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推开另一间屋子,门外的光瞬间透了进来,大太监正站在门外等着他。
“皇后娘娘要的杏子可送过去了?”大太监看着他。
小太监笑着道:“那是自然,干爹放心,皇后娘娘那边我们怎么可能怠慢,郡主这边也安排了,定是要她吃点苦头的。”
今一早,钟月宫那边就来人了,郡主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长眼,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皇后娘娘。
“嗯,看着点,到点了就把人给放出来,可别冻死了,晦气。”大太监嫌弃的说了几句就走了。
冰窖里,薛明/慧看了一眼缸子里的东西,果真是一缸的冬柿,但缸子外明明标的就是杏子。
“还不快去找!”薛明/慧瞪着白芷没好气的说,冰窖里这群没用的奴才,连放的东西是什么都能搞混。
白芷立马一个缸子一个缸子的找过去,避免找错,都要费力把盖子挪开,薛明/慧则到处走去,看那个小太监跑哪里去了。
冰窖里待的越久,身体越受不住,虽然身上有披风,但薛明/慧也是从小养在深闺里的女子,时间一长,就手脚冰凉,唇色也开始变紫了。
白芷的状态更差,不仅要忍受冰窖里的低温,还要费力到处去找装着杏子的缸子。
“你要找这么久吗?一缸杏子还在那里磨磨蹭蹭。”
薛明/慧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就来气,用力拧了一下她的胳膊,推开她,自己去找。
找了几个,终于找到了,薛明/慧把盖子往地上一推,瓷做的盖子就“砰”一声的碎了,“还不快点拿篮子装起来!”
薛明/慧扯着她的袖子把她拉过来,自己则把披风拢紧了些。
白芷也觉得冰窖里很冷,自己的手都冻紫了,被她一拉,脚步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稳住身体拿过架子上放着的篮子把杏子一个个装起来,直到装满一个小篮子:“好了郡主,我们快出去吧。”
薛明/慧牙齿打了下寒颤,转身走在前面,但走到进来的门前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那个小太监出来,薛明/慧眯起眼扫了一圈这里,伸手扯过白芷手上的篮子:“去找找那个小太监去哪儿。”
“好。”白芷小跑着四处看看,找小太监的同时也试图让自己身上出些汗,实在是太冷了。
但看了一圈,也没看见人,白芷又不想走太远,怕门已经开了,自己还在里面,转头往回走,但回到原处,看见郡主还在那里站着,小太监也不在。
“郡主,奴婢没找到人,他会不会已经出去了,忘了我们还在里面了?”白芷上下牙齿打着寒颤,哆嗦着说,眼里满是慌张。
薛明/慧怎么知道,不理会她的话,试图找找墙上有没有什么暗扣可以把门打开,但无果,只能再让白芷去找人,自己也去看看。
小太监就站在冰窖的门外,手里还拿着从钟月宫里得来的赏赐,高兴的上下掂量了一下,可真重,皇后娘娘就是大方。
在门外再等了一会儿,差不多够一个时辰,小太监把银针收起来才摆出一副着急的样子,按下墙上的暗扣,急匆匆的跑进去,结果并没有看见人,继续往前走,就看见郡主正坐在地上,地上是一堆破碎的瓷块,她身旁的婢女正试图拉她起来。
“郡主恕罪,奴才方才急着给宫里的娘娘送东西,想着郡主没那么快出去,就先把门关上,请郡主恕罪。”小太监跪在地上一直磕着头求饶。
“起来吧。”白芷把薛明/慧扶起来后,薛明/慧平静的看着小太监,让他起来。
小太监麻利的从地上起来,嘴里一直在谢恩,但刚一起来,脸上就挨了一个巴掌,薛明/慧一等他站起来,扬手就扇了他一个巴掌,小太监白嫩的脸上立马就浮出了五个手指印。
“一个奴才也敢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薛明/慧咬牙切齿的又扇了他一巴掌,让他脸上的巴掌印刚好左右对称,不理会他的下跪求饶声,让白芷扶着她就一瘸一拐的出了冰窖。
方才薛明/慧在冰窖里找那个小太监,一时不察就被之前自己摔碎的盖子在地上的瓷块绊倒了,手心被划伤了,现在还在流着血,脚踝也扭伤了。
“白芷,把门给本郡主关紧了,让他在里面好好待着。”薛明/慧停下,甩开她的手,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扇门,后面这句话的字音咬的很重。
“是。”白芷用力把门关上,眼神里是和她一样的恶毒。
但方才还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在听见冰窖大门关上的声音后就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从之前的那个小门出去了。
“郡主,我们还回皇后娘娘那里吗?”白芷看着她扭到的脚,这样走下去,估计要好久才能走到钟月宫里了。
“当然要回。”
但走到一半,她们就看见流双走过来了,流双看见薛明/慧被搀扶着一撅一拐的走路,行礼后疑惑道:“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方才在冰窖里取杏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的,姑姑找来可是皇后娘娘着急了?”薛明/慧推开白芷的手,满脸歉意的说。
“娘娘不着急,只是奴婢去小厨房见郡主不在,里面的宫人说郡主要出来走走,但见郡主久不回来这才找过来,怕郡主是有什么事,奴婢好帮忙。”白芷笑着道。
“因为小厨房里没有杏子,所以本郡主才来冰库给娘娘取杏子的,并非出来闲逛,姑姑不要误会了。”薛明/慧听见小厨房那两个奴婢诽谤自己,心里生着火,但还是笑着和流双解释。
流双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还是笑着说:“既然郡主身体不适,那郡主就先回府休息吧,奴婢会和娘娘说明情况的,郡主身体不适的话,可需要奴婢给郡主找几个宫人来扶着郡主出宫?”
“不用了,本郡主的伤不碍事的。”
“那奴婢就先回去了,郡主慢走。”流双笑着转身走了。
等流双走了,薛明/慧才搭上白芷的手要继续走出宫,却猛的想起什么,看着白芷。
白芷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问:“郡主,怎么了?”
“那篮杏子呢?”薛明/慧简直要被她给蠢笑了,怪不得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这么好说话,原来是不想拆穿自己,这下自己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直接证实了自己就是不想待在钟月宫里,出来闲逛的。
“奴婢落在冰窖里了,方才郡主受伤,奴婢一着急就忘了。”白芷也反应过来了,委屈的解释。
皇后娘娘肯定要以为是郡主不想为她做杏梅子了,“郡主要不要回去和娘娘解释一下?”
“真是没用,先回府再说。”现在回去,皇后娘娘能给自己什么好脸色,是自己疏忽了,那两个小宫女倒是会倒打一耙,给自己扣一个黑帽子,那个死太监也是,都是一群蠢货,怪不得做不了男人,要进宫做个阉人!
活该断子绝孙!
薛明/慧好不容易坐上了马车,但马车走到一半就停下了,掀开帘子想问车夫怎么回事,结果一掀开帘子就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街市上,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白芷也不知道去哪了,刚想开口,嘴巴就被人从身后给捂住了,眼睛也被遮住了,发不出声音也看不见,只能感觉自己被人扛了起来,还被点了穴位,完全动不了。
“哗啦。”一声,薛明/慧感觉自己被丢进了一个池子里,水里非常寒,脖颈被人按着,疯狂在水里下沉,无数的冰块声在水里晃动,发出清脆的冰块声,若是六月盛夏,必定十分凉快。
但如今是数九寒冬,薛□□只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冻住了,但又动不了,只能任由自己被人一直摁进水里,头沉到底又被拉出水面,再次沉下,如此循环反复,薛明/慧在一次次的沉下水又被拉起的动作中感到全身都布满了恐惧了。
心里升起满满的恐惧感,如今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意识都被冰水冲击的几乎溃散,只能用力咬着舌头和嘴里的软肉,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才被人像丢破布一样甩到地上,肩膀上也被使劲戳了一下,身体可以动了。
“白芷……”
“白芷……”
薛明/慧抖着身子蜷缩起来,冷的浑身发抖,嘴唇发黑,小声的叫着白芷的名字,颤颤巍巍的抖着头把自己眼睛上的黑布扯下来,咋了好几下睫毛才看清周围的地方。
一处破旧的小院子,自己身边就是一个很大的水缸,还在往外留着水,水缸周围都是水,想来就是方才自己被丢进去时溅出来的,白芷就闭着眼躺在不远处,显然是被打晕了。
钟月宫里,宋流月边吃着葡萄便翻看着手里的话本子,看见流双进来就把话本子倒扣起来:“怎么样了?”
“按娘娘的吩咐,把她关在冰窖里关了一个时辰了,脸色差到不行,方才奴婢找过去,还看见她一撅一拐的,听说是在里面摔了一跤呢。”流双认真禀报。
“没死就行,要不是怕她死了,本宫还想多关两个时辰呢。”宋流月颇为遗憾的说。
过了一会儿,有暗卫悄无声息的进来了:“小姐,属下没在成王府的巷子等到人,找出去发现郡主的马车停在一处老巷子里,车夫也晕在地上,看来是有人出手了。”
宋流月本来还想让人在她回府的路上把她蒙起来打一顿呢,既然有人处理她了,就无所谓了:“那便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说,下去吧。”
阿衍可不会这般出手,那会是谁呢?果然人不行,招惹的是非就是多,只要有人收拾她,是谁倒也无所谓。宋流月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手里的话本子。
海棠苑里,宋六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进到屋子里,对靠坐在榻上的人行礼:“小姐,属下已经按吩咐做了,人暂时还是死不了。”
时锦夕慢慢绣完手里的最后一针,听她说完话才抬头看着她:“嗯,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宋六犹豫了一下没走,开口问道:“小姐,那个郡主心思如此歹毒,为何不让属下直接杀了她,留此祸害,必定后患无穷!”
“她是郡主,若是无故出事,我们必定会招惹麻烦,先吃一些苦头便好,阿衍未成亲前,想必她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必定还会有其他动作,而且阿衍该是有对策的,你我便装作不知晓便好。”时锦夕知道宋少衍不想让自己动手,那便给她吃些苦头。
闻言,宋六心虚的摸摸了自己怀里藏着的药,小姐竟真知晓公子的想法!
宋六出去后,时锦夕放下手中的针线,拿出了花灯会那日的夜明珠,轻轻抚摸着珠子的表面,眼里滑过一丝懊恼,似乎只是小惩戒她一番有些太过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