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摧 第24章 愧疚

曾澈轻笑，不错，首战告捷。

只是也有些微微失落，是人都看得出来，南见凝的心分明已经偏向衡卿了，她都没有意识到她一点都不排斥他的亲近动作。

好一招以退为进，衡卿，你这套路也太明显了。

曾澈很快恢复自如：“可惜啊，他有主了。”

曲盛啧啧叹气：“瞧瞧人家那般配的，我哥没戏了。”

南见凝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已经稳稳地坐在衡卿身前，宽阔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像风雪天气里的避风港一样，岂止是安心，简直就是享受。这想法一冒出来，直接吓了她一跳。怎么回事，她居然有点迷恋他的怀抱？

是吊桥效应吧。

话说回来，南见凝的审美一直很老派，就喜欢那种长相周正、身材健硕的阳刚型男人，就是老片子里的硬汉！每每看见消防员、特警都会馋到流口水！

衡卿的外形于她而言就是妥妥的理想型，可是这人……

这人是娱圈的一枝花，是镜头里的万人迷，是鲜花跟飞吻簇拥着的天上星。

他的生活难免喧嚣，可她喜欢平凡。

她喜欢平凡的人生，兢兢业业工作，勤勤恳恳攒钱，安安静静生活。

身后的人紧紧将她护在怀中，马蹄狂奔的声音响在耳侧，似乎踏破了她的犹豫和疑虑。

那些顾忌和压抑好像在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奔跑中都散掉了，南见凝豁然开朗，在意那些做什么呢？毕竟活生生的人就在她眼前，她应该试着开始新生活。

曲盛正兴高采烈地要和衡卿建立友好关系，还没拉住人呢电话响了，这人一蹦三尺高地赶紧接起来：“哥，我发给你的视频你看了吗？看我给你选的人，超棒！嗯，什么？你也在俱乐部呢？你在哪儿？”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一会儿见！”

曲盛挂了电话跟火燎了屁股一样推着一群人往前走：“快快快，我哥要请我们吃饭，他一会儿直接从高尔夫球场过去丹桂坊，今天真是托了你们的福，我居然还能蹭我哥的饭！你们真是我的福星……”

“曲总，你看这唱歌的不是咱康力的神射手么？”

曲颂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手机，注视着画面上那个专心唱歌的白发姑娘，又拿过来自己的手机看着视频里纵马飞奔的两道身影，微微摇头一笑：“还真是南见凝，这女人真是深藏不露，难怪曾总监那么宝贝呢。”

助理拿回手机刷刷刷地一顿滑：“曾总监没戏，十几年相处下来都成亲兄弟了，要成早成了。况且二少不说了么，南见凝有男朋友，就是那个演员衡卿，不过没有公开。”

曲颂又重放视频，顺带闲聊起来：“最近你老婆不闹着去做试管龙凤胎了？”

助理的脸顿时耷拉下来：“她没有毛病哪家医院会给她做啊，这最近又琢磨促排呢，真是魔怔了。”

“小峰哥，嫂子又怎么魔怔了啊？”曲盛人还没进来，先吊着嗓子逗起乐来了，曲颂的助理白眼一翻，似乎还想揍他两下……

曲盛一屁股挤到沙发上挨着曲颂，一脸狗腿样儿地压低嗓子：“哥，这回宣发片我给你省大钱了，咱不用请女明星来助阵。曾哥答应了，见凝妹妹来给你搭戏，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啊？”

曲颂清清嗓子，默默地离曲盛远了一点：“你这是什么路子？”

“你不是喜欢见凝妹妹吗？如今人家有心上人，你不能去当第三者啊。所以，搭个戏给你圆梦啊。”曲盛这狗东西，真是贴心过头了。

曲颂顿觉尴尬，暗暗地掐了曲盛一把：“谁跟你说我喜欢人家的？我管着这么大一个集团，认识的能干的人多了去了，我挨个儿喜欢一遍？爱才和爱女人是一回事儿吗？”

曲盛如梦方醒：“那你对见凝妹妹不是心仪？”

“当初就不该把你送国外去读书，满脑子都是西方废料。中国成语那么多，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惺惺相惜？”曲颂这下彻底明白什么叫此弟不宜久留！

曲盛顿时蔫了，连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不过这一桌人倒是挺聊得来的。曲颂很会照顾人的情绪，只说今日是朋友聚会，见惯了阴阳怪气的衡卿也觉得与其交谈简直是如沐春风。

当然，曲颂从来不浪费时间，既然一聚，那便把该议的事情都议一议。

“小盛，你去休息室里午睡，宣发片子的事情我来谈。”曲颂指指餐厅旁边的休息室，曲盛无聊地撇嘴：“哥，我都30岁了，不需要幼儿园午睡。”

“听话，去午睡。”曲颂这人连命令人的语气都是温柔的，曲盛老大不愿意地去了。

侧厅这边开始说正事儿，南见凝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上听得仔细，这曲颂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依他的意思，衡卿此次代言一签就是五年，代言费么，他们康力集团又不是什么服装珠宝的奢侈品，自然不会太高。

曲颂说得很对，以康力的影响力来说，他们不需要代言人，但是康力俱乐部需要。衡卿虽然人气很高，但他是个个体户，没有签约经纪公司进行专业运营，所以，他的星途充满了变数。

曾澈的运作能力，曲颂是信的，但衡卿不是光斯的艺人。所以，问题来了，曾澈为什么要给衡卿争取这个代言呢？

事实上，并不是衡卿需要这个代言，而是曾澈需要这个代言，他需要通过这个代言将衡卿和康力绑定，光斯传媒除了他没人能用衡卿，如此一来，康力的单子便只有他能做。

光斯传媒近期内部有大变动的消息，曲颂还是知晓一二的，曾澈这个时候来截代言，其目的显而易见，他需要借助康力的影响力来稳固自己的实力，抢下光斯传媒文娱经纪业务的第一道光！

生意人么，哪里有心慈手软的？

衡卿一直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他究底什么情绪，想必也不会太好。

亲兄弟要把你低卖给别人当劳力，换谁也不会高兴吧？

南见凝捕捉到曾澈的眼色，微微挪动身子与衡卿贴在一起坐着，伸手抓住了他一只手挠挠他的掌心。

衡卿懂她的暗示，是央他帮帮忙，不要破坏曾澈的计划。

衡卿听了半天，最终顺着他们的态度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悉听安排便是。

谈到最后，连南见凝自己也搭进去了，此次康力俱乐部的宣发片子拍摄，她完全就是个免费劳力。这一点着实触怒了衡卿，若不是南见凝死死掐着他的掌心，他怕是早就拍案而起了。

本来是开开心心出来玩儿的，回家的时候个个都沉着脸，这几张终身会员卡，拿得可真窝囊。

三个人冷眼相对。

“阿澈，你太过分了。为什么不事先和衡卿商量？你可以卖我，但你不可以这么对他。”南见凝的心难受得厉害。

曾澈垂头在手机上写邮件：“那你就跟他好好解释解释，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又抬头苦笑一下：“因为我不想做落水狗！我不想被别人踩在脚下！见凝，你好好教教他什么叫人间险恶，我们谁都没有资格清高孤傲。”

“再说了，他在娱圈里摸爬滚打，也该知道我为他争取来的机会也不是什么吃大亏的事情。”

“还有，”曾澈在起身出门之前又回头：“凝凝，你曾经说过的，你会永远和我站在一边。”

书房的门“砰”地被关上，带着曾澈外溢的怒气和不甘心，他就差指着鼻子说他俩不知好歹了。

南见凝懂，也可以理解，所以她不带一丝犹豫地顺着他配合他，可衡卿不一样。他们兄弟之间本就有点隔阂，曾澈不能像使唤她一样肆无忌惮地使唤衡卿，他们之间，第一步应该学会互相理解，互相尊重。

衡卿坐在桌边沉默不语，一动不动的高大背影尽显孤独。

南见凝心头泛酸，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二哥，”她伸手把椅子拉到床边来靠着，只见他眼眶都红了，明明是个硬汉，偏偏像个兔子一样似乎想把整个人都缩起来。

这人想必对她和曾澈都失望透了吧，一个仗着是亲兄弟毫无顾忌地加以利用，一个仗着他的喜欢让他低头服软。

她的心头涌起一股惭愧，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现在只是口头约定，合同还没有签，你不想——”

“我可以。”衡卿答得坚决。

他挤出一丝释然的微笑望着她：“我可以。曾澈说得没错，这工作挺好，从前我刚入圈的时候什么都做过，当替身挨打的活儿都是家常便饭。拍宣传片做代言这种事和捡钱也差不多了，我该谢他才对。”

衡卿看她面色担忧，心房里涌出一股暖流，更觉得自己不该拒绝：“我是一个艺人，你懂吧？娱圈更新换代这么快，我也要努力赚钱。我喜欢你，我要赚大钱养你，不让你这么辛苦。”

这话是怎么说的？她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吗？

她要是的话，哪里会落到今日这境地？

况且，她又没答应他，她不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让他养？

南见凝神色严肃起来：“二哥，钱不能代表一切。我有谋生能力，我有钱，我不需要谁养。”

衡卿默然，这又是在拒绝他啊，这女人，好像随时随地都能发现他的意图，并且迅速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