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摧 第35章 好鲨

曾澈看着名单不置可否：“其实也还好，大型团建本身的吸引力有限，他这一手倒是很懂现在小孩儿们的心理。越级就越级吧，文娱事业部本身就是给他筹建的，我不论怎么做，最终也还是个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结局，他想折腾就折腾，我配合就是了，免得上头说我欺生。”

乔露把名单扔一边：“预热了十天，咱们手里这些号上的流量都不是很理想。”

曾澈垂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没关系，明天直播一开，咱们的短视频立马就冲上去。宋思贤肯定不会闲着，他新人乍到，急着表现，只会比我们更用心。”

乔露现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嘿，你这是借力打力啊。”

周六的大学城体育馆人头攒动，兼职都是附近大学里体育系的大学生，各个都是荷尔蒙爆发的俊男靓女，虽然场地被征用了，但场馆开放观赛，满场都是光斯传媒员工的家属和大学生。

衡卿看着场内短袖短裤卫衣长裤夹克风衣棉服等五花八门的穿戴，又把头往棉夹克里缩一缩：“你们这地方怎么是这种鬼天气，头天还穿大裤衩，一觉起来就入冬了？秋天呢？”

南见凝脱了外套和加绒卫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速干短袖，另外拿出一件湖绿的长袖运动衣往身上套：“凑合过吧，等过完冬天一秒入夏，春天你也过不着，习惯就好。”

曾澈忙里偷闲地过来跟她聊两句，见她这样穿衣服忍不住笑：“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把长袖套到T恤里面，就你T恤穿里头。”

南见凝把下摆拉好，蹲下去重新把鞋带儿系紧：“你头一天知道我是土鳖？我们从小就是背心穿在秋衣里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吹的时尚邪风，短的套在长的外面。这又不是马甲！”

检录台开始广播，南见凝上下左右地猛转眼珠子，确保隐形镜片没有不适感。

曾澈拍拍她的肩：“去吧，今年没抢到17号，给你拿到了107号，号码服是粉色的，祝你好运！”

南见凝冷酷地斜了他一眼：“连个幸运号码服都抢不到，要你有什么用？”

曾澈一摊手：“还不是你带红了17号，不然谁稀罕？”

出版事业部的一帮人跟着南见凝走了，衡卿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百无聊赖地窝在临时搭建的工作棚里：“不是说没项目的可以在家过周末吗，干嘛把我拉来？”

乔露一脸你不识好人心的表情扫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想来？”

衡卿悻悻地闭嘴，那当然想了，我女朋友有比赛，我自然要来助阵，但你们把我困棚子里是几个意思？

曾澈最终还是放衡卿出去了，这人也很识相，在贴着墙的看台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

传统项目很快就过去了，周六上午，南见凝参加了百米短跑、两千米混合接力和足球绕桩。衡卿远远地看见那一头白毛在人群里真是快如飞箭，这丫头怎么这么能跑？

下午换趣味项目，滑板赛和轮滑赛，反正赛道是一样的，不外乎各种障碍桩、横杆以及斜坡，赛手可以避开障碍走直道，但是通过障碍会有更高的积分。这其实就是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允许赛手自由发挥。

南见凝中午吃的是自带的糙米饭团，以及两支95%的黑巧，看她那表情就知道那玩意儿难吃得要死。

就在这短短的午饭时间里，宋思贤终于出大招，他不知道从哪儿拉来一个无人机团队，准备在接下来的比赛里搞一场近距离跟拍直播。

曾澈看着后台的数据流，云淡风轻地跟乔露聊了两句：“看看，宋思贤把自己手里的营销号都用上了，他这些号的粉丝基数高，用户粘性很强。就是趁着这时候才好用，再过一阵子，你求他，他都未必会拿出来。”

滑板赛在前，千人多的大集团里，参赛的人总共也没有三十个，只有南见凝一个女选手。两架无人机在选手堆里绕了几圈后，围着南见凝拍个不停，她对着无人机抬抬下巴来了个wink，宋思贤下意识地笑出声音来：“她真的很合适啊。”

热身过后，检查护具，紧紧头盔，令枪一响，南见凝集中精神出发，安静的看台上突然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助威声：“南见凝，南大胆，加油，你是最棒的！我爱你！”

我勒个去，南见凝差点被姜二这一嗓子给吼摔了，只高高举起手臂摆了一下示意她听见了，这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观众们的议论声远远近近地传到衡卿的耳朵里来。

那个白毛小子不错哎，就是个头儿太小了，三等残废。

你有没有想过那小子是个女人？

啊？

看直播！

直播里大把的人都在叫嚣着姐姐鲨我！

评论都在吵吵闹闹地要看107号，曾澈微微蹙眉，这是自家有人下场引流了。

赛道上连续分布高矮不一的横杆，以及大大小小的弯道滑坡，南见凝一路过障，最后一杆带板腾空而过，前方顺坡而下，顺利冲上终点的大坡，看台上口哨声此起彼伏。

休息半个小时后，南见凝继续参加轮滑赛，绕桩、上坡、一字马过杆，全程无槽点。

直播里满屏用户都在叫着107号到底是什么神仙，这全能姐姐真的是光斯传媒的员工，而不是从隔壁大学体育系请来热场子的托儿吗？

当然其他项目里的颜值选手也都被无人机收录进去，曾澈调了影视部的人连夜剪辑，光斯传媒集团运动会的短视频一夜爆发，斯云视频里到处都是在打听107号全能姐姐的人。

107号人气暴增是脱出曾澈掌控的意外事件，这个热度就他私人来说是特别不想看见的，但他目前已经控制不住这个状态。他有些懊恼，他的本意是借宋思贤的东风扩大集团影响力，却没料到宋思贤选中了南见凝做热点。

这一点，衡卿自然也熟悉得很，全程都在看直播的李静江也是无奈，他们不是走流量道路的，虽然知道这种套路的规律，却没有应对这种操作的能力和经验。

宋思贤强推南见凝的话，下一步就是利用这个热度带话题，推网红，到了那个时候，南见凝会怎么样呢？

所有流量炒作的套路大同小异，偶然爆红——持续热推——爆出黑料——多方互撕——黯淡退场，很少有持续红破天的，毕竟谁还没个黑历史呢？整个流程下来以后，光斯传媒的曝光度将直线飙升，而南见凝将会被他们抛弃。

曾澈冷汗涔涔，想要南见凝退出周日的比赛，可当夜的预告都已经铺天盖地撒了出去，107号全能姐姐第二天还有项目，敬请期待！

散场后，姜二跟一条野狗似的差点把南见凝给扑倒，身后跟着一个英俊舒朗的男人只是宠溺地看着她笑，衡卿心里酸得那叫一个苦楚，人家的老公都能光明正大地看着自己老婆嬉嬉闹闹，他身为南见凝的正牌男友，在人前却得跟人装不熟。

五个人进了包厢后才彻底放松下来，双方简单介绍后吃了个便饭就草草结束，毕竟南见凝累了一天，大家都心疼。

南见凝是真累了，撸猫都撸得潦潦草草，而且没摸琵琶也没练笛子就睡了。

衡卿和曾澈别别扭扭地靠在床头，一个在看直播，一个在安排工作，终于还是衡卿先忍不住。

“能不能让凝凝退赛？一个集团的运动会而已，没必要这么上心。”衡卿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从李静江的建议，想办法冷却热度。

曾澈盖上笔记本电脑，沉默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这不只是一场比赛，是我们艺人招募工作的第一站，这个热度很难得。况且，这也是凝凝最后一次为出版事业部打榜了，出版事业部目前的积分还是挺靠前的，如果明天凝凝退赛的话，他们就拿不到第一名。”

衡卿不想听这种无聊的理由：“都要裁撤的事业部了，人都不剩几个，争这个第一有意思吗？”

“正是因为要被裁撤了，所以才要拼命争最后一回，这也是给方新尧争一口气。”曾澈无奈地轻笑一声：“多说无益，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窍。”

衡卿突然冷冷地看着曾澈：“曾澈，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不说其实是你自己也不想让凝凝退赛呢？你想把这场比赛办得漂亮，更想让凝凝成为你手里最有价值的一枚棋子。我也很费解，你真的爱她吗？”

曾澈也定定地看着衡卿，仿若心底最幽暗的地方都被他看穿，莫名有些心慌。

“我当然爱她。”曾澈坚定地答道。

衡卿漫不经心：“是么，我看你倒是更像挟恩图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是毫无余地了，曾澈偏头望着衡卿微微弯了下唇角，上挑的狭长眼角还带着点轻佻的笑意：“呵，怎么办呢，凝凝心里什么都懂，可是她愿意啊，她愿意为我所用。”

衡卿的心一阵刺痛，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哥哥吗？这分明就是剧本里那种人面兽心的斯文败类啊！

周日的比赛如常举行，上午的传统项目中，南见凝参加了3000米混合接力赛和400米体能障碍跑，下午是卡丁车，看台上满是赞叹107号闪闪发光的迷弟迷妹。

衡卿真是不明白，南见凝一个死活不学驾照的人，为什么会热衷于跑卡丁车。再联想一下摩托、滑板和轮滑，他突然意识到南见凝是不是有什么癖好，她为什么会热衷于这些刺激度这么高的运动。

曾澈也曾经说过，她的骨头都快断过一遍，这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