有那么相信你了,只要想到你骗我的事,我就忍不住怀疑你以前做的所有事的动机,渐渐地,这种喜欢就会变得不再纯粹了。我需要时间重新建立对你的信任,只是我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名叫赫克利斯,我以前做事有什么动机?要有那也是因为喜欢你。而且只要我们互相喜欢,这些都不重要啊。”
埃西尔耐心地听完,终于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但信任是基础。”
莱安捏紧拳头,咬牙道,“……建立信任后你就会原谅我了?”
“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而是我自己心里出了问题……”埃西尔想了一会儿,咬着下唇,艰难道,“你别等我了,到此为止吧。”
他没有信心和一位神明在一起,他们之间相差太多了。或许现在结束,对他们两个都好。他不会再为了他受伤,他也不会再为了他伤神。
“不可能!”莱安红着眼大喊道,“艾文,你休想丢下我!”
埃西尔心中酸涩,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莱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立刻消失在原地。
埃西尔慢慢用手按着自己的心脏处,吸了吸鼻子,对不起,他是一个胆小鬼。
教会的人见他这么早就出来了还有些震惊,波尼甚至前来提醒他,埃西尔用了好久才向他解释清楚自己没有犯错,去禁闭室是有别的任务,这才安抚好了他。
感情的事他暂且放在一边,在做着教会事务的同时等待着贝内利的上门,然而过了半个月也没见他的人影。
埃西尔正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突然闯进他的寝殿,不分缘由地将他双手绑住关进监牢里。
直到爱贝丽偷偷过来看望他时,他才明白原来是贝内利搞的鬼,那个男人不知道和教皇说了什么,让教皇最终下令将他囚禁在这里。
据爱贝丽的消息,明天将要对他进行审判。
审判?埃西尔不清楚贝内利掌握了什么,但他绝不能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