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刚擦亮,方岐睡得昏昏沉沉的,迷糊间感觉有一个重物压在自己身上,他被压得有些胸闷就睁眼看了看,模糊看见余昇的后脑勺差不多要贴到自己的脸上了。
他稍微挪了挪而后又拢过手来,嘟囔了一句伸手就绕过余昇的肩颈包裹住他,然后再安逸地闭上眼。
余昇要起,方岐就厚脸皮拽着他继续贴着他的后脑勺。
“你干什么……让我起来。”
“再睡一会儿吧……”方岐嚼了嚼嘴又要睡下。
“不是,”余昇蹭着身体要站起来,“是电话响了!”
“啊?”
方岐晃神后才听到房间的角落里确实传来手机铃声加上振动的声响,昨晚两人闹腾到大半夜,方岐闲手机膈着不舒服,顺手就把手机连着几件衣服甩在了地毯上。
他看着眼前余昇跌跌撞撞爬过去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笑。
“围上,大冬天光着个屁股蛋子也不嫌冷。”方岐随手抓起一块毛毯给他扔过去。
余昇顺手随便往腰上围起来起来弯腰捡手机,然后转头看着方岐。
“刚起就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昨晚我也有些累了。”玩笑完方岐两手交叉将脑袋靠在手臂上,舒服地平躺在床上。
“放屁吧你,这是你的手机!”说完余昇气冲冲地把手机给他扔过来,然后抓着跨上那条毛毯就走了出去。
方岐点开屏幕一看:五个未接电话——第六个才把两人给叫醒。
“喂。”方岐回话。
“你大早上不接电话,昨晚上干什么去了。”电话那头,李觉指责说,“就是病假也不能人机分离啊,要真有什么事我们上哪找人去。”
“昨晚上家里有点事情,怎么了?”
“曼里那边来电话了。”
“谁。”
“施朝恩的电话,说线人那边来消息,前几天在境外的边境线附近看到洪睿山了,他们的人跟过去看过没什么问题,让我们这边抽时间过去找人看看。”
方岐从床上弹起来:“那真是个好消息。”
“还有件事,除了洪睿山,丁有良也在边境被人发现了,前几天你俩那个案子我这边还要收尾,只能你自己过去了。”
“汇报给罗局了吗。”
“还没,你自己来跟罗局说吧,”说着方岐就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叫李觉,“不说了,先挂了。”
太阳正好爬到了山头,曼里的天气在这个月份是最凉爽的。
“方岐,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呢,我们这边的人昨天刚和线人见面,问到的信息也刚刚把材料整理,你先看看。”施朝恩把手里的一叠资料给方岐递过去。
“这个线人你觉得怎么样?目前来说还算可靠吗?”
“我觉得值得信任,这个人其实之前我们这边就一直在关注,主要是他在曼里这边人脉广,而且还连着洪睿山那边的人,所以很多事情查起来也更方便些。”
方岐捏着那几张纸左右翻了翻,半晌才开口:“就今天,能见见吗?”
施朝恩点了点头:“我就算着方队你们过来就要赶热乎的就让他在曼里原地待命了。”
说完施朝恩朝坐在沙发一边的余昇瞟了一眼,虽然两人上次见过一面,但是毕竟没有交流过,施朝恩就是觉得眼熟,但也不好直接打招呼。
方岐看到了他的目光,手里翻书的动作还是没停:“哦忘了介绍了,哎?你们上次不是见过了吗。”
余昇点了点头:“是见过,就是我跟你来曼里的那一次,晚上我们俩还在博亢夜市遇到你们。”
施朝恩礼貌笑道:“对对,就是那次,但好长时间没见了我一时间名字……”
“那今天就正式介绍一下吧,余昇,我爱人,在南远市医院。”
听到那三个字施朝恩还是愣了愣,但眼前的余昇已经站起来朝他伸手:“你好。”
施朝恩也笑着伸手:“你好。”
“那什么,中午我们三个去吃个饭吧,等吃完饭下午就去找付隽莱。”
曼里因为是在边境,很多建筑风格和饮食习惯都已经和境外融合得差不多了,虽然和南远接壤,但口味却大相径庭。
“这里的饭菜都不错,是我们在南远吃不到的。”余昇今天穿了一件纯色套头针织上衣。
坐在旁边的方岐也点了点头。
三人说着也过了半晌,但好在都是大男人,嘴里的东西扒拉两口也吃的差不多了,施朝恩开口说:“行,我已经跟他说了,待会儿就让他在老地方等你,该问的我都问过了,我就不跟你们去了。”
“我想问下,这个云行建木是什么时候做的工厂?主业一直都是做木料?”方岐问。
“是做的木料,我们曼里这边的木头是整个南远最好的,而且靠近境外,有的木胚可以直接送出去能省不少成本呢。”
“我记得……付隽莱说过,他就是瑶山福利院出来的,当时是跟着蒋立行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余昇开口,“我想知道,既然蒋立行连付隽莱都视如己出,后来还把厂子交给他打理,为什么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又遣送回去福利院呢?”
“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想过,”施朝恩回答,“问过付隽莱几次他都是说蒋立行算他的师傅,无儿无女的自己也就顺理成章了,但是确实也和你说的一样,我也奇怪,蒋立行一个连半路无处可去的付隽莱都能带着,为什么就是不能带自己的儿子呢。”
“就是这种矛盾才显得蒋立行做贼心虚,”方岐道,“他舍近求远,那个孩子养着就好好养着,送回去肯定是因为那个孩子有什么地方是蒋立行绝对不能要的,张云娟自小就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他俩要不了孩子,自然是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但是照理来说,张云娟出了那档子事情,有个孩子在身边肯定是会好很多的,但是他非要在张云娟最需要孩子陪伴的时候把孩子送走……”
方岐顿了顿:“你们还记得张云娟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吗。”
“说是因为得罪了洪睿山,他下面的人为了威胁蒋立行把厂子挪来别做他用,蒋立行不同意,双方一直周旋,张云娟的案子就发生了,”施朝恩回忆,“那就说明……那孩子可能和洪睿山他们有关系……那个小孩或许就是蒋立行……”
施朝恩缓缓抬头:“那些孩子不会都是洪睿山从福利院……”
“当年枪击案发生之后福利院紧接着失火,四个孩子下落不明,如果真的和施队猜想的一样,这些小孩都是从境外被带进来的,那福利院被烧就会多一层动机。”
“余昇说的没错,”施朝恩接话,“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福利院的大火才烧起来的,我和我们队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才对付隽莱格外关注,但是因为洪睿山的事情一直没有往这个层面追问他,待会儿你们和他见面的时候问问,可能更好些。”
方岐用筷子敲了敲桌边:“所以快点把你碗里最后那口饭吃了,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付隽莱。”
施朝恩好像是立马来了兴致,拿起碗筷立马把饭全部扒进嘴里然后拿上衣服站起来就走。
“吃好了?”余昇说。
“走走走,”施朝恩套着衣服,“我迫不及待想逼着付隽莱问个清楚了。”
两人站在原地看他,施朝恩笑了笑,这才想起自己单位还有事情并不和两人同行。
“我忘了,那方队,有什么新的进展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付隽莱坐在小旅馆的一个房间里不耐烦地等着。
平时他都是线上和施朝恩联系,怎么今天会突然约出来见面,他心里打慌,是怕警察又找自己麻烦,也怕他们又给自己找麻烦。
“你们到了吗?我都说了,在曼里不安全,你要是让人看到我和你们警察见面那不就出事了吗?”付隽莱按着语音条说个不停,吸了一口烟觉得没什么味道,皱着眉就左右在房间里找烟灰缸,“哎不和你说了你们快点啊,我赶时间。”
话刚落,房间的门就被敲了两下。
付隽莱的手指夹着还没灭的烟怼到猫眼朝外面看去,结果破旅馆的猫眼根本就是被堵死的。
“……”他暗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才轻轻按下把手卡开一条门缝。
“你哪……哎哎哎!”
只见两个高过他的大汉趁他开门直接推门而入,一人捂着他的嘴害怕他发出动静,一人转身就把门轻轻关上然后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