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西尔猛然睁开双眼,心中有些遗憾没能听到光明神大人的答案。他起身想看看天是否已经亮了,可当他一转头却赫然撞上了一双红色的眼眸。
原本不清醒的大脑发出迟钝的信号。
这是……莱安?
他怎么在这?
莱安见他醒来了,抱臂从容一笑:“这么快就醒了啊,睡得怎么样?”
这副淡定的模样仿佛刚刚把埃西尔弄醒的人不是他似的。
埃西尔坐起身,揉了揉额头,神智逐渐清晰起来。
“莱安……是你把我叫醒的?”
“不是我。”莱安轻描淡写道,“我一直在这等你醒来,什么事也没做。”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说出来听听,兴许我能帮你。”
埃西尔看着他无辜的表情,狐疑地放下心中的怀疑,或许错怪他了。
莱安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抵得过神明的力量。
一般天快亮了,他才会出梦境,而如今窗外还是漆黑一片,这样看来不是莱安,而是光明神大人那里出了问题,希望明天晚上能向他问问情况。
回过头来,埃西尔忽然对莱安有点内疚了。
毕竟他这么关心他,他却在背后怀疑他。
不好。不好。
埃西尔摇摇头道,“做了个梦而已,没事。”
莱安挑眉:“噩梦?什么噩梦?”
埃西尔想他似乎很讨厌光明神的样子,就没有告诉他实情。
“不记得了。”
“莱安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他卡壳了一下,忽然想到他先前的话,道,“你刚刚说要等我醒来,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
莱安在他的床边坐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莫名其妙问道,“你觉得光明神还活着吗?”
埃西尔下意识道,“当然。”
“之前来昆顿宣布选拔圣子的人不是说了,是光明神大人降下的神旨。”
“没准是假的。”
埃西尔:“我觉得是真的。”
他握住脖间的项链,嘴角不自主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即便没有出现,光明神大人也一定在默默关注着我们。”
莱安的眉头猝然紧锁,眼底的笑意一滞。他本该高兴,但一想到他真正想的不是他,心里就烦躁得很。
他直接道,“艾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埃西尔愣了愣,道,“为什么会这样问?”
“因为只有你对光明神还活着的这个消息坚定不移,谁知道教会那帮人有没有说谎。”
莱安凝眉道,“除非你……见过他?”
埃西尔心一跳,假装镇定道,“他?你在说谁,我不知道。”
他内心忐忑,已经做好了要向他坦白的情况。同时有点后悔,应该刚开始就告诉莱安的,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莱安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意味不明道,“嗯……艾文也许你的信仰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现在再仔细想想或许就能发现一些不同。”
埃西尔眸光微凝:“你是指光明神大人?”
还没等莱安回答,他又立马反驳自己道,“不可能,光明神大人很好的。莱安你对他可能有些误会,但不管怎样这种没有依据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在我面前说了。”
闻言,莱安垂着的手不由握紧,“你就这么喜欢他。”
埃西尔吃惊得微微睁大眼睛,他感觉很奇怪,“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对光明神大人可没有那种感情!莱安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怎么了?”
莱安面露嘲讽道,“你终于说出你心中的想法了,从一开始你就觉得我的感情不值得一提对吗?你根本就没当回事。”
身为神明他向来顺心顺意的,哪想有一天他会碰壁。
埃西尔对奥康纳的好感太高了,高到他都怀疑要是当初他是以黑暗神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他可能一点接近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现在他又和奥康纳相处了一段时间,这期间他们的感情有没有加深他不清楚。但从他愈加维护那家伙的态度上来看,恐怕只增不减。
光明神,光明神。莱安戾气地默念着,牙龈都要咬碎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还要有个你!
埃西尔到底是喜欢‘光明神’的这个身份,还是喜欢披着这个身份的他……?
假如是前者,他不介意去抢过来,但……假如是后者,莱安舔了下唇瓣,他只会立刻向埃西尔表露身份,争取早点在一起。
他在说什么?
埃西尔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扯到这上了,他睁着茫然的双眼,困惑道,“没有啊,我没有这样想。”
“真的!”他诚恳地看着他道,“我没有蔑视你的感情,你没发现吗,从你表白起我就开始关注你了,因为有把你当做朋友,所以对于你的想法我更加斟酌,我不想让你走错路,也不想我们因此分道扬镳。”
莱安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嘴角上扬又努力压平,原来他很在意我啊。
埃西尔小心问,“不过莱安你和光明神大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这么排斥他?”
“没有为什么,单纯看他不爽。”
莱安微笑道,“要是你能和他少点接触,或许我的态度能好点。”
埃西尔哽住。
他想说不要对光明神这么无礼,但想想还是算了。他怕他一说,莱安会更加讨厌光明神。
“反正你说的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下次别这样了。”
莱安顿了顿道,“那你和我说实话,我和光明神你更喜欢谁?”
埃西尔怔了怔,“我一定要回答吗?”
“一定。”
莱安:“埃,艾文你要认真回答,不要对我说谎。问完这个,我以后再也不说他了。”
“我不会的,只是……”埃西尔苦恼地皱了皱鼻子,“让我好好想一下……”
他低头沉思良久,莱安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注视着他,究竟在他心中谁的位置更高,是陪伴在他身边最久他,还是那个臭不要脸的人?
“……”
莱安忍不住问,“艾文你的答案是?”
埃西尔沉默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分不出个一二来。”
“不要道歉。”莱安脸垮了下来,“说到底你还是没有那么喜欢我,不然你不会做不出选择。”
埃西尔抬眼对上他失望的眼眸,然后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解释道,“不是的,你是我重要的朋友,而光明神是我的信仰,你们两个的性质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才难以比较。”
话音落下,莱安的眼神忽地亮了起来,脸上的萎靡一扫而光,他明白埃西尔的意思了。
“艾文你……”
“不是的!”埃西尔连忙制止了他,直觉告诉他莱安接下来说的话一定让他无法回答。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吧!”
莱安见他转移话题也不生气,心花怒放道,“好,听你的。”
他起身似乎就要离开。
埃西尔刚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就见莱安爬上床在自己的身边躺下。
莱安无辜脸,“之前我就是睡这,有问题吗?”
埃西尔身体微僵,“……没有。”
没事才怪。
他就是因为不想面对莱安了才叫他快去休息,没想到……还是他失算了。
而这次明明和以前一样中间摆着枕头,他却感觉有些不同。
总体表现为心跳加速,没有想事情但怎么都睡不着,还有……格外在意身边人的动静。
他现在就在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旁边瞟。
我这是怎么了……?
埃西尔发愣的望着空中,心里逐渐浮现一个想法。
难道……
他面色微变,仿佛掩盖什么似地翻了个身,他面朝着窗户那边心想一定是他还不习惯的缘故,绝对,绝对不是他想的那样!
*
这夜注定睡不安稳,第二天埃西尔顶着黑眼圈起床,他最先看一眼旁边,在看见那已经铺好的被子后,放心的同时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失落。
他归结为不习惯。
收拾好一切,埃西尔就去看望祖父祖母,但另他失望的是他们还没有醒来。
莱安只是说今天他们会苏醒,没说具体的时间,他只能接着等下去了。
说起莱安……
埃西尔垂头丧气地转身往外走,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了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很熟悉,他停下来仔细听了听。
雷克冷脸瞪着面前穿着白色教服的男人,“你来干什么。”
伊利索斯颤抖了下身子,他瘦小的身躯在雷克魁梧的身材下显得像个小鸡仔似的。
“我,我是来找艾文圣子的……”
“就你?”雷克粗声粗气道,“你说要见就见,你是谁啊,等着吧你,要等埃,艾文先生同意了再说!”
伊利索斯失望低头,这一拒绝把他打击坏了,可他得完成迪亚主教的任务。
在心里重新做好准备后,他鼓起勇气想说点什么,法克安便不耐地推开了他,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雷克。
“喂,你是聋子吗,没听清楚我们刚刚说的话,快闪开,这里没你的事!”
雷克威胁地挥了挥拳头,“你要么被我揍,要么就在这等着,自己选吧。”
“你!”法克安被气了个半死,要不是圣子住在这,他才不会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呢!
现在人还没见到就被人羞辱了,他不出口气决不罢休。
“算了吧法克安,我们就等等吧……”
伊利索斯见状不安地拉了拉法克安的胳膊,法克安厌烦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放手!”
“你不要以为你跟着我来,你就有管我的权利了。”
伊利索斯害怕地松开手,胆怯地站在一旁。
“可是迪亚主教说让我们赶紧接圣子回去,我们现在不应该做这件事吗,没有必要和人起纠纷。”
法克安眼睛微眯,“你在质疑我?”
伊利索斯慌张垂下头,“没……”
法克安的家世比他好,他不敢得罪他。
话音未落,雷克便打断道,“你们两个别在我面前说废话,要吵就去别处,别吵到我家主人。”
他做出一副要赶人的姿态,法克安被他拦得往后退了几步,他看着禁闭的大门,不服气地冲那大喊道,“艾文圣子你在吗!是迪亚主教让我们来找你的,他有事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