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美食不负卿 第3章 偷听

卫凛虽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不过他并不想在好友面前暴露自己连姑娘家的手都没拉过的事实。故作高深地咳了一下，道：“怕不是......爱慕于你？”

晏行周：......

卫凛一脸玩味，他承认晏行周确实长了张俊脸，脾气这么差还总有姑娘家朝他扔香囊。若脾气再好一些，光靠这张脸在上京都能横着走。

晏行周目不斜视：“你别这个眼神看我，我替我一个朋友问的。”

“晏长庚，除了我，还有人能忍得了你这个脾气？你还有其他朋友？”

晏行周：“哦，多的是。”

卫凛：“且不管你......你的朋友如何，那你呢，你喜欢温姑娘吗？”

晏行周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冷哼一句：“喜欢她？不可能。”

卫凛笑笑不再多言。

席间陆续有人献曲，多半是尚未婚配的贵女，希望能讨得太后欢心，博一个好前程。以皇后为首的宫中嫔妃眼含笑意，时不时交头低语几句。

“三哥儿如今也快周岁了吧？”皇后淡淡笑道。

诚王妃张氏抱着怀里白胖的婴儿，语调温柔：“回娘娘，还有不足两月便满周岁了......”

“听闻行周前年独自一人带领骑兵闯入鞑靼营帐，拿下主帅首级，王妃姐姐若还在世，见到长子如此出色，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说话这人是豫王妃谢氏，当今太后的亲侄女，一向心直口快，平日就看不惯张氏，明争暗斗了许多年。

此言一出，张氏脸色骤变。

霍氏都死了十几年了，谢氏一口一个王妃姐姐，置她面子于何处？

张氏咬着银牙，这个孩子怎么来的，她心知肚明。这些年长子越来越出众，她若没有孩子傍身，待晏行周羽翼丰满可还有她好日子过？

张氏与原配长子不合这件事在京中贵妇圈子也不是什么秘密，众人权当个乐子看。

谢太后眉眼温和，全然不理会席间女眷的明争暗斗，朝着身旁的存秋问道：“温侯家的那位姑娘可有准备献艺？”

存秋低声：“回太后，不曾。”

谢太后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罢了，孩子们都大了，有些事强求不得，走吧。”谢太后一走，皇后也带领众女眷退了下去，将席面留给公子姑娘们各自相看。

晏行周被温稚颜直白的目光看的不太自在，故作视而不见，低头品尝宴席上的菜肴。

他自幼长在蜀中，口味虽与上京城内略有差异，但也不是全然挑食。只是面前摆放的几道菜，味道实在称不上是美味，连中等都算不上，不禁皱起眉头。

黄焖鱼翅......太腥。

砂锅白肉......太淡。

还有这道炙鸭......罢了。

他觉得应该把从蜀中带来的厨子和香料献给太后，今日席面上的菜色当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卫凛摇头轻笑，余光瞥见一道倩丽的身影缓缓走来，立马收敛神色低声道：“我那缠人的表妹又来了，先走一步，一会湖心岛南边倒数第三棵槐树下见。”

他溜的倒是快，晏行周拧眉，一回头，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他忍不住往后靠了一下，拉开距离：“有事？”

秦若蓁被这貌若潘安的相貌闹红了脸，含羞带怯：“世子不记得我了？”

晏行周一脸疑惑：“我为何要记得你？”

秦若蓁似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面上有些挂不住：“世子贵人多忘事，小女子秦若蓁，是卫将军弟妹的表侄女......”

话未说完，面前的少年早已不知去向，徒留她一人在风中凌乱。

这一切正巧落在温稚颜的眼里。

邱晴雪咬了一大口鸭肉，小嘴吃的油乎乎的：“晏世子这脾气还是那么高傲，两年还未学会怜香惜玉啊......”

温稚颜支起下巴，有些踌躇不定：“你说，我要怎么接近他比较好？”

“主动出击，假装偶遇？”邱晴雪放下筷箸，胡乱擦了擦手：“多说不如多做，秦若蓁走了，不如我们先去瞧瞧晏世子都爱吃些什么？”

“诶......”

温稚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邱晴雪拉到对面。

案上食物用的并不多，黄焖鱼翅和砂锅白肉几乎没动过。旁边一个空盘里摆放了一排芫荽，中间又堆了一排蒜末，炙鸭的皮被无情丢在剩余的空隙中......

她习惯性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开始奋笔疾书，他应该不喜欢味道比较重的菜，可是越写越觉得不对劲，这晏行周......好像有些挑食？

温稚颜翻了翻笔记，努努嘴，手起刀落将册子一分为二。

“你这是作甚？”

温稚颜拿着被撕下来的册子，叹气道：“我还是想办法当面请教一下吧，这样看也看不出什么。”

虽然她也觉得这席面上的菜色味道一般，不过如晏行周这般连芫荽蒜末都要挑出去一一摆盘的行事风格，托他帮忙恐怕要难如登天。

“听我爹讲，世子此次回京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离开，也许会来国子监与我们一同读书，到时你再想办法跟他套套近乎。”

“他也会来国子监？”

邱晴雪嗯了一声，道：“不过也有可能是假消息，听闻世子在蜀中已经熬走了三任夫子，都说教不了......”

她本意想说，晏行周学问极好，夫子已经传授不了什么知识，故而辞去这个职务。

而温稚颜理解的意思却是，晏行周性子高冷，夫子一个个都被他气跑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理应如此”。

“不跟你说了，我娘今日让我去找崔尚书家的二公子相看，就在湖心岛南边倒数第三棵槐树下。眼下时辰不早，我该走了。”邱晴雪脸颊绯红：“若半个时辰后我还未回来，你就不必等我了。”

温稚颜虽不解为何相看后就不回来了，不过还是乖巧颔首，道：“你去吧。”

邱晴雪压下心中的悸动，走出几步又回来叮嘱：“你一个人千万别乱跑。”

“我知道啦。”

温稚颜揉揉耳朵，回到自己座位上。

再不济，她还有个不靠谱的倒霉哥哥呢，宫规森严，还能丢了不成？

这边人刚走，温稚颜就听到有人唤她，一抬头，一个圆脸的小宫娥笑嘻嘻看着她。

“弱柳？”

“姑娘还记得奴婢，太子殿下叫奴婢带着温姑娘先行到湖心岛一聚，殿下随后便到。”一边说，一边掏出了身上的令牌。

“殿下吩咐奴婢，一定要确保温姑娘顺利到达湖心岛......”

“停！”

温稚颜尴尬笑笑，她不想再听到关于她不记路这件事了。见这确实是太子的令牌，便放下心来：“太子殿下可说有事找我？”

“姑娘去了便知。”

“好吧。”温稚颜不愿为难小宫娥，弱柳也算是熟悉的人，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起身时，被撕掉的那半本册子，不慎从袖口中滑落下来，就这么孤零零躺在地上。

湖心岛顾名思义在湖中央。行至湖心岛需得乘船走一段水路，脚程不算近。如今尚未入秋，走久便出了些薄汗。

“殿下备下了新鲜瓜果，姑娘在此等候便是，奴婢先行告退。”

温稚颜扫了一圈，石桌上摆满了各种果子，清新的果香扑面而来。冰镇过的瓜果表面布满了细密的水珠，有这个季节常见的葡萄、枇杷，也有罕见的樱桃，置于冰鉴里保鲜，色泽更加鲜亮。方才席间用的有些腻，再用这些清爽果子最为适宜。

夏末的微风摩挲着树叶发出丝丝声。

一个水蜜桃从桌子上掉了下来，咕噜滚到了草丛里。

温稚颜起身去捡，忽闻两段脚步声一前一后过来，桃子顺着地势滑落，落在了那双黑色云纹革靴前。

“我爱慕世子多年，世子怎就这般不近人情......”

温稚颜不是故意想听墙角的，可是如今这个位置，她想不听都难，现在出去只怕是更尴尬。

借着树枝的遮挡，她挪了下位置。

这样看的更清楚了些。

晏行周轻嗤一声，这个秦什么还真是锲而不舍。早就听闻她对卫凛痴缠已久，如今目标又转向自己，真当旁人看不出她是何想法吗？

树叶被风卷起落在他的脚尖。他抬腿欲走，瞧见了那颗粉红色的桃子，沿着桃子的方向望去，一截淡粉色的裙摆掩在树后。

“世子为何不理我，两年前我便送过世子香囊......”

晏行周没心思应付这个秦什么，面无表情打断她：“你说完了吗？”

见他真的不耐烦，秦若蓁咬着唇瓣，顿时感到几分委屈，要落不落的眼泪就这么卡在眼眶里盘旋。

怎么攀个高枝就这么难呢？卫凛不成，晏行周也不成，总不能去试试太子吧。

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过她打算再试试，硬着头皮道：“世子莫非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晏行周目光全都放在那截淡粉色衣裙上，树下那截裙摆被风吹动，听到这话后默默缩了回去。

他有些不明所以，脱口而出：“我不喜欢......”

一阵大风刮过，将晏行周后半段的话淹没在树叶沙沙的动静间。

秦若蓁不想自讨没趣，好不容易挤出的眼泪硬生生被这句话憋了回去。

“我知晓了，不打扰世子雅兴，小女子先行告退一步。”

一旁的温稚颜还没反应过来，连口中的葡萄都忘记吐了籽，就这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方才没听清楚，就听到晏行周不喜欢什么姑娘......那他是喜欢男人吗？

啧啧，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相貌，若让那些贵女们知晓，估计要以泪洗面了吧。

这个秘密对她来说太过震惊，脑子好像都转不过来了，就像她到现在都不清楚晏行周为何会认得她一样。

黄昏时分，太阳渐渐西沉，映照出天边霞光，将温稚颜娇俏的身影渐渐拉长。

两道影子距离越来越近，晏行周绕过槐树，盯着她十分精彩的面色冷冷开口：“听够了吗？”

女儿：我听到了什么？！

狮子：这个误会并不美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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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