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肖开伤了脑袋后满头失血,让身后追来的江川水看着也吓了一大跳。那惊呼声也是那时江川水受到惊吓发出来的。
这人终是见血了。纵使是肖开不对在先,这唐老爷子从船舱内赶来后,也没多追究什么,甚至当场撤了内场安保,又当着面代表 “长宁号” 给肖开补了数百个筹码,这事才算了结。
唐老爷子之所以这么做,也完全是看在了肖家的面子上。只因肖开的父亲肖得胜早年在唐老爷子落魄的时候拉过他一把。以前这些恩情,也因着这今天一出给还清了。
这些人情里的门门道道,肖开也是知道的。
边听白当然也了解,她可是亲眼见着肖开发狂的,正好那时温汇给自己倒水去了,没见着这血淋淋的一出,不然又得被吓坏了。
“哼。” 肖开想到这事也知道自己当时犯了浑,回去还不知道如何给父亲交代。想到这里,他感觉脑门的伤口仿佛被边听白刚才的话给掰开了,又生疼生疼的。
等肖开下押了筹码,其余人的视线回到了唐立青的身上。
唐立青迫于众人的视线压力,正要伸手摸上桌面的剩余筹码准备尽快下注。这一摸又摸了个空。她猛然想起,自己怒气之下在上一局,已经把桌上所有筹码都压了出去,现在她桌台前自然是空空如也。
她没办法,偏头望了一眼坐在边上的顾翌,她就像没看见似的,还自顾自玩起了手机。仿佛在说:“自己解决,你已经答应了的,不能反悔。”
唐立青顿时发觉,自己又因为一时心软,着了她的道。
“咳咳,咱们除了押筹码,应该还可以押其他东西的吧?” 唐立青开口说道,语气还带有那么一丝艰难。
“没筹码了?我们还等你这么半天?” 肖开见她窘迫,又因着前面两次的梁子,言语间自然没有什么好态度,用手指敲着桌面说道。
“后生,如果你有同等价值的物品,在场也有人愿意同你交换筹码,自是可以。” 唐老爷子这时忽地发话了,也似乎想给立青一个台阶下。
等唐立青听明白了这话,先是心头一喜,之后又皱着眉头。她抬起头环顾两边,心道:肖开肯定是不愿意的,等下了船,他不找人打自己一顿出气就不错了。边小姐那桌还有一丝可能,但自己全身上下的家当加起来,都没有两百块,这最低一万的下注筹码也是凑不出来的。
“昨天给的小费不够吧,要是没钱就直说,我借给你。” 肖开看着唐立青那一副穷鬼表情,当下就明白了。仗着方才两人的过节,也不装了,逮着故意让她下不来台,又借着话语一层一层激着唐立青。
唐立青又望了眼顾翌,见眼前这个女人仍是无动于衷,更加认为自己被诓骗,心底的燥意烧得她更厉害了。
“不用,你留着买墓地吧!” 唐立青被他这话激得喉头发干,仰头喝完了一杯侍应刚上的白水,也不再给他面子,随即抬头直视肖开说道。
“呵呵,也不先看看我们谁活得更长一点。” 肖开仗着胜券在握,也不像之前那么冲动了。
殊不知,这句无心之言彻底激怒了唐立青。
沉默半晌,唐立青把空杯往这桌台上 “哐当” 一放,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就押我这个人。”
听到这话,一旁坐着的江川水,她冷静的眸子里变了变神色,似乎也装不下去,但最终也没开口对唐立青说任何一句,只跟身旁的肖开低语几声后,便起身出去了。
唐立青望着江川水走出了大厅,莫名心又一痛。
边听白见此时机差不多了,她刚想开口帮忙,结下唐立青这个人情。
又听着唐立青咬牙用力说道:“押我这个人,我至少还能活十年,一年五万,可以抵五十个最低筹码。”
顾翌听到她这话,脸色一沉,想起身拉她一把结束赌局,便紧接着听到边听白开口。
“阿青这五十个筹码,我抵了。” 边听白说罢,眼神示意温汇递出五十个筹码给唐立青。
唐立青拿起这五十个筹码,看了眼边听白与温汇,嘴里低声说了句谢谢。
接着唐立青便又走到肖开面前,低着头怒视他说道:“我要跟你另外再赌一局,敢不敢?”
“敢!” 肖开被面前这个唐立青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盯着,背后不知不觉起了一些鸡皮疙瘩,饶是这样内心还是不服气,下意识应下了。
“就赌结束之后谁手上的筹码最多,输的人就从长宁号跳下去吧!” 唐立青说罢,转身回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从手上的五十个筹码里,数了四十个,下注在 “点数和 6” 的区域上。
肖开听到输了要跳海,顿时犹豫了,又见唐立青发疯似的又把手上大部分筹码压在机率极小的 “点数和 6” 上。
肖开心想:自己手上的筹码已经是全场最多的,就算这人能一把押中,也不过筹码翻个倍而已,而且现在临近午夜 11 点了。离最后赌局结束的时间,也不过还剩下 1 个小时。胜算还是在自己这边。随即充满自信开口回道:“你准备好跳吧,你最好会游泳,你还欠着边家十年!”
“小白,要不要提醒下小师傅,别再喝侍应生上的水了?” 温汇与唐立青没有过多的交情。但看唐立青这样畏畏缩缩的人,在被掺着药的白水刺激之下,竟然要跟人赌命,她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在之后每局帮我下注,跟着唐立青下。” 边听白避而不答,只在温汇耳边轻声交代了这些话,便独自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了。
温汇见边听白神情如此疲倦,便也不再多提。
“叮” 声之后不过多久。荷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轮结果 “3、3、4、1、6、5”——“点数和 22” 赢。
这一局,自是边听白胜了,荷官把结算后的筹码推至她面前。边听白头也不抬,等着对面肖开先行下注。
“喜欢跟,就跟着吧。” 肖开见边听白这次不肯先下注了,以为还是在等着自己,便闷哼一声,继而看着她说道。
上厅墙壁上的挂钟,时针不知不觉地转速,正指向午夜 11 点整。距离整个赌局结束也只有一个小时。
肖开现在手中所持筹码数约莫 1200 枚,边听白手上也只有 800 多枚而已,自己已经是全场筹码数最多。他正计算着每局如何以最少筹码消耗,尽可能拖延至赌局结束。想到这里,他丢了 50 张筹码上桌,再次把筹码下押在 “点和数 23” 的区域上。
在众人等唐立青下注的时候,见她迟迟不动,坐在她斜对面的边听白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往她那边的方向打量着。
只见唐立青低头也不说话。两只手臂不像刚才规规矩矩地摊在桌台上,而是全部掩藏在了台下。
立青抬头往桌台上瞥了一眼,肖开下注的筹码数 “50” 和下注数字 “23”,随即心念一动,以这两个数字分别作为上卦数与下卦数起梅花卦,演算着这一轮将会开的 “点数和” 结果。
她所学的梅花易数确实更适合用来推演短时间内的既定结果,但她却是第一次把占卜解卦用在这方面。
她与师父在山上生活时,也时常起卦练习,不过都是用来起卦推算隔壁家婶子养的老母鸡一共能产下多少枚鸡蛋;村后的鱼塘的大锦鲤来年春天会产多少条小鱼;村上没有手机信号更没有天气预报,老头子便又教导立青起卦,以推算每日天阴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