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鬼者 第59章 峥嵘崔嵬城主府

上一世上初中以后，有段时间桃北很喜欢穿马面裙。不过当然不是在学校，而是在课余。之所以长安会知道她课后穿什么样的衣服，还要多亏小学那群家长们喝酒喝出来的交情。

上一世她成绩一般，她爸很担心她上了初中会跟不上，便一一询问长安的课业。问到最后，长帆认为女儿英语基础薄弱。这时候距离他们从小学毕业还没有多长时间，几个家长一合计，就一起找了个补习班。

长帆对于补习的老师和跟女儿一起学习的同伴们都是非常满意的，只发愁一个问题：“地址离咱家太远了，那地方都快到新区了。你要是不想去也没事，爸爸再给你找近一点的。”

长安宁静地询问了都是哪几个小学同学和她一起上课，宁静地说道：“不远，也不用辛苦爸爸，我自己就能去。”

长帆：“？？？”

他记得女儿以前最讨厌出远门了，他工作忙没时间接送长安，小孩就会站在马路边发脾气。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长安已经开始查路线了，以比学生听到放学铃响立刻收拾好书包窜出班门还高的效率整理道：“轻轨最方便，我坐到西南大街然后下车，绕过联合商城后朝西走两公里就能看见那个楼了。”

长帆：“......”

“轻轨站离家可不近，你到站也得走二十分钟分钟。下车至少两公里，还得二十分钟。就算轻轨速度快，但是距离太远，你坐也得坐四十多分钟。”

长安仿佛一夜长大，十分稳重道：“没事爸爸，我可以，正好锻炼身体。”

长帆只好答应。毕竟还是担心长安的安全，他和几个家长一问，和崔禾对出了一条合适的路线。崔禾也担心桃北上了初中会感觉吃力，因此桃北也参加了补习班。崔禾说从她家到补课班也要坐轻轨，只是起始站不一样而已。两个家长一拍即合，长帆当即将女儿去上课的路托付给崔禾照顾。

至于这一世，长安一开始忘记了她初中因为英语底子差被她爸拖去补习班的事，考试的时候来了个大鹏展翅。等后来某一天突然想起来糟糕考这么好到时候怎么跟桃北上同一个课后班的时候已经晚了，总不好突然装疯卖傻让成绩再掉下去。

因为不舍得珍贵的回忆就这样流失，长安只好摆了个好学人设出来，跟她爸说她觉得自己的英语还有进步的空间，想要再巩固加强一下。尔后一切顺利，一切都按正轨行进，长安踏上了前往她珍爱夕阳的列车。

晴天的时候轻轨里面就会非常的明亮。这片居民区坐落在城市西南，建筑以近些年新盖起来的大楼为主，深红色砖瓦在夕阳的映照下像巨兽的铠甲，小区朝街的一面披满了每天的落日。落日下是一条横向大道，部分路段沉入地平线以下，车头陡然冲上来的时候就像海底不知面目的庞然巨兽冲出了海面。

长安很喜欢走在那条街上，除了情感原因还因为她很欣赏那些车头咆哮着从视野盲区冲上来的样子，像她小时候爱看的动物世界，一跃而起的海豚或是白色的鲸。

最靠西的那栋楼里就是他们的补习班所在，长安习惯来早，坐电梯升到顶楼，又上了天台。

天台周围有齐腰高的围墙，中心修成了老年活动区，有十几副健身器材。长安抓着扶手登上双人漫步机，摆动腰部带动身体前后齐晃，就像荡秋千那样。

没一会儿吕梓怡和她前呼后拥的女生们上来了，天台上瞬间变得叽叽喳喳。

女生们看见了长安，她周围环绕的黄紫相间的健身器材。吕梓怡仿佛战场上的将军，意气满满地呼喝：“看！长安在那儿！冲啊！！！”

女生们仿佛一树被打落的花瓣一样四下散开，迅速攻占各样的健身器材，还有中间的长安。长安一惊，赶紧放慢了速度，身体牛顿摆一样前后晃荡。但她短时间内还停不下来，于是吕梓怡仿佛□□正掌着战马那样威武地冲了过来，高高抬起了前蹄——抢占了她旁边的漫步机。

“来得挺早啊！”她大声地和长安打着招呼。

女生们拥簇过来，纷纷和长安说着话。她一时间仿佛回到上辈子最风光得意的时候，那时她是上仙台炙手可热的新星，被一众同僚追捧。

长安心中恍惚，口中和他们一起欢笑，眼睛却无意识地盯着轿顶。门口并不对着她，不过很快就转过来一个人，崔禾走在她的前面，手里提着一个布袋。

长安眼前一亮。

她的视野中心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马面裙，上身搭一件白色立领衬衫。阳光下裙面浮着一层金属般的光泽，裙底用五彩亮线绣着高山和大河，翠鸟飞在它们其间。它的羽毛折射出钻石一样的华彩，长长的尾后拥着鲜花和兰草。

她穿着那套衣服走动的时候就像是灵剑和仙山，古意江湖刹那扑来。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她吸引过去，入迷地看着这个女生大展芳华，尽管她们前一秒还在围着长安旋转。长安也无法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然而当桃北望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勇气与之对视，匆忙撇清了目光。

她的动作陡然粗暴起来，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面前的漫步机，双手抓紧护栏，大力摆动腰部，让自己的双腿扬起的幅度更大。头脸的方向也要控制好，既不能朝向桃北，也不能歪得太奇怪，发尾时不时随着摇摆的幅度甩在她脸上，长安只得甩动脑袋，让她们朝外散开。

她看起来那么忙，忙到完全没有注意到桃北的到来，更没有时间和她说话。只是她浑身的皮肤都张开了，连在空中狼狈飘飞的头发丝都在努力感受。她的耳朵一瞬竖了起来，脸颊两侧的肌肉微微翕张，所有的声音都灌入耳中。

短暂的自我沉沦过后，真正的主角粉墨登场，光芒四射，掌控全场。于是她瞬间变回那只默默暗恋的小狗，调动全身感官偷偷感受。

桃北走了过来，声音微扬，裙摆轻快：“今天天气不错，你到得好早。”

早吗......长安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弯起笑眼：“你也挺早。”

按理来说，许多记忆久远的人事物都很淡了。不过某些时刻长安依旧会心里一动，回头品位当下那些似曾相识的片段。她也会在那些熟悉的场景里去找桃北，看自己还有记忆的片段和她有没有关系。在记忆里，上初中以后她们就不在一个学校了，自然也没有见面的机会，这个课外班是上天给她的意外之喜，让她即使毕业了也能见一见桃北，度过了那段最为想念她的时期。

越是靠近下课，她就越是雀跃，不住地回想着上一世一起走的情景，为自己即将亲身重温这段美好的回忆暗暗激动。想来这体验其实和陷入燕华之境的感觉差不多，都是一样地体验着记忆里无比珍惜的时光。

到了下课，大家都收拾着书包，稀稀落落地走出那间小教室。长安快速将习题丢进书包，把桌上的笔扫了进去，而后便坐在椅子上光明正大地望着桃北的背影。半分钟后，桃北也装好了书包，想起还要和长安一起走，便转过身寻找她的身影。她要找的人就坐在倒数第二排，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就坐在椅子上等她，看着非常的乖。

桃北眨了眨眼，道：“长安，我们走吧。”

长安很高兴她刚刚念了自己的名字，十分稳重地站了起来，跟着桃北出去了。

家长们就在外面等着，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孩子，伸手去帮他们提书包。崔禾也张开手臂，不过她迎接的是两个孩子：“北北，安安，过来。”

桃北领着长安走了过去，崔禾伸出手，也要帮她们拿书包。长安自然不可能让桃北的妈妈帮她背书包，赶紧推让。桃北倒是没这类负担，十分自然地把那个只装了几张纸的书包递给了她妈。

三人坐电梯下楼，一起步行前往轻轨站。

她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把一些心爱的场景记得清楚。

时至傍晚，轻轨站距课外班有不短的距离，就会顺路好长一段。

曾经因为性格原因，长安很难主动去靠近一个人。就算到了现在，已经经历过了“职场”的浆洗，骨子里有些东西也没有改。所以明明顺路，曾经又是同班的同学，走路的时候却会隔开，也并不说话。

桃北和崔禾并肩走在前面，妈妈牵着女儿的手。崔禾曾邀请长安和桃北也这么拉着手，被某位怂货一个哆嗦赶紧拒绝了。

长安的手还在悄悄地抖，她把它们藏在衣兜里，攥着书包两侧的带子。她感觉头上也蒙了一层冷汗，在心里大声咆哮：开玩笑，那可是小北的手！那是一般人能牵的吗！

牵之前得烧香拜佛！

她想靠近桃北，却总走她后面，悄悄看一看她被晚风吹起来的长发。

她们这样走着，晚霞垂垂，天幕浅淡。她们这样走着，时光就很美好。

“啊......”长安满足地轻声喟叹，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

夕阳无限。

＊

桃北没什么事的时候喜欢听歌。不过她通常带的都是头戴式耳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变成了有线的普通耳机，插着一只小巧的MP3。她坐在椅子上，对面是抱着书包的崔禾，慢条斯理地绕着耳机的线。长安坐在另一侧，和桃北隔着一条过道，时不时有人经过，遮断她的感官。

她很想问桃北要一只耳机，整个人都因为这样大胆的念头蠢蠢欲动，可是她们之间隔着一条过道，随时要过人的。

轻轨经过了一条隧道，停下来的时候桃北左边的乘客提起公文包下了车。桃北侧过身来让他下去，长安瞄着那个空位，又想抬屁股坐过去。

不好吧？会不会太明显了？桃北的妈妈还在她对面坐着呢......

踌躇的几秒钟里，崔禾起身坐了过去，手搭在女儿的胳膊上。

桃北有点困了，闭眼靠在崔禾肩头。

长安忍不住想要魂穿崔禾。

有时候没有座位，她们都站着。她的女主角就会靠着车厢，眼睫长长垂落，若枝头桃花。身形，面容，都非常漂亮。

＊

白银城中有座住宅。从外貌上来看，它是那种普通人住不起也不敢住的房子，给人最直观的感觉不是贵而是权。楼高三层，门庭峥嵘崔嵬。黑色的实木楼梯朝两侧对开，翠色松树团绕着漆色的立柱。

初次到来的少女难免有些畏惧，站在门前定了定神，这才走了进去。

建筑内部有着不小的中庭，侧面是两道曲线曼妙的楼梯。一楼大厅中央摆着几组古典沙发，它们和地毯上的镂金矮脚茶几组成典雅华贵的视觉中心。更伤春心中忐忑地走了过去，没敢碰那组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沙发，半跪着坐在了地毯的边缘，谨慎地将靴子搭在毛毯外面。

她好奇地举目观看。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这栋建筑都极其讲究层次感，同时色彩庄严古雅，却又不乏明亮。大厅对面坐落着一道宽阔的落地窗，明明鬼界的天空是永远的黑夜，它却为这座住宅带来无穷的光彩。柔和清新的阳光从那些精心雕镂的花格之间落到屋内每一个沉静的角落，就像教堂的彩窗。

更伤春只觉得满屋都透着权势滔天。她不敢再看，垂下头盯着地毯上松软的绒毛。数十分钟过去，屋内涌进来一队鬼，每个手中都托着一只盘子。他们悄无声息地来到对面餐厅里的长桌前，井然有序地将盘子放下便又迅速退出这座象征着白银城最高权势的住宅。更伤春耸动鼻端，却没有闻到食物的味道，餐厅距离她还是有些远。

坐了许久，她触地的膝盖颇为疼痛，便起身想要换个姿势，鞋跟却不小心和沙发脚敲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是谁？”二楼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尾音颇为骄矜。

更伤春扶着沙发站稳了，有一点慌乱，生怕打扰到那位看起来喜怒无常的主人：“属下更伤春，昨日城主交代要我今早在此等候......”

楼上好一会儿没动静。其实是主人躺在床上犯懒。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床上才响起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响。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只穿着吊带裙的年轻女子晃着两条光裸的腿走了过来，趴在了二楼的栏杆上：“唔......好困......”

她双眼鲜红依旧，却少了三分冰冷。更伤春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脸红了。她低着头想了想，猜测也许是自己去过的公共澡堂里没有女人比城主的身材更好。以至于明明还有内衣遮挡着最后的部分，她却觉得比看见了全部还要慌张......以下犯上，不得以下犯上。

栏杆上的女子努力睁了睁眼，视野终于清晰了不少：“你先等一会儿，我......本座换身衣服。”

打了个哈欠后，雨夹雪终于清醒了过来，找回了自己的身份：“准备准备，半小时后出发。”

更伤春低头看看自己整齐的装束，不知道还要准备什么，局促地站在这座宫殿中央。过一会儿雨夹雪穿好衣服下来了：“本座前天交给你的任务，做得怎么样了？”

更伤春将从对方身上拿走的信物呈给她看：“已经结束了。”

雨夹雪扫了一眼，随口道：“很好。”

她习惯性地飘到桌子跟前，坐下低头吃饭。吃了两口她发现旁边还站着个人，便道：“你也坐下吃。”

更伤春惶恐低头：“属下不敢。”

雨夹雪看她一眼：“不想吃？”

鬼并不会饥饿，也就不需要吃饭。许多鬼保持吃饭的习惯其实隐晦地说明他们还有念想存留在人间，这样的鬼通常也保留了更多的人性和情感。更伤春不知道该说什么，坐下去开始吃饭。雨夹雪吃了两口，觉得面前的食物愈发地不称心，嫌弃地皱起眉：“后厨那米其林的厨师证怎么拿的，成天净做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面前的长餐桌上摆满了盘子，大概有三十几个，摆盘称得上是深得米其林真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盘中能吃的部分不会超过一个泡芙大小，且没有一个看得出原本是用什么食材制造出来的。雨夹雪每吃一个就把清空的盘子放到远处的那一摞空盘子上，摞到第七个的时候她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和理智，大吼道：“厨师！”

顶着高高白色厨师帽的米其林大厨赶紧滚了进来，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小的在。”

雨夹雪指着那摞盘子叱骂道：“看看你这做的什么东西？费时又费力，就摆盘子了，你怎么不在餐桌上直接给本座堆个金字塔准备谋权篡位呢？”

米其林大厨毕恭毕敬：“小的不敢，小的完全是按米其林餐厅的标准为您备菜......”

雨夹雪又勾起一个摆着不足盘子面积十分之一大小不知名食物的盘子给他看：“米其林量也没有这么小啊，你把本座当猫养啊！”

米其林大厨诚惶诚恐：“您是白银城至尊，又怎会需要许多的食物......”

“你管本座需不需要？”雨夹雪最讨厌别人猜测她的喜好，愤怒地瞪起眼：“滚滚滚滚滚！从今天起，你被解雇了！”

米其林大厨诚惶诚恐地滚了出去，剩雨夹雪扶着头唉声叹气。更伤春默默无言，其实白银城的状况已经算很好的了，她以前在其他鬼城待过，那里的鬼平时一时兴起吃的都是人脑花。

“烦死了。”雨夹雪不胜其烦地挥着手，把那一摞盘子都甩飞出去，叮啷啷碎了一地：“都什么歪瓜裂枣！”

更伤春默默下地收拾那些碎片，心里想着不知道米其林厨师听说自己被称为歪瓜裂枣是何许感想。外面一队鬼侍者再次悄无声息地涌了进来，训练有素地将那些碎片一扫而空，清水点洒，最后一名鬼侍迅速用柔软的绒布将地板擦干，转身退了出去。

更伤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安静地回到餐桌上。雨夹雪用掌根捂着太阳穴，表情极力克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位权势滔天的鬼城主刚刚才发了那么大的火，甚至展现出一览无余的暴躁，她却没有太大的畏惧。

她不禁想起那晚自己被所有人误解，被当做用身体往上爬，但城主从惊吓中缓过来以后，却第一时间听她说话，用自己的命令为她解释。恍然又想起她此生的转折点，黑沉天空中那一轮耀眼的太阳！

每一个灵魂变成鬼以后，都会出现不可控制的变化。鬼生来嗜血狂暴，阴狠毒辣，越是实力强大，越是阴沉易怒。尤其是那些统帅着一座城池的鬼城主们，肩负在他们身上的压力和目光更多。可以想象能顾统治一座城的狂暴鬼魂，那位城主需要有多强横的手段。

雨夹雪扶着头，表情颇为烦躁。她极力克制着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立刻在脑海中回忆她的“药方”：“我叫梨花！”

“药方”充满阳光的明媚笑容出现在她脑海里，她似乎想起了七彩泡沫下抱着书包的少女，她手里被自己塞的棉花糖：“我叫——梨花！”

尾音那么快乐地上扬，那是一个明媚得没有见过阴天的女孩子。

雨夹雪呼吸粗重起来，与此对应的是她慢慢安静下来，一双红眼睛里的狂怒消退。更伤春惊讶地看着她，在她的印象里，雨夹雪可不是一般的暴躁，那是凶戾得能当场杀掉自家主持人的超一品恶鬼。

她渐渐平静，推开了手边的筷子。更伤春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属下或许可以帮助城主分忧。”

雨夹雪抬头看她，一脸茫然：“分什么忧？”

鬼界等级制度非常严格，下位者甚至甘愿为上位者做牛做马。她的情况还不一样，她不是那些自愿聚集到雨夹雪身边的人，当初在拍卖会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为人奴隶的准备。更伤春说道：“属下会做饭，厨艺应当还不错，可以为城主排忧解难。”

雨夹雪斜眼看她：“佛跳墙？”

更伤春点头：“会的。”

“文思豆腐？”

“也会。”

“龙须面？”

“属下可以做到......”

“这你都会？”雨夹雪着实惊呆了：“你祖上是御厨吧！”

更伤春抿抿唇：“是。”

“还真是？”雨夹雪更惊了，喃喃自语：“我买回来个厨子......”

更伤春有点想笑，但又不敢笑，直到雨夹雪满意且欣慰地点了点头：“以前招来的都是擅长西餐的厨子，实在苦了本座的胃。明日后厨便交给你，本座且看看你的手艺。”

更伤春点头，总算找到一件能报答对方的事：“多谢城主。”

“谢什么，让你做饭你还谢。”雨夹雪被她搞得摸不着头脑，摇摇头走了出去：“出发。”

更伤春忙跟了上去。

城门口已经列了一队士兵，都是从她平日训练的营地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有二品上的实力。萧破锁立在最前面，见她来了便上前行礼：“城主，人都到齐了。”

雨夹雪点了点头，周身忽然幻化出黑亮的军装和轻铠，镂花的手枪贴在腰侧，黑色长刀插在她的背后。白银城主英姿勃发地抬起头，她注视的地方逐渐出现一枚银白的月亮。

鬼界有五王。万魂城主龙重峡，残骨城主汶华，雷霆城主炎昆，绯红城主囍，白银城主雨夹雪。

而今天，某位城主潜入了万魂城中。这最有名的五座鬼城都是鬼界中极有排面的鬼城，审美大多也比一般的鬼城要好。其中万魂城作为四界默认的鬼都，无疑是全鬼界最繁华的地方，除了治安，繁荣程度不比人间的都城差。这也得益于万魂城独特的地理位置，它是东方之城，坐落在鬼界的入口后，是从人界来到鬼界的第一个补给处，人鬼流动相当混杂。同时作为鬼界消息聚集地，有不少人间的捕鬼者伪装成鬼魂藏身在此地。

借着黑夜的掩护，一队精锐龙骑兵潜入城中。雨夹雪回头给了萧破锁一个眼神，而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外面的街上。

萧破锁得令等待。雨夹雪径直朝着对面那座富丽堂皇的酒店走了过去，黑亮的盔甲在霓虹灯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萧破锁耐心等到城主进入目标场所后才带人围了上去，彻底封锁住那个酒店的所有出口。

更伤春跟在雨夹雪身后，不明就里地走了进去。酒店大堂里铺着细腻的绒毛红毯，白银城主被擦得锃亮的高筒靴心狠手辣地踩在上面，步伐霸气侧漏，像雄踞一方的军阀。城主来之前并没有交代今天的任务，只是让她随行。但看这架势，待会可能会发生战斗，更伤春也小心了很多，戒备地跟在后面。

前台今天有些困乏，工作的时候显得无精打采。听到门口的响动，她下意识地抬头扫了一眼，模糊地看见了两张生面孔。前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习惯性地招呼道：“您好几位？”

雨夹雪压根没看她，伸手在台子上抽取了一张房卡，径直朝电梯走去。前台一愣，这才看清她身上居然穿着军装和盔甲，忙绕了出来：“女士，我们这里有规定，没有入住不可以上楼......”

更伤春早保镖一样挡在她身前。电梯门开了，雨夹雪走了进去，将卡在感应区一划。

“保安！”前台叫了起来。周围立刻涌出来十几个黑雾缭绕的恶鬼，拔出手枪和棍棒一齐朝中间的更伤春逼来。

一声轻微的爆响过后，大堂正中的那盏水晶灯应风而落。更伤春没有任何动作，然而在那些保安的眼里，她的身影却忽然消失。咒术虚假骑士！保安们纷纷惊愕地停止攻击，转身寻找敌人。就在这时更伤春的身影真正消失在原地。她以骏马一样的速度冲入敌军，袖中不知何时滑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只见银光闪动，血花飞射，一瞬之间，十二名保安应声倒地。

更伤春没再看地上晕死过去的对手，也没有收回匕首，而是反握在小臂后侧，转身走进电梯。金色的钢门在前台面前合拢，前台小姐瘫倒在地。

见那两个人都上去了，她立刻爬起来朝外跑。不成想外面已经被来路不明的军兵包围，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鬼提刀走了过来。前台看见这架势两腿直软，浑身颤抖地靠在背后的玻璃门上：“你......你们是......什么......”

萧破锁礼貌地停在两米之外，手中的刀却依旧斜斜地挡在前面：“女士，很抱歉，从现在起这座建筑中所有的人不得离开。”

前台小姐瘫软下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前台......”

萧破锁重复道：“任何人都不可以离开，白银城会支付贵酒店后续的赔偿。”

“白银城......”前台一愣，想起刚才那个女人。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刚刚看见的是白银城主，五鬼王中排名第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