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场能被称为基地自然颇具规模,区域规划合理,要去往生活区的宿舍实不必在养殖区穿行,但因为霍尔表现的对气味的记忆更深刻,每每嗅到熟悉的气味他都若有所思的模样,秦悯之觉得可以尝试用气味唤醒他遗失的记忆,便带他从养殖区穿过去的。
饶是狗舍每天都会打扫,不会满笼狗屎狗尿,养殖区的气味也冲的颇上头。
霍尔忍了不到三十米就吐了出来,生了张洁癖脸的秦悯之却像是什么也没闻到,给霍尔拍背时还在说:“不是不恶心了么,怎么又吐上了?”
霍尔把没来得及消化的饭菜汤羹吐了个干净,还一阵阵的干呕,都无暇说他是被熏吐的,这么臭你们闻不到吗?
陪在一旁的老原和安格鲁也没弄清他怎么回事,他们工作生活都在狗场里,鼻子早就习惯了,还真就不觉得臭。
最后还是秦悯之先反应了过来,扶着霍尔原路退了出去,又让安格鲁去车里拿了瓶水给他漱口,呕的脑充血 脑缺氧 满脸泪的霍尔才缓过这口气来。
秦悯之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安格鲁憋不住笑了出来,老原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让他憋回去,安格鲁索性笑出了声,老原怕他把护犊子的老板惹毛了,斥道:“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你喝大了比这吐的还凶。”
安格鲁一边摇头表示不好笑一边笑,他笑的不是从小在狗场长大的霍尔竟然被狗味熏吐了,而是像个小男孩似的乖乖站着让爸爸给他擦眼泪,幸亏秦悯之不是那种身材娇小的omega,不然都够不着,还得喊他低头,想想就很搞笑。
霍尔这才觉出不妥似的,从秦悯之手里接过手帕,自己擦拭那脸生生呕出来的眼泪。
秦悯之横了安格鲁一眼,安格鲁立即不笑了,说了句我去开车就脚不沾地的跑了。
最终两人还是乘车去的生活区,秦悯之此前一直在这里生活,住宿环境自然不差,所谓的宿舍是一栋独门独院的白色小楼,院里种了一株梅树,这时节无花无叶,只能从树身的粗度看出种下有些年头了。
霍尔驻足看着那梅树,秦悯之也停下来陪他看,霍尔看的是树冠,他则看着树下,娓娓道:“以前这里种的是石榴,帝都的冬天太冷,每年入冬都要入窖,我嫌麻烦,就送人了。你买了一棵细瘦的小树苗回来,一看就不好活,你不信邪,非要种活不可,后来你们就一起长大了。”
听他语气中透出些怀念,霍尔偏头看向他,就见他望着梅树,唇边噙着笑,眼神温和的好似在看昔日在这里种树的养子。
霍尔:“我那时多大?”
秦悯之:“十四,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了,成天闷声不响的,但很有主意,倔起来能把人气死。”
虽然失去记忆的霍尔听秦悯之说起这些就像局外人听故事,但能感觉到那个半大少年被疼爱着被纵容着,不然哪容得他一个捡回来的养子犯倔使性子?
房子已经提前打扫过了,窗明几净,陶管家也把两人常用的东西送过来归置好了,但自霍尔搬走后便彻底空置下来的屋子还是有些冷清。
秦悯之进门先将沉香点了起来,随即慢条斯理的泡上一盘茶,滋养那些干涸的小茶宠,让霍尔自己熟悉环境。
霍尔四处走了走,注意到房子各处都安装了摄像头,连卧室里都有,看着还很新,下楼直言问秦悯之这些设备是为了监视他新安装的吗?
秦悯之放了杯茶在他面前,示意他坐,霍尔坐下来,秦悯之才道:“不是监视你的,是为了看着里欧,那小鬼太爱生事了,不看紧些不行。”
霍尔:“卧室的能拆掉吗?”
秦悯之没说行还是不行,只道:“他经常趁你睡着溜出来。”
霍尔不知西郊别墅的卧室里也安装了监控,更不知道秦悯之这样做是为了安他的心,免得他时时绷着神经觉都睡不安稳,当下以常人的角度看待卧室安装监控这件事自是理解不了,觉得**乃至自己这个人都不被尊重。
霍尔:“如果我坚持呢?我不想睡着还被监视着。”
秦悯之既不为自己的良苦用心做解释,也不为如今的霍尔不再领情着恼,只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那就拆掉。”
得到满意答复的霍尔反倒楞了愣,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不该如此好说话,楞过之后他点头道了声谢。
罗茨扛着折叠梯提过来,把昨天连夜安装的监控拆掉了,霍尔这才回房间午休。
秦悯之回了趟别墅,亲自把黄金蟒、黑尾蟒和十余只娇气难养的爬宠接了过来。
霍尔对气味的敏感再次显现了出来,他午睡醒来下楼找喝的,嗅到一股有别于鱼类的腥气,循着那气味找过去,就见秦悯之一手轻握着一只小守宫,一手捏着尖头镊子,聚精会神的在帮它蜕皮,但腥气的来源并不是这个小家伙,而是盘卧在他身边的黑尾蟒。
没人告诉霍尔秦悯之喜欢爬宠,乍见这只盘起来堪比磨盘的大家伙,霍尔吓了一跳,虽然他素来不是咋咋呼呼的人,并没发出动静,但他的信息素在惊吓中起了波动。
秦悯之把小守宫最后一只小爪套轻轻扯下来,抬头看过去,笑吟吟的说:“别怕,美杜莎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
里欧并没弄错,美杜莎就是当年那条可爱的小蛇,以蟒蛇的平均寿命来说,美杜莎已经是位高寿的老太太了,秦悯之搬到郁禾湾去时只带了黄金蟒,把它留给霍尔照顾,就是怕它年纪大了受不住折腾。
可惜把它照顾的那样好的霍尔现今不记得它了,只觉得它腥气兮兮的,更谈不上可爱漂亮,站在门边看了看就下楼去了,然后迎面撞上了黄金蟒。
七岁的黄金蟒比美杜莎老太太要好动,性格也亲人,见了霍尔还想上前打个招呼。
霍尔却不想和它打招呼,看它痉挛似的掉头爬行都觉得浑身不舒服,避开它朝厨房去了。
秦悯之把小守宫放回爬宠缸,去洗了把手,跟着下了楼。
霍尔刚打开一罐冰啤酒,横空伸来一只手,把他只喝了两口的啤酒丢进了垃圾桶。
霍尔才要说什么,手里被塞了个马克杯,空的。
秦悯之:“自己去接热水。”
霍尔:“我口渴。”
秦悯之眉梢一挑,噙着笑问:“我给你吹凉了?”
霍尔莫名觉得这样才对,这个omega就该这般自我又刻薄,与你好说好商量才反常。
霍尔接了杯温水来喝,虽然他觉得彼此尊重才是相处之道,但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他不介意做退让的那一个。一是不值得计较,再者这人是他的养父,无论他记得与否,都对他有着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以父亲的身份管束他无可厚非。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两日,正当秦悯之为自己养大的孩子便是失忆也知礼守仪遵孝悌老怀甚慰时,想要借助外物找回记忆的霍尔从一个放满旧物的行李箱里翻出一本牛皮手账,里面写满了少年对养父不可言说的思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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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