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西尔心不在焉地从教堂出来,他回想着迪安刚刚说的话,都被莱安分析对了,就因为麦伦死前最后与他发生争执的人是他,迪安就怀疑是他派人动的手。
迪安嘴上说相信他,但他的表情已经默认他是凶手了。
荒谬。
不是他做的事他怎么可能承认,可杀了麦伦的人会是谁……?
一转眼到了傍晚。
“艾文,怎么还不上床?”
莱安疑惑的看着愣坐在书桌旁的人,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高兴地笑道,“不会在等我吧?”
埃西尔默默看着他,莱安被他盯得脸红耳赤,视线飘忽道,“怎,怎么了?是不是忽然发现我长很好看,所以更加喜欢我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莱安紧张地等着,却没听见下文,着急问,“是什么?”
埃西尔心虚地别过头,不看他,小声说,“但我怕你会生气。”
这话说的……难道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莱安狐疑地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仰头皱着脸道,“你不会是要拒绝我吧?”
埃西尔看着他忐忑的神情,突然笑了,终于明白他们想的可能不是一回事。
被这么一打岔,接下来他很自然的问出了那个问题。
“不是,我想问麦伦的死与你有关系吗?”
莱安眼神微滞,坚定道,“没关系!”
埃西尔:“其实就算与你有关系,我也不会生你的气。麦伦的死可以说……”
他想了一个词,“死有余辜。”
莱安愣了愣,新奇道,“艾文我发现你对杀人不是很抗拒了,之前我说要帮你解决他们,你都拒绝了。”
埃西尔沉默一会儿,道,“因为有些人叫他们改过自新是不可能的,他们永远不会反省自己,只会想方设法隐瞒事实,他们的心已经黑了,改不了。”
“就像麦伦?”
“嗯,麦伦根本不配成为光明神大人的信徒。他表面光辉正直,私底下却喜欢玩…弄幼童!甚至将底层一些长得出众的神职人员送给交好的人以换取利益,我说以前昆顿怎么会在一年之内莫名失踪那么多人,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莱安听着埃西尔语气隐含的愤怒,忽地松了口气,“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很快他反应过来,“是迪安告诉你的。”
埃西尔深恶痛绝地点点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也是那样的人,那天他看我的眼神和麦伦如出一辙。”
“他认定你是凶手,却还把麦伦做的丑事告诉你,这其中一定有所企图。”
埃西尔垂眸:“我知道,迪安这是在告诉我,我有把柄在他手里。”
莱安咬牙道:“总有一天他会得到惩罚的。”
埃西尔叹了口气,谁知道他除了复仇,还要应对这些人。
“不提他了,艾文我们来说点开心的事。”莱安厌恶道。
比如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他的眼睛倏地变得亮亮的。
埃西尔瞥了眼他,“在此之前,能不能请你不要再玩我的手指了。”
莱安顿了顿,义正言辞道,“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艾文你的手指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的了,又细又白,摸着还滑滑的……”
埃西尔:……
怎么,怎么能如此不知羞耻!
他猛然把手抽出来,疾步走到床边,盯着被子道,“我,我要睡了。”
莱安看着他雪白的脖颈染上一层粉红,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起身来到他身后慢悠悠道,“好巧,我也是。”
埃西尔:“你先。”
莱安轻轻戳了一下他的后背,“宝贝还是你先吧。”
埃西尔身体一僵,顿时涨红了脸,忽然转过身看着他恼羞成怒说道,“不要叫我宝贝,你你再这样口无遮拦,动手动脚的,我就……”
莱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就怎么样?”
埃西尔瞪着他却不说话了,一秒两秒,莱安开始慌张起来,双手举起做投降姿势,连声道,“你赢了你赢了,我这就去。”
埃西尔等情绪平复下来,准备休息,然而一抬头就对上某人的眼睛,他怔了下,镇定道,“转过去,不要看我。”
“……”
“……”
“好吧……”
*
莱安听见身旁人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便知道埃西尔睡着了,他嘴角翘起转过来撑着半边身子看他,过了一会儿,却立马变了脸色。
此刻埃西尔的身上散发的光明气息,这个世界拥有这种气息的只有一人。
莱安用力磨了磨后牙,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人,奥康纳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埃西尔别担心,我这就来救你。
莱安的手停在埃西尔的额头上方,他想阻断他们的联系,但无论他使出什么法子,也无法撼动奥康纳留下的神力。
他注视着埃西尔恬静的面容,十分不甘地握拳重重砸向墙面。
可恶!
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偷家了吗?
莱安面无表情地用拳头狠狠怼向墙面,旁边的墙面被砸出一个大洞。
奥康纳你给我等着。
他跳下床,最终决定眼不看心不烦。
雷克察觉到开门的声音,他看了过去,就见主人脸上的表情如马上要爆发的火山似的恐怖压抑,他忍不住后退一步,心里纳闷谁又惹他不痛快了?
雷克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正当他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时,脑海里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过来,打架。】
言简意赅。
雷克瞪大眼睛,神**哭无泪,这哪里是打架啊,不过是单方面的碾压罢了。
他苦逼地慢慢跟上去,心中祈祷主人这次下手能够轻点……
……
“奥康纳,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吗?”埃西尔问。
奥康纳低眉拿着白色的帕子专注地给他擦手,指缝间一丝一毫都没有忽略。
“没有,你想回去了吗?”
埃西尔羞涩地摇摇头,内心有点受宠若惊,今天刚一进入梦境,奥康纳大人就说他手上沾了脏东西,提出要帮他擦擦。
本来他是拒绝的,毕竟哪能让神明做这种事。
但一看到奥康纳的眼睛,他一下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等回过神,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埃西尔迟疑道,“刚刚我感觉有一种想要醒来的谷欠望,我以为是天亮了,所以得走了。可不是这个原因,不会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吧?”
奥康纳微笑道,“那应该是你的错觉,如果你困了,可以躺在我的腿上休息一下。”
埃西尔也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想法,听他这么解释,随即就抛之脑后了。
他小声道,“那怎么行呢……”
奥康纳抬眼,“因为是你,我才想这么做。”
埃西尔没想太多,开心道:“谢谢您!不过我还不累,就不用这样了。”
“您?”
啊,遭了。
埃西尔后知后觉想起来之前的约定,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忘了。”
奥康纳起身坐到他身边,“永远不要对我说抱歉,我不会怪你。”
埃西尔感受着旁边清冷的气息,不知所措地往左边挪了挪,他从来没有和神明靠的这么近过,有些不适应。
奥康纳眼睛一沉,但没有再靠近他,似随意问,“你和他怎么样了?”
“你是说我和莱安吗?”
“嗯。”
埃西尔想了想道,“目前相处还可以,我有点不清楚自己复仇后会不会答应他。”
奥康纳默然少顷,转头看着他突然说,“珍惜眼前人。”
“珍惜眼前人……?”
埃西尔喃喃低语,他抿唇认真道,“我明白了,既然是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奥康纳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口。
他想问,他真的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吗。
可现在还不是捅破窗户纸的时候,埃西尔对他的好感不够高,贸然开口只会把他推开。
奥康纳凝了凝神,浅笑道,“今天你有什么事要和我分享的?”
提起正事,埃西尔一改颓气,眼眉神采飞扬地说了起来。
“您知道吗,昨天我的外祖父外祖母醒了,我真的很……”
奥康纳静静地注视着他,像耐心等待猎物上钩的野兽,一旦到了合适时机,就会乘胜追击,将猎物牢牢地压下身下。
*
早上。
埃西尔依依不舍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家人,挥了挥手,“你们快回屋里去,等到了我就写信给你们!”
艾瑟琳叮嘱道,“注意安全!记住没有什么比你的生命重要。”
埃西尔愣了愣,突然想到外祖父外祖母似乎对自己死而复生的事一点也不好奇,自醒来就没问过他这件事,他也没告诉他们原因。
他们一定认为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所以才不想再提起这件事吧……
莱安看着他盯着家人不动,以为他舍不得离开,提议道:“推迟几天再走也没关系。”
埃西尔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而后坚定地转身往前走。
“不了,我们赶紧出发吧。”只有早点解决完事情,他才能早点回家。
这次他能放心许多,因为莱安把雷克留下来保护他的家人了,这总比没有人要好。
只是快出昆顿的时候,护送埃西尔的车马遇到了另一队人。
骑士队长去问了才知道是斯维特家的人,他们今天也要去王都。
“圣子阁下,那位男爵先生说想要和你同路一起去王都,您要答应吗?”
埃西尔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着话眼睛都没有睁开,平静道,“让他们自己走吧。”
莱安在一旁听见了,弯下腰在窗户边道,“还得给我们让路。”
“不用了,就让他们走在前面。”等王都的光明教会看见自家圣子的车队在别人后面,他们能满意?
埃西尔要的就是让他们吸引仇恨,想顺利攀登上去,做梦!
莱安与他对视一眼,懂了他的意思,便没有再坚持,就是心情还是有些不爽。
如果不是因为那是属于埃西尔自己必须破除的命运,他早就解决那一家子了。
骑士队长得到他的意思,便前去问斯维特家的意见,没过一会儿,就见前方的队伍开始前进,埃西尔嘲讽笑了下,他知道他们同意了。
你看,有珍妮特那个女人在,贝内利只有妥协的份儿。
斯维特的马车很快就看不见踪影,埃西尔让骑士们尽量跟上他们的队伍,不需要离的很近,但也不要太远就是了。
就在他们原地休息的时候,意外却突然来了。
一群不知名的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这群人主要攻击的对象很明显,就是马车里的埃西尔。
“圣子阁下您快逃!”
骑士们奋力抗击,可这些歹徒实力很不简单,渐渐地,他们落下下风。
莱安一边挥剑砍中逼近马车的蒙面人,一边冲马车里伸出手,“艾文快跟我走!”
埃西尔急忙抓住他的手,莱安带着他狼狈躲着迎面的攻击,就在这个时候,莱安忽然像看见什么般,眼神变得很锐利,他猛然推开埃西尔。
怎么了?
埃西尔懵逼地倒地,在那一瞬间,他是身上莫名发出一圈白色的光芒。等他爬起来定睛一看,却惊恐的发现莱安的胸口处正插着一把剑,这把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埃西尔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立马起身的莱安拽住护到怀里。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莱安如此说道。
埃西尔的心剧烈跳动着,他僵硬着身体,动都不敢动一下。一股铁锈味充斥着鼻尖,他忍不住握紧自己的拳头,眼眶微红,咬紧牙关,再这样下去……莱安一定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