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之死 第118章 Chapter 118

木思怡掉下去的一瞬间，陆超何同时间看到了一阵闪光再次亮起。

砰地闷响过后，陆超何身后的尖叫伴随着整个教学楼撕心裂肺的尖叫同时响起，他转头一看，两三个“可怕”的面具掉在地面上，落在一边的还有一个还没有息屏的手机。

门口边的秦诺、庄可宜、刘雪三人坐倒在地上，颤抖的声音随着被吓得惨白的面孔声声不绝。

“啊——”

陆超何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几秒前在自己的面前坠楼，而身后出现的三个“目击人”还是自己花费心血培育的学生，刚才她们用来记录“恶作剧”成果的手机就掉在陆超何一眼即见的地方。

陆超何看到后这才恍然大悟。

像是一个舞台剧的荒诞，四凤最终却被雷劈死在了那个腐朽的花园。

“不许叫！！！”陆超何对着三个人大吼。

从未见过“杀人”场景，三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怎能平静。

“给我闭嘴！！”他抬起手一巴掌扇在秦诺的脸上。

一边的庄可宜和刘雪所在角落不敢回头，陆超何捡起摔碎了屏幕的手机点开，接着楼下就传上来几声清晰的大喊。

“快叫救护车！！！快帮我叫救护车！！”

陆超何看到手机被锁，然后拽起面前的秦诺：“快打开！”秦诺哭了起来，“打开！！！”

她解开手机，然后陆超何连忙点开相册一看，结果发现那几张照片除了最后一张自己站在阳台外，刚才那几张只拍到了摔倒了的木思怡。

“啊！”愤怒的大吼从陆超何的嗓子里冲出来，他的手颤抖着，然后手机随着就被摔到了五楼，“我**！！”

秦诺哭声越来越大，一边两个也跟着嚎了起来。

“耍老子……都耍老子！！”陆超何用力抓起头发。

“三班的木思怡？”

“救护车……警察……”

楼下的声音在混乱之后变得具体起来，陆超何胸口起伏着看着面前的的三人，他咬牙深吸一口气走去：“给我听好了，木思怡的死有你们一份，要是胡说，谁也别想跑！”

三个女孩缩在角落里哭着。

陆超何捡起地上的“恶作剧”面具甩过去：“谁让你们搞这些！有病是不是？！”

“带手机捉弄同学？现在人死了，出事了知不知道！”说着他弯腰伸手，“给我站起来下去！”

秦诺三人被他连拽带拖抓起来，然后他蹲到三人面前咬牙道：“看着老师，刚才发生的事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我说了她出事有你们一半，要是不想进少管所就给我好好说话，听到没有？”

三人用力点头。

下一秒，一声喊声从院子穿上来，“下面有人！往左！”

陆超何和三人就这样原路跑下去，不过转口的空档，他就碰上了科文。

此时，方岐坐在沙发上翻着面前的资料，纸张哗哗翻过，让原本沉默的办公室里充满着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几秒后他抬起头扫着在场的所有人，紧接着办公室门被人敲了敲，科文走过去开门，就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穿着正式的男人站在门口。

方岐转头看去然后就站了起来，那个老师一看走在方岐面前就走了过去伸手：“您是秦诺的父亲吧？”

两人握了握，可男人的视线却没有落在跟他握手的对象上，而是一直在看着方岐。

方岐朝他礼貌笑了笑，下一秒，男人就朝身后的妻子看了一眼。

方岐也伸手皱眉思索了一秒：“秦书记，好久不见，这么远专门赶过来辛苦了。”

“好久不见方支队长。”秦康笑着，脸上没有一丝阴霾。

握毕，方岐转身开口：“所以刚才你们也听到我同事汇报了，嫌疑人马某和陆某涉嫌参与非法借贷，那木思怡的案子……”说着他朝一边的秦诺看去。

秦诺母亲在背后掐了她一下她连忙抬头，“木思怡的案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方岐继续敲了敲桌面的照片，秦康看了方岐一眼没有作声。

“木思怡出事有你们一半！要是不想进少管所就给我好好说！”

“是你们害死了木思怡，如果警察查起来你们就是间接杀人。”

“没有。”几秒后，秦诺坚定着说。

方岐的眉间有的细微变化。

“没有。”秦诺抬眼看着方岐，“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放屁！！”段淼冲过来，“你当我眼睛瞎了吗！警察叔叔我跟你说，木思怡出事的前一天晚上秦诺和庄可宜去找她了！她约着木思怡晚上见面！！我站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你骗人……你为什么要向别人污蔑我……”秦诺矢口否认，委屈起来。

“警察叔叔你们去班里问！就是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肯定不知我一个人看得见了！”

段淼母亲抓起她：“段淼你不知道别胡说。”

“妈我没有胡说！秦诺之前故意抢走了木思怡参加数学竞赛的名额，那个名额原本就是木思怡的，是秦诺故意让他爸去跟年级长说才把名额给换了的！然后昨天又告诉木思怡把名额还给她，假惺惺地说要把自己备考的书留给木思怡用，木思怡这才跟着她上去的！！！”

“段淼！”段淼妈妈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秦康满是尴尬，“谁跟你胡说的？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不知道的是不要乱说，妈妈没有教过你吗？”

“妈我没有胡说！是秦诺她在学校自己说的！说他爸是当官的去找年级长，你们想想这种事情如果她自己不说有谁能知道！”段淼的眼睛红起来，“木思怡都死了我能胡说什么？就是秦诺她们害死了木思怡！就是她们！”

“哎哎哎！”秦诺妈妈叫起来，“刚才警察不是都说了吗？那木思怡是失足掉下去的！”

秦康抬手看了妻子一眼：“哎，”然后他接着朝方岐平静道：“既然方队长在这里人家就有理由证据，没有的事也不会诬陷诺诺的。”

方岐一听笑了笑。

“方支队长我们之前……”

“老二，把监控调出来。”方岐不管秦康开口。

秦康一愣，就看到蒋玉波把手上的笔记本电脑按开放到几人面前。

电脑里的监控里是一栋黑黑的教学楼，整个视频里除了窗户闪过木思怡坠楼时的一个身影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变，所有人围在电脑旁边什么都看不出来。

“哼……方支队长，你这是想给我们看什么？”秦康笑道，“这视频不就是那个的女孩失足时的监控吗？这……不能说明什么吧？”

方岐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录像放大，结果就在他放大的角落，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监控对面的楼梯口飞了下来。

几人眉头一皱不明所以，科文就递出一个东西。

“看不清楚也对，”方岐拿着塑封袋，“这手机刚才那个叫庄可宜的已经确认了，我们接着看。”说着方岐又点开视频然后暂停，接着翻过电脑对着几人。

在手机飞出后一分钟不到，监控对面的录到的黑玻璃上就返照出了几个人从楼梯飞快跑下来的身影。

打头的是陆超何，接着就是秦诺、庄可宜和刘雪，跑到五楼，后来的科文也出现在了玻璃反光上。

秦诺低头抽泣起来，站在一旁的秦康看了方岐一眼。

方岐捏了捏自己的肩活动了一下，然后朝着秦诺站起来，秦诺低头抽泣着，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看清楚了吗？没看清楚我可以再放一遍。”

看到这里，一旁的段淼紧紧攥着拳眼泪一滴一滴地掉，段淼妈妈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心里同样不好受。

“不，”秦诺抬头红着的眼在一瞬间变得毫无所谓，“我为什么要愧疚，就是木思怡她自己掉下去的，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她的死跟我有关？跟我没有关系！”

她接着说：“是，木思怡那天是跟我离开了那又怎样？她不是自愿的吗？是我绑架她了吗？是我控制了她吗？那不是她自己没有回教室跟来的吗？”

段淼冲上来：“那是因为你说你要给她书她才会去的！”

“那又怎样！？”秦诺大吼，“那是她贪，是她吃了自己的亏！我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

听到这里，段淼愣住了。

“对啊，那孩子不是自己很上来会发生这种事？她来不来是她自己的自由吧？诺诺又不是强拉着她？再说我家诺诺是好心要给她资料刚才不是都说了吗？这也是诺诺的自由啊！”

秦诺母亲话毕之后半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开口。

久久，段淼才开口道：“对啊，是木思怡害死了她自己，是木思怡的软弱、愚蠢害死了她！！你们满意了吧！”

秦康止住妻子：“方支队长。”

“秦书记，”方岐笑了笑打断他，“一句话不说两件事，大家是成年人，所以我觉得现在我们没有必要牵扯其他的人和问题。”

“我有几句话想说，”方岐故意道，“证据就在这里，这间接杀人……”

“间接……”秦诺母亲听到后神色立马变了。

方岐笑了笑：“秦诺满十八了吗？”

秦康一听看着方岐脸黑了下去厉色道，“方支队长。”

“急了？”方岐站到沙发前冷笑一声，“你们就是这样，放纵过后出了问题开始擦屁股，孩子做错了事不是教育他的事包庇他，天下还真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如果我今天不来，或者昨天我不在学校外面，你们就当真要把这件事全部推给受害者了？”

秦康要开口，方岐立马接着说不留一丝空隙：“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刚才是提到了自由两个字对吧？现在。法治社会，作为文化人，难道不知道自由是有限度的吗？”

“我没当过父母，我确实没资格评论你们怎么当，但作为警察还是劝告你们，自由是有限度的，不是你们自己划出来的。”

方岐岐说着把手里的一叠资料重重甩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我告诉你们，那是一条人命，”他压低了声音，还是“给足”了秦诺一家面子，“别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命的事，更何况还是这种恶性的，校园霸凌事件，谁也别来跟我扯皮。”

文慧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方岐。

方岐说完后，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下来了，秦康一脸黑地看着方岐，而另一边的学校老师和领导则是低着头不敢插话。

“我真的只是开玩笑！”秦诺突然哭喊起来。

方岐转头看着她，神色平静又严肃：“小姑娘，叔叔今天告诉你一个道理，有些玩笑是不可以开的。”

说到这里，段淼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木思怡已经死了，等我回去她的遗体会从我们这里被她的家人接手，然后签字火化，现在人就躺在公安局法医科呢，”方岐站在秦诺面前肯定道，“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如果不信……”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边的秦康继续道：“你如果不信，让秦书记带上你们，捎上段淼可以去看看，我跟法医科的同事打个招呼就行。”

听到这句话，文慧终于避着人戳了戳方岐，意思让他不要乱说话。

“段淼，”方岐叫她，“你做的很好，以后如果再遇到这些人这些事，也不要沉默。”

这件事板上钉钉，在场的人谁也不敢说话，“怎么样？要跟我一起去公安局看看木思怡吗？”说着他看向秦诺。

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害怕，秦诺躲进她母亲的怀里。

“哭吧，现在你还可以躲到你妈妈的怀里哭，木思怡她妈妈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