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书行了个礼,说:“多谢殿下,夜已深了,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
“你想我走?”
孟子书起身,依旧低着头。
“今日九殿下、世子和二公子都在前院,且舒侧妃和夏昭仪又有孕在身,殿下在奴才这里怕是不好,还是回去吧。”
洛松承昱没有回话,转身走了。
“娘子,您为何要殿下走?”
“不然他留下干嘛?”
“殿下明日带您出去游玩,但您似乎并不开心。”
听到杏儿的疑问,孟子书并未转身,而是走到小林子之前为她搭的藤椅上坐着,蜷着腿。
“也许你们甚至有的读者,会认为我不识抬举,但我很喜欢一句话: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杏儿和小林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门外的洛松承昱却如坠冰窖。
自从午间那事之后,对于她,他总是小心翼翼,无比珍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让人误会,苛待了她。
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他都不能接受。
他知道她不喜欢内院生活,于是想尽办法带她出去走走。
他以为她会开心,会慢慢的相信自己。
让苏嬷嬷来帮助她,也是为了给足她安全感,让她能安心的依赖自己,放心在自己的羽翼下生活。
他甚至还幻想着不久的将来,他们能浓情蜜意,举案齐眉。
他以为她撵自己走,是因为府里有了孩子,她吃醋。
结果……
想到这里,洛松承昱胸中一口气憋闷得不行,他不甘心。
自己从未对哪个女人如此耐心和认真过,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看。
可惜,呵呵……还是自作多情了。
孟子书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离开这里,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那生活里,也许从头到尾都没有自己,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更遑论喜欢。
神出鬼没的作者:你自信一点,把也许去掉!
洛松承昱感觉再多呆一刻都会立刻窒息,于是他转身走了,这一次,毫不犹豫。
孟子书,你休想!
孟子书沉默着,在她看来,洛松承昱现在对她无比耐心,是因为钓到鱼之前的等待与专注。
而一旦得到了,那便也只是盘中餐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她有自知之明,还没那么自负,认为自己能侵占一个上位者的心。
又不是没看过甄嬛传和其他宫斗剧,倘若看不清这一点,执念太深,那简直就是玩火**。
最终输得衣不蔽体,遍体鳞伤的只可能是自己。
孟子书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她在想自己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思维就像这本书前几章一样,简单明了,并没有任何线索。
这个作者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她要是想好了穿越过程,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写出来,好歹还能多几百字。
如今这局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作者根本就没想到,亦或是根本没想过怎么穿越。
我去,都第二本书了,还写不出来,这技术也就那样了,相当的有限。
难怪第一本书说稍微好一点的句子都要去网上抄,看来是真的了。
等等,虽然没写过程,但我是因为魏然卧病在床挂了穿到她身上的。
也就是说原来的魏然是先死了,然后我的灵魂来了,无缝衔接?
那么……那么……是不是……
是不是可以推断,如果我也病入膏肓,无法救治,在弥留之际,就有机会回去了?
孟子书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可能真是这样,她蹭的站起来,吓了身旁两人一跳。
杏儿不确定地问:“姑娘?”
但她并没有听到,她现在脑子里不断重复着那个推断。
浑身的血液开始快速流淌,叫嚣着,沸腾着,激动着,仿佛那不是臆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只要她去做,就会成为现实。
她开始满院子疾走,寻找着回去的方法,更确切的说是寻找着让自己生病,病得不轻的方法。
外面有个湖,我去跳湖?会不会直接被淹死了?
我去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不不,据说没有憋气憋死的人。
明天要去爬山,我趁着没人,跳悬崖?这想想都觉得太刺激了,会不会身体根本就吃不消?
不,不对,最重要的一点我怎么没想到。
我根本没办法确定我在这边死了,能不能回到来的地方,万一死了就死了,就……
我靠!
孟子书神色暗淡下来,与刚才那打了鸡血一般的状态截然相反。
现在的她颓然、消沉、萎靡、寂寥……
一切负能量的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整个人丧得不行。
于是第二天萧子逸就见到了一个无比阴郁的孟子书。
他一早便跟着洛松承昱到后院来接孟子书,萧子允原本是要制止的,结果洛松承昱居然抢在他之前答应了,应了,了……
这尼玛什么展开?
洛松承昱这不有自信嘛,反正你抢不去,还要当着你的面儿秀秀恩爱。
虽然并不恩爱,但装也得装得很恩爱,你不想见她嘛,行,让你见个够,你不怕被虐的话,尽管跟来。
而萧子逸本来昨晚已经做好了洛松承昱不会回前院的心理准备,谁知后来他一个人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拉着他哥喝酒。
虽然最后他什么都没说,但萧子逸觉得其中必定有内情。
所以今早一定要看个明白。
孟子书死气沉沉地行了个礼,整个人仿佛刚从地狱爬出来一般,阴郁到不行了。
又像是被洪水退却之后的城镇,残垣断壁,破败不堪。
他整个心揪了一下,不断脑补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脑子空空如也,根本脑补不出任何情节。
于是乎只能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孟子书看了他一眼,说:“没什么,谢二公子关心,昨晚没睡好而已。”
孟子书此人贪玩儿好自由,按说听到要带她出去应该开心得睡不着觉才是。
但现在看来昨夜是没睡好,可绝不是因为开心。
萧子逸断定他们昨晚吵了架,只是苦苦寻不到吵架的缘由。
按说承昱哥哪怕装也会在他面前装得恩爱无比、琴瑟和鸣啊,为何……
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另一旁洛松承昱也想不通,只是过了一晚,她为何就如此颓废不堪?
苍白的面容,低沉的情绪,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绝望,难道昨晚自己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萧子逸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想到哪儿就要说到哪儿。
于是他又问:“那你为何如此沮丧?能出去玩儿你不开心吗?”
“我为什么要开心?”
“以前听到出去玩儿你不都很开心的吗?这,我们是专程带你出去玩儿的,你不开心的话……”
好吧,完全忽略了眼前的孟子书,已经是恭亲王洛松承昱的侍妾尉氏。
不过,洛松承昱也像是忘了这档子事一般,并未有任何反应。
而孟子书却越听越气,到最后直接打断他。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很开心你们能带我出去玩儿?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跪谢你们给了我出去的机会,带我出去见世面?”
萧子逸:……
难道,不是吗?不开心吗?
“我知道你待在府里不开心,此次去玉山,就是想带你出去走走,让你透透气。”
孟子书听着这话,悲从中来,是啊,如今的我就是一件物品。
一言一行皆不得自由,完全受制于人,想出去走走还要求别人施恩,呵呵。
她闭上眼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单膝跪地说:“奴才谢殿下恩典。”
萧子逸:……
洛松承昱:……
萧子允挑了下眉,想:这负气的意思很明显了。
洛松承昱扶起她,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慰道:“我知你不爱跪,以后如无必要,无需行此大礼。”
孟子书冷笑一声,说:“礼不可废。”
“说的好,礼不可废。”
众人闻声转头,程侧妃缓慢走近,对着洛松承昱行礼,又与萧子允兄弟互相行了个平礼。
受了孟子书的礼后,说:“殿下,尉娘子尊法守礼、善解人意,臣妾恭喜殿下得此良妾。”
良妾你妹!
说完又鞠了一礼,洛松承昱抬手示意她平身。
程侧妃起身后,又说:
“殿下今日带九殿下去玉山赏梅,想来所需甚多,昨夜府中已将一应事物准备妥当,臣妾担心有所疏漏,也为殿下备了些常用之物。”
“若殿下今日不尽兴,想多留几日,也是够用的,府中事物殿下无需多虑,臣妾定恪尽职守,打理好王府,待殿下归来。”
“嗯,你辛苦了。”
程侧妃羞涩的笑了笑,而后又对着孟子书说:
“尉氏,你今日有幸跟殿下出门游玩,要心存感恩,尽心尽责伺候殿下,殿下所需一应物品我都已备好,你好好收着。”
说完一挥手,让下人将东西递给孟子书。
这程侧妃好手段啊。
一面在自己面前显示了她跟洛松承昱伉俪情深,对恭亲王的生活起居甚是了解。
另一面又在洛松承昱展现了能力,王府内院事无巨细都能管理的仅仅有条。
还贤德的表示,殿下带着自己在外面玩儿几天也无所谓,这么大度的老婆,就适合做家里的管家,嗯,王妃的不二人选。
孟子书行礼说:“是。”
接过东西不再搭话。
程侧妃本来准备了一大段说词,就等孟子书回话便要大显身手。
却着实没想到对方就说了一个字,这憋得她心中一口气,脑中一段话,欲出不出,不上不下,甚是难受。
一行人到了王府门口,程侧妃率众人送行,看着洛松承昱那眼神,深情款款、恋恋不舍。
反观孟子书,自然也成为了众矢之的,眼刀都快把她凌迟了。
不过孟子书并没有关注她们,她望着这长龙一般的随行队伍,默默无语中。
这不过就是几个人突发奇想,来了个说走就走的旅行而已,结果却是大张旗鼓、劳师动众,哎……
不过好像现代很多单位的团建活动,或者领导层某个决定,小虾米们也是忙得一团乱麻。
然后在百忙之中,抽个空骂一骂领导,以告慰受伤的小心灵。
果然,不伦时代如何发展,上层一张嘴,下层跑断腿的情况都不会改变。
想到这里,孟子书突然释然多了,只是觉得特别不自由而已。
本以为是自由自在的出外游玩,跟往常一样。
结果,却是一大群人跟着,像大假到热门景区旅游一样,上车睡睡觉,下车拍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