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封信中埃西尔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比如布莱恩的姐姐康妮就是销声匿迹的萨沙姐姐,再比如母亲本不会早产的,是珍妮特联合斯维特的女仆在她生产时下手,母亲才出事的。
还有……
眼泪从脸颊两侧滑落。
早些年被判定失踪了的托兰奶奶,原来…原来都是因为我啊……!
【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埃西尔闭眼,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谁想那竟是他们最后一面。
他还记得他从斯维特庄园逃出来后,他拜托艾瑟琳奶奶去打探消息时,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当时他还不懂,现在他全明白了。
可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托兰奶奶为了确保贝内利和珍妮特相信他已经死了,自己选择走进了烈烈火海中……
埃西尔光想到那副场景,便心如绞痛,自责不已。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一个人离开,而是带着托兰奶奶一起走,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巨大的悲伤向他袭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他遭受了这些……?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艾文吃饭了。”
埃西尔眼神恍惚没说话,外面那人不放弃的继续道,“睡着了吗?艾文你没有出什么事吧?”
好烦。
他知道莱安是在关心他,只是这样想着,心底却愈加烦闷。
埃西尔想他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过不了多久他自然而然就会离开的。
就如他希望的那样,他很快听到了莱安的回答,“那我走了。”
埃西尔沉默地闻声望去,红着眼擦掉脸上的泪,然后又流眼泪擦眼泪,重返往复眼睛都被他弄肿了。
事情按照他想的那样实现了,但他为什么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要你走你就走了,你这时怎么这么听话了?
埃西尔知道自己此刻的心理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忍不住往莱安身上撒气。
真是对不起,如此无能的我……
埃西尔用力擦了擦眼睛,尽力克制住喉间的酸意,他现在的模样太狼狈了,这副模样出去一定会让莱安担心的。
……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埃西尔的心也跟着静下来了。他摸着还隐隐作痛的眼角,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不管怎样他都得面对现实,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先前他居然那样想莱安,埃西尔的眼底滑过一丝愧疚,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向他道歉。
他推开门,下一瞬愣住了。
莱安笑着对他说,“一起去吃饭吧。”
“……你一直在这?”
莱安:“是啊。”
埃西尔垂头,“为什么要等我。”
“为什么?想等就等了。”莱安似乎不懂这还需要什么理由,挑眉道,“但如果你需要一个解释的话,那我的答案是……”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错过任何能够和你相处的机会。”
埃西尔忽然抬眼,嘴唇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垂在身侧藏在袖子里的手无意识握紧,握得指尖发白。
“你应该离我远一点。”
莱安眸光微闪,目光在他颤抖的睫毛上驻足片刻,柔声道,“艾文你说错了,我要更靠近你一些才对。”
“我是一个不祥的人,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他的嗓音平淡没有起伏。
莱安眼眸中的笑意逐渐消失了,咬牙切齿道,“是谁!这句话是谁和你说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说出这么愚蠢无知没有根据的话!”
他话里话间透露出要找那人算账的意味,埃西尔暗自捏紧的手慢慢松开了,他凝视着莱安那不加掩饰的愤怒的脸庞,轻声道,“不,有根据的,艾瑟琳奶奶他们,还有我的母亲和……”
埃西尔张了嘴却好像要说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在意的人都出事了,这次要是没有你在,我连我最后的亲人也要失去了……”
莱安:“我是你在意的人吗?”
埃西尔默然不语。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你看我没有出事,你那朋友叫什么……利,利普?他也没有出事。你的亲人会出意外不是因为你,都是一群虚伪丑陋的灵魂致使的,他们最该死!”
说着他眉眼染上一股恼怒,怪不得埃西尔出来时看起来没精打采的,肯定是这些人的错,无论是什么原因,他们让埃西尔不高兴了,他们就有罪!
“埃,艾文要不要我去帮你杀了他们!”
埃西尔:“……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他怎么可能记住蝼蚁的名字。
莱安呆了一秒,立即反应过来,戾气道,“你告诉我,我去帮你解决他们。”
埃西尔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心里的难过蓦倏忽消散了许多。他明白莱安是在关心他,这种关心他很受用,于是提起精神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那么多人你都杀得完吗?”
“只要你说的,我都去做,直到你满意。”
埃西尔失笑,“你这样说的我好像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莱安见状心瞬间软了,“那我也会爱你。”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永远偏爱你。”
埃西尔的心猛然跳了几下,他抬头看了看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一瞬间他只听见自己身体里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他感觉自己现在仿佛身处云端,就算往下跳也不用担心会摔倒。
因为……有人会接住他。
在莱安真挚的眼神攻击下,埃西尔溃不成军,他的脸烧的厉害。他知道他心动了,但他控制不住。
莱安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直直盯着他的嘴唇,想再亲一次。
空气莫名安静下来,他们之间却有一种暧昧不清的氛围。
某人忍不住率先弯下腰将脸贴了过来。
等埃西尔回神,他发现对面这个男人的嘴唇离自己的只有几厘米距离了。
他不知所措地赶紧往后仰,然后高估了他的平衡能力,下一秒就要往后倒,幸好莱安眼快手急立马环住了他的腰,才让这场小意外没有发生。
靠在莱安紧致饱满的胸肌上,埃西尔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推脱着想挣开,可他那点力气对莱安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他似没感觉到般,一个劲问他有没有受伤,撞疼了没之类的话。
埃西尔心跳如擂鼓,脸颊又红又热,最终还是受不了了的趁他不注意挣脱了他的怀抱,随即逃到另外一边,眼睛慌张的不敢看他。
稳了。
莱安看见他的表现,情不自禁扩大了嘴角的弧度,绝对稳了!他清楚只要他向埃西尔表白,他一定会答应他的。
埃西尔刚平复下来,就听见身后猛然传来一阵疯狂的笑声。
他疑惑转身,“莱安你在笑什么?”
笑我马上就要有老婆了!莱安差点就这样脱口而出,可瞥见埃西尔担忧的眼神,他忽地清醒过来,在没表白之前,他不能让埃西尔认为他是疯子。
嗯,他要维护他的形象。
“没,没什么。”
“……那个你想笑就笑吧,那样忍着不难受吗?”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真是不客气。
*
吃饭的时候埃西尔向莱安解释刚刚的玩笑,表示不需要他为他杀人。毕竟以他对他的了解,他要是不和他说清楚,他肯定会按他说的做。
和莱安聊了之后,埃西尔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了,复仇的心更加坚定了。
回房间他就开始写信给康妮,向她表达了感激之情,以及承诺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方便与康妮他们联系,外祖父外租母遇袭恐怕就是因为他的身份引起的。
他不能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了。
明天晚上的宴会斯维特家族的人一定会来,届时……
埃西尔停了停笔,想着床上昏睡的两个老人,他要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应对他们。
斯维特的人可能知道他的身份了,哈里森和库珀是利普的朋友,也许是他们将他的身份说出去的。
这对双胞胎埃西尔现在对他们无感,小时候他们是对他没有敌意,可他们到底是贝内利和珍妮特的孩子,如今长大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变……
思及埃西尔抿了抿嘴,说到改变,就连他都变了,这世界还有什么是不会发生变化的。
他的脑海中倏地闪过一句话,他低声笑了笑,或许可以期待一下莱安的爱不会变呢……?
为了明天的战争,埃西尔早早上床睡觉了,他闭上眼,随后熟稔地等待着进入梦境。
少顷,埃西尔再次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行动,只见金发的神明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人之间只剩下半臂距离。
埃西尔突然发现之前好像一直都是光明神大人在等着他的到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向他走来,而且靠的这么近,他想应该发生什么事了才让神明今天做出不同的举动来。
他抬眸刚想问奥康纳,却被他的五官晃了晃眼,看了这么久,他依旧没能习惯。
“光明…奥,奥康纳,怎么了?”
奥康纳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淡然道,“今天你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没有……”埃西尔迟疑会儿,鼓起勇气道,“但我发现了一件事……教会里的一些人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们并不是诚心做事的,甚至还借着您的名头干了很多坏事,我认为他们不配成为您的信徒。”
“你只有这件事想要告诉我?没有别的重要的事了?”
埃西尔不解,“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了,那些人可是在破坏您的名声。”
奥康纳:“既然是你提出来了,他们自然会得到惩罚。”
埃西尔一怔,心里冒出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您……其实一直都清楚对吗?”
奥康纳沉默了片刻,“我不会干涉人类的事情。作为神,应当对世间的万物都不偏不倚。”他喃喃自语,最后一句话像是他对自己的忠告。
埃西尔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想这很符合神灵不可接近的身份,之前奥康纳大人说他是唯一可以进来梦境与他见面的人,他还以为自己有多特别,如今看来是他多想了。
他羞愧道,“……那您惩罚他们没关系吗?”
“没事。”奥康纳看了眼他,忽然道,“当然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公正的,我也会有好奇的时候。”
他顿了顿,“比如现在,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
埃西尔愣了愣,他看见那双美丽的银色眼睛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他莫名地想到了和莱安的那个吻,遽然感觉有点不自在。
奥康纳:“你真的没有其他事想和我说的?”
怎么感觉他对他……
不可能不可能,第二次误会他不会再犯。
正当埃西尔安慰自己想太多时,就听见奥康纳冷冷说,“你和你的那个追求者怎么样了?”
原来不是错觉……!
埃西尔傻傻的望着奥康纳,他果然更加关心他的感情。
谈起这件事,他忽然有些心虚的垂眼,他不想在神明面前撒谎。
“我……好像对他有点心动了。”
埃西尔说完这句话,便忐忑的等待审判。
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对面的人道,“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上他了?”
埃西尔羞愧地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应该?”奥康纳笑了,但转眼即逝。
“这说明你还不确定你自己内心的想法,之前的感觉不过是你一时头脑发热罢了。”
埃西尔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感受,“可是我觉得那不是短暂的冲动。”
他小心地抬头瞄了一眼奥康纳,见他的神情很冷漠,便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奥康纳大人现在一定很生气吧……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复完仇后我不会再待在光明教会的。”
你已经能为他做的这种程度了?
奥康纳骤然有点烦躁,但没表现出来,面上冷静道,“所以你答应和他在一起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变冷了。
埃西尔心一突,谨慎道,“没有,我还没有答应他,只要一天没有替我的亲人报仇,我就不会考虑这件事的。”
“是吗。”奥康纳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应,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那么向我许诺,在你没有完成你的愿望之前,绝不能答应他。”
奥康纳:吃醋不自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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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