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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天忙活，一天安静的氛围当中，家家户户都忙着大扫除，穿新衣，置办年货。早上，季小凡被鞭炮声吵醒，他骂了一句“是哪个没素质的，大早上放什么鞭炮”？他胡乱抓了把头发，起床洗漱了。
当他洗漱完回来的时候，看见保镖正准备开门。
“什么事？”季小凡走上去，保镖立马收回手说：“少爷，姥爷喊您下去一趟。”
季小凡翘了一下眉头，大清早的，能有什么事？
客厅，季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季小凡从楼梯转角探出一颗圆乎乎的脑袋。沙发上，季父见季小凡下来了，便招呼他过来坐。
“小凡啊，你回房间里去打扮一下，等会儿带你出去见客人。”
客人？季小凡的脑子一时短路，哪来的客人？家里要来客人？
“爸，你说的客人是？”季小凡缩了一些脖子往前方伸了伸。
“就是你若叔叔。”
若叔叔……若兴国？
“你若叔叔家的闺女，你还记得吗？”
“若玥？”时间有些久远，季小凡抱着疑问的语气说。
“呵，算你还有点良心，还记得。”季父从沙发上起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季小凡身边，他拍了拍季小凡的肩膀，说：“若玥昨天留学回来了，我和你若叔叔商量了一下，看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就……”
季父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小凡的一句“我不去”给堵嗓子眼上了。
“你不去也得去！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爸！”季小凡像个小孩子一样，急了跺脚。
“别整天爸爸爸爸爸的叫，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待会儿就跟我走。”
“……”
季父先走为敬，丝毫不给季小凡说话的余地。省得到时候又把自己给气着了。
季小凡站在客厅里，他知道季父是不会听自己的，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想想待会儿该怎么逃跑，怎么去见肖宇。
饭局安排在城市中心的国际大饭店里。饭店1502包厢内，季小凡跟在季父后面，等服务生开了门，季父开口让他坐下了，季小凡才唯唯诺诺地走过去在位置上坐下。
“等会儿脾气收一点，别让我丢脸。”等季小凡坐下，季父就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知道了。”说完话的一瞬间，季小凡立马转换成大少爷模式。
季父瞄了一眼，放心了。
两人等了有半个小时，若兴国才匆忙走进来。
“啊哈哈哈，季总啊，久等久等。”
季父站起来迎合。
“哪里哪里，”季父看了一眼身后，发现只有若兴国一个人，问：“哎，小玥没有来吗？”
“害，这疯丫头，昨天晚上又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若兴国摆手，坐上了位置。
季父笑笑，也跟着坐下。
“服务员，上菜。”季父对门口站着的服务员抬了抬手。服务员微笑，关上门出去准备了。
几分钟后，桌上就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了。季小凡拿起筷子，准备加一块黄瓜吃，筷子头刚碰上，就被季父用筷子给打回去了。
季小凡撅撅嘴，放下筷子靠到了椅背上。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
“这……是小凡吧？”若兴国指了指自己的对面位置。
季父使了个眼色，季小凡站起来鞠躬说：“若叔叔好，我是小凡。”
“哦好好好，快坐快坐。”等季小凡坐下，若兴国又说：“小凡啊，我听说你去你爸的那个分公司上班实习去了？”
“嗯，是。”
若兴国点头，然后看向季父，说：“有出息，是个好孩子。”
季父摆了摆手：“害，哪里的话，我也是让他去磨炼磨炼自己那大少爷脾气。”
“哎！挺好了。我记得几个月前，小凡还上了杂志发面呢，是不是，小凡？”若兴国看向季小凡。季小凡刚想开口说“没错”，就被季父抢先一步回答。
“呵，那也是他运气好。要是当时那模特来了，哪还轮得到他。”
“爸，话可不能这么说。”季小凡看不下去了，插嘴道：“部长能选上我，说明我有当模特的潜能。你看我们部门那么多人，比我好看的多了去了，部长为什么不选他们，而选我？”
不提还好，一提季父就来气。他“哼”一声，让季小凡坐下。
“哎，季总啊，不要老拿孩子发脾气。你们那分公司部门的部长，不就是你费了好大力气才请过去的么。”听到这里，季小凡抬眸，偷偷瞄了一眼两人，“人家能看上小凡，让小凡做模特，说不定小凡真的有那潜能呢。”
季父：“……”
“啊，对了小凡。”季小凡左眼跳了一下，随后抬起来看向若兴国。不知为何，季小凡的心忽然慌慌的，他看了一眼季父，背后直冒冷汗。
“我上次在网上的时候，好像看见你的一个男人，牵着手在大街上……”话没说完，季父就一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若兴国一惊，说：“哟，发什么大脾气啊。”
往往一个人，越不想让别人知道什么，别人往往就会知道。显然，家丑不可外扬，季父想通过这一动作来给若兴国提个醒，让他适可而止。可若兴国却没有就此止住，反倒是站在了季小凡这一边。
“和男人牵个手，一起逛街怎么了？哦，就允许你小的时候和要好的朋友一起玩，一起睡觉，就不允许你家孩子干这干那了？”
此时的季父脸上已经冒起了青筋，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摔东西走人。
“而且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啊。”若兴国说，“这次小玥回来的时候，和我说什么，她在国外上学的时候，看到国外的大街上好多同性恋呢，还说什么自己要是可以，也想和他们一样，谈个女朋友。”
大人吵架，没小孩子的事情。季小凡在他们说话的途中，早就开动筷子吃了起来。但当他听到若兴国说“女朋友”的时候，手头上吃菜的动作顿了顿。
啥？女朋友？？
季小凡一开始完全没想到若兴国会帮自己说话，而且，他也没想到若玥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季小凡瞄了一眼自己的老爸，见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难看了。
原本的计划泡了汤，接下来的时间里，季父没有花一点心思在上面，菜也只是吃了一两口就不吃了。好不容易熬到了结束，季父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走了。
车上，季父板着个脸，一句话都不说。季小凡坐在副驾上玩手机，听见身后季父叹了一声气，季小凡微微向后靠了一点，听见季父又叹了一声。到了家门口，司机踩下刹车，下车的时候，两人手头上关门的动作都顿了顿。
“部长？”
季家门口，肖宇站在那里发呆，视线下移，季小凡见他手上还拎着一些礼品盒子。
听见季小凡的声音，肖宇将头转过来，在看到季小凡后，脸色变得温柔起来。随后，耳边有人“哼”了一声，肖宇朝声源看过去，见季父正双臂交叉于胸前，语气恼怒地说：“你来干什么？”
“季总，小凡。”肖宇向他们鞠了个躬。
面前，季小凡担心肖宇扯到伤口，想上去扶他起来。但动作刚起来，就听见季父说：“让他就这样站着。小凡，我们走。”
没等季小凡说什么，季父就强行拉走了季小凡。
季父再怎么算也是自己的上司，没有上司的命令，肖宇也不敢随意乱动，便只好继续弓着身子。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明明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大晴天。
果然，天有不测风云。
季小凡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拉开窗帘，去看肖宇。大门口，肖宇已经被雨水打得浑身湿透，季小凡心里像是被揪了一般，绞痛。
季小凡将手放在胸口上，闷沉的雨天让他胸口喘不过气。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了，季小凡将窗户打开，趴在窗台上和肖宇说话。
“部长，夜深了，快回去吧。”
肖宇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小凡，你还记得当年操场上的那个学霸么？”
学霸？
季小凡当然记得，但问题是为什么肖宇会知道？
“小凡，”肖宇说，“其实有一件事情我瞒着你。”
季小凡认真倾听着肖宇所说的话，但不知为何，明明话还没有说出口，季小凡就好像已经知道了一样。
没错，肖宇就是那个曾经对季小凡表白的学霸。
“小凡，你还记得小时候么？”
小时候？季小凡张了张嘴巴，好似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小时候，就在这里，有一个小男孩。”
小时候，就在这里，有一个小男孩，男孩面前站了两个比他大一点的男生。那些男生摆着架子，将男孩围在墙角。
他们踢了一脚那小男孩，骂骂咧咧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当时害怕极了，缩着身子低着头，没有去回答他们说的话。其中有一个胖一点的男生不耐烦了，踢了一脚上去。
“听不懂人话啊，问你叫什么名字！”
微风吹过，将遮着阳光的云层吹散。阳光强烈，却照不到男孩在的地方。
男孩的身体动了动，几滴眼泪从眼角滴下来，饭粒大小的泪珠在碰到地面后立马化开。面积大了，随着温度的上升，泪珠很快蒸发，只留下一点不太明显的痕迹。
“哭什么哭，一个大男人，害不害臊！”
“你们在干什么！”
胖男生抖了一抖，然后转过身来看是谁。
“你谁啊？”见到人后，胖男生的语气变无所谓起来，仿佛根本就没有把眼前的这个瘦瘦的男生放在眼里。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瘦男孩走上来，挡在那小男孩的前面，“我都看到了，你们刚才在欺负人。”
“我们欺负谁关你什么事，快走开，别到时候哭着鼻子告诉爸妈说我们以大欺小。”
“那你们刚才在干嘛？难道你们刚才不是在以大欺小么？”说着，瘦男生又张开双臂，将身后的小男孩死死护在身后。
“少废话，赶紧滚！”胖男孩的耐心几乎为零，他一把推开瘦男孩，然后举起拳头就要挥上去。
眼看像肉包子一样大小的拳头就要砸到男孩的脸上，情急之下，瘦男孩大声呼救：“救命啊，打人了！”
这条街道上的行人不少，瘦男孩这么一叫，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胖男孩放下拳头，骂了一声，随后抛下一句“算你厉害，我们走”，离开了。
等人离开，瘦男孩并肩与小男孩蹲下。过了不知道有多久，男孩开口说：“刚才谢谢你救我。”
“没事，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人。”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男孩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哎等一下。”行将离开之际，瘦男孩叫住他，“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肖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