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逢不若 第14章 想什么呢你

“我爷爷可忙了，天天捣鼓他那菜园子，谁家都不去。”苏黎从小跟老爷子来戚家，与戚老爷子有一份浓厚的情谊。

“哎，他不是喊着西藏骑行吗？怎么？打消注意了？”戚老爷子落下一白子，沉思良久又落下黑子，顾自玩得很得意。

“您可别提了，那不是就前儿，他嚷着收拾好了行李，非要带着小吉去，还没出门就跟我大姨他们闹了起来。”苏黎认真看了看棋局。

季英站在亭子外看手机。

“苏小吉？你大姨的小女娃？有七岁了吧？”老爷子将黑子塞进苏黎手里，兴致勃勃地说：“来，陪老头玩玩。”

“恩，上小学了，那姑娘聪明，打小就知道谁有本事折腾谁。”苏黎摇摇头，前些年被迫带娃的黑暗经历历历在目。

“你哟，拐着弯儿夸自己呢。”老爷子棋高一着，白子一落，黑子四方受困，他得意地说：“叫你家老头子来找我，我陪他去西藏，折腾一个小女娃子做什么？”

“您知道我爷爷不会来。”苏黎思来想去不知戚老爷子这局该怎么破，苦恼地挤眉教，戚老爷子高兴有人陪着，二人愉快地下了几盘。

“戚爷爷，您认识省长副手孙辛吗？”苏黎忽然开口问。

“认识，那小子以前还是带出来的，遇上麻烦事了？”他眉头一皱，似乎在思考落子位置，又似乎是因苏黎提到的人名。

“是啊，遇到点儿麻烦，想要找他帮帮忙，戚爷爷搭个线呗。”苏黎眉开眼笑，来时的愁容散去，连带着殷勤哄人话脱口而出：“总算能解决了，可愁死我，最近掉了一大把头发，戚爷爷可真是我的救星。”

“你这小子，有事求老头子脸不红心不跳就来了，没事你就不来？”戚老爷子将近八十岁，满头白发，身材微胖，但是精神面貌十分健康，说话时不怒自威，看起像六十来岁的上位者，“真那么感激老头子，别带姓喊老头子，行不？”

“这您可就为难我了，您知道我家老头子是醋精。”苏黎故作愁容满面，忽然展颜一笑，“不过在这儿他也不知道。”

“那叫两声儿？”老头子眸子带光，打小宠这个老苏家的孙儿，老想着拐过来戚家，苏黎可比自己那两个聪明不知多少倍。

“爷爷～”

“哎，真好。”老头子如愿以偿，忽然想起跟苏家老头子斗一辈子，老了竟还成了老朋友不由得唏嘘。

“那我改明儿住您家陪陪您？”苏黎握住老爷子的手，心里面还是感动多于感激，戚老爷子给他的亲情是在苏家感受甚少的。

“行了，你也甭逗老头开心，你那花花绿绿的衣服在面前晃得我头晕，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戚老爷子乐呵够了挥挥手，赶着苏黎走人，“放心，老头子给你搭线。”

“谢谢爷爷，那我下次来看您。”

戚家宅子不住戚家的儿女，偌大的屋子，就住着老爷子一个人。

一坐上车季英开始八卦，“都十一点了，戚家老爷子都不留着你吃饭，是不太喜欢你吗？”

“没看出来我这身衣服是有约么？”苏黎扯了扯天蓝色西装的领结，示意自己今天是焕然一新。

“谈合同？”季英反问。

“聚会？”苏黎眉头一皱。

“很正式。”季英郑重地点点头回头看苏黎，他把领结撤了下来，开始解西装的扣子。

“sul？你做什么？”季英吓得手一滑，被旁边车子超车，后面喇叭声震耳欲聋，他连忙把车停在辅道。

苏黎已经脱了西装，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季英捂住脸不敢往后看，心里一万个别扭，“苏黎？你在做什么？”

“这衣服是有点别扭，总不能到了聚会再去换。”他伸长手从椅子后拿到袋子，幸好平时备几套休闲衣裤在车里。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

“想什么呢你。”苏黎差一点给季英后脑勺一下，他好笑的敲敲前座头部，“车外看不见的。”

季英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他不敢开口这车上周刚刚换了车膜还没来得及贴上。等后面的声音小了下来判断苏黎换好了之后才回头看了眼，对上苏黎打趣的眼神。语气多少有些无奈，“去哪儿？”

“老街。”

季英再次看了眼苏黎，回头找导航故作不经意地问：“跟谁啊？”

“沈冰。”

有那么一瞬间季英是不想送苏黎去的，这人玩心大，身边的伴儿从来没有超过三个月的，到手就丢。或许是在沈冰那孩子身上他看出来一些苦难，不愿意让苏黎祸祸。

但他也于心不忍，他明白苏黎的处境，谁生在那么一个家庭也会长歪的，苏黎算不错。

“帮我留个车。”下车的时候，苏黎关上门像对面街走去，那边站了两个少年。

他想开口的念头就那么一瞬间晏息，他反问自己当时不是也打着等他厌倦了就好了的主意吗。

但苏黎全然不知这些，他一心只想怎么拿下沈冰。

聚餐在八点，苏黎故意发消息给沈冰希望他邀自己共进午餐。

虽说沈冰的脸色不像他工作时那么好，全然不像认识苏黎一般，离得远远的，但旁边有一个滔滔不绝的骆蕃。

“你是沈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要客气，这顿饭当做是我请你的。”骆蕃长相清爽，脾气热情，见二人间仿佛有层无形的屏障，三人各具一方，他伸出手搭在两人肩膀，企图拉近几分关系。

“你吃你自己的吧。”沈冰毫不客气地拂开他的手，但这嫌弃中带着熟稔。

苏黎吃得少，他口味清淡中餐不怎么合口。趁着去洗手间顺便买了单。

“你太客气了！”买单这事让骆蕃对苏黎的好感再次提了一个档次，拾掇沈冰一起去咖啡店坐坐。

一路上沈冰对苏黎无话，两人之间弥漫着浓厚的疏离感，骆蕃活跃气氛不知疲倦地找着苏黎搭话，沈冰偶尔被问道两句就答个语气词。

苏黎被电话叫走的时候，骆蕃打游戏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凑在看课件的沈冰面前瞪着双死鱼眼盯他。

沈冰敲他脑袋上：“看什么？”

“不对劲啊，你怎么对人家那么扭捏？”

沈冰不搭话，顺势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去，与骆蕃拉开距离才说：“我什么时候扭捏了？还有邀请他的人是你，不是我。”

他的手机没有设密码，骆蕃看见消息就爱插科打诨地乱回，他的话各种雷，完全没有想过不是自己的朋友。

“还是不对啊，我看苏黎对你挺来趣的啊，难道一头热？”骆蕃说话时音量不自觉地减小了几个分贝，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还是吃了沈冰的书包一下。

沈冰收拾着东西瞪他：“我走了，聚会开始的时候打我电话。”

骆蕃立马追出门：“去哪儿？”

“图书馆。”

“……”哥你是体育生，这么勤跑图书馆真的好吗？

聚会在八点半，骆蕃这人爱吹，插科打诨的本事又强，挨着几个班的都跟他有几个认识的，还没开始便把聚会上要来一号神秘人物的话吹出去了。

沈冰掐着点到，刚到门口他拨出电话。

手机里面提示通话中，他听了五秒就掐了电话，按着骆蕃的提示找到了包厢。

包厢打开的一瞬间，震耳欲聋的音乐席卷耳膜，沈冰稍稍皱下眉头。有几个人认识他热情地招呼，还帮着点了首歌，沈冰尴尬地拒绝了，独自坐在沙发角落里。

这个包厢容纳得下三十多个人，环形沙发四面屏幕闪烁着歌词，有麦霸在倾情演唱。

现在已经到了十多个，外班本班他不太分辨得出来，目光一动落在五米长的茶几上，放满了各种食物，花生瓜子水果果汁，烧烤小零食。地上还摆了十来件啤酒。

坐了几分钟，骆蕃推门进来，后面跟着进来十来个人。

他进门直奔沈冰身边张口便问话，但音响声音太大，他靠在沈冰耳边再问了一次：“苏黎来了吗？”

“电话没接。”沈冰拿通话记录给他看。

“他……”骆蕃还要再说，身后被人挤了一下，不悦地看过去原来是系花来了，包厢里面的男士目光纷纷移了过去，主动让座的递饮料的纷纷靠前去博好感。

“慧姐慧姐，在这里！”沈冰阻挡不及，骆蕃把人已经招呼过来了。

由于他坐的地方是角落，旁边也没什么人，所以来人理所应当地坐在旁边。

“沈冰，你也来了？”女孩子长得很漂亮，说话十分温柔，被外语系评为系花当之无愧。

“恩。”外语系的系花，他怎么会不认识，给他递过节日祝福卡片，送过运动套装，只差给他当面表白的萨金慧。

他向来待人平淡，并没有想过跟她有什么，但是身边人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沈冰喝了瓶果汁，余光瞟到悄言看过来的同学，心里压下几分无奈。

坐在左边的骆蕃有几分反常的躁动。

萨金慧追沈冰，他经常传递一些信息，甚至给二人制造了不大不小的话题，每每二人凑在一堆，他想方设法地能给沈冰找事。

萨金慧忽然问：“你要吃薯片吗？”

“不用，谢谢！”沈冰客气地拒绝。

“这个挺甜的，我刚刚尝过了。”拨开的橘子瓣被送到沈冰嘴巴边，萨金慧笑着看他。

碍着女孩子面皮薄，沈冰皱着眉头没办法拒绝。他伸手接下自己塞进嘴里。

萨金慧眉眼都带了几分笑意，沈冰没有拒绝让她心情不错。

包厢里面的音乐被人关小了点，萨金慧越过沈冰对骆蕃说话：“骆蕃，听说今晚你有个朋友要来聚会？”

“恩，对啊。”骆蕃刚跟旁边人聊天，这一扭头差点怼在上班脸上。

“来了吗？”萨金慧听得多了也好奇，只想问个明白，“是你们系的吗？”

“啊？不是，他应该在……在路上吧，可能……”骆蕃手舞足蹈地比划不清楚，音乐掩盖过他的话。

“起来。”沈冰突然拖着骆蕃的胳膊把人提到了洗手间，啪地一声摔上门，脸上带着不虞，问：“她怎么知道苏黎要来？”

“是，是我说的。沈哥，你打个电话问问吧？都急死我了。”骆蕃瞬间变脸，谄媚得让沈冰能打电话问到苏黎的路程。

后者丝毫不配合，揣着手倚在墙壁上，脸上带着笑容：“吹什么了？他有那么大脸吗？”

“也没什么，就是强子他们几个问问都有哪些人，我一时兴起，多说了两句，谁知道他们怎么传的……”骆蕃瞪着眼睛，十分无辜的装模作样。

“不能不来了吧？”他低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