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日 第11章 第 11 章

李妍大概怕我再空欢喜一场，便撇开我独自出去寻找了。

我自然是不放心的，就她那个脾性，说不好又跟谁起了冲突，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我着急忙慌地追了过去了，一路上都在打她电话，可她就是不接，气的我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我先是去了一趟菜市场，找了昨日与我们吵架的女人，她倒是忘性大，竟然若无其事地问我要不要买猪肉。

我心想，买你大爷。

“昨日跟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子今天有没有来找你？”我知道这女人是在装傻，她必定记得我们，不过我也没抱希望她能说实话。

“哟，那我可记不得了，我这生意好着呢，哪有空去记一些鸡毛蒜皮。”女人拿起砍刀砰砰地忙活，一副鄙夷又不耐烦的样子。

我着急寻人，无意跟她争长论短，正要离去，便见一个老太太挽着环保袋神采奕奕地走了过来。

我觉得面善，多看了一眼。

“周老太太，你今天来的有点晚啊，不过好肉我都给您留着呢。”女人迅速停下手中的活，立时换了一副嘴脸。

“哎哟，有事耽搁了。”老太太笑道。

我也没多想，就走了。

李妍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我有种想从手机里跳进去暴打她一顿的冲动。

“你他妈的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的情绪，大声地吼着。

“好了，你冷静听我说……”

“冷你妈！”我火气依旧不减。

“我保证你待会就骂不出来了！”电话那头李妍的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看我能不能骂。”

“那个……”李妍忽然梗住了。

“你说不说？耍我？”我忿道。

“妈的，我真说不出口……”

“那就别说了，回家！”我的声音又陡然拔高，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忽然觉得无比的焦躁不安。

“你来昨天我们看到的那个小区，你就明白了，我在门口等你。”李妍说完就挂了电话，好像很不愿意我再多问一句。

我举目四望，有点茫然，我是个路痴……

李妍大约是等烦了，每隔几分钟就过来催一遍，直到半小时后我才找到那里。

这个小区有一定年头了，几排房子都是普通楼房，没有电梯，也没有安保人员，只有一楼入口处有一扇铁门锁着，其实若要进去也不难，只要在楼下等着，随便找个人说是谁谁的熟人，一般都能混进去。

李妍所在的地方是小区最外边一栋旧楼，我一眼就看见了她。

“你是不是在路上爬着过来的？十分钟的路，你生生给我走了三十分钟。”李妍背靠着铁门，一条长腿支在门框上，警报器不停地响着，楼上偶尔有几户人家探出脑袋往下看。

“我不识路。”我累的直喘，烦躁不已：“你让我来这，是不是找到人了？”

“废话，你也不谢谢我，为了你，我在这里当了半小时的门霸，路过的人都把我当女流氓。”李妍哐当一声关了门，领着我往楼上走，又不放心地再三叮嘱我：“待会你不要给我动手，我告诉你啊，会吃亏的。”

我心头一紧，自知这绝对是惊天大事，否则李妍不会提前给我打招呼。

逼仄的楼梯上了一层又一层，灰扑扑的墙壁布满了各种划痕污渍还有小广告，连空气都是那么地污浊，我感觉有些喘不过气：“还有几层？”

“一共就八层，很不巧，她就住八楼。”李妍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你这身体真够虚的。”

“你说喻晓霜？”我心跳加速，有种窒息的错觉。

“不然呢？”李妍加快了脚步：“最后一层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我捏紧了拳头，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来了。”李妍不客气地拍了拍门，我跟在后面，浑身僵硬。

老旧的有些斑驳的木门从里头打开了，一晃眼十来天未见的喻晓霜出现在我面前，她不再像从前那么精致了，她是那么地憔悴，一头乱发随意散在肩头，松松垮垮的睡衣挂在她小小的身体上。

“你瘦了。”我往侧面探了探头，挤出一抹笑容，艰涩地从喉咙里冒出几个字。

李妍冷哼一声，往侧边让了一步，语气冰冷：“活该。”

我眼皮子直跳，不解地看了一眼李妍。

“都进屋吧，叙旧也不用在门口。”周敏的声音传了出来。

“请……请进。”喻晓霜拢了一下挡住半边脸的长发，伸出手引我们进去。

“拖鞋呢？”李妍大剌剌地把鞋一甩，打量着玄关处的鞋架。

“不用换鞋了，家里很乱，随意就好。”喻晓霜小声地说，见我怔怔地看着她，她顿时就与我错开目光，不敢直视我。

“晓霜。”我叫了她一声，渴望她多看我一眼：“我很想你。”

“傻逼。”李妍穿上自己的鞋，把我往前推：“你自己看。”

这房子十分狭小，进门就能看到客厅，我这才注意到坐在木沙发上的周敏正一脸漆黑地看着我。

“随便坐，家里小。”周敏掏出一根烟，并不点燃，只叼在嘴里。

李妍拉着我坐在一侧，喻晓霜像只受惊的兔子，忐忑地坐在另一头。

“说吧，还想忽悠我家小墨多久？”李妍翘着二郎腿，一副随时要准备战斗的样子。

“我……”喻晓霜抬起头来望向周敏，两人似乎交换了一下眼神，这让我很不舒服，更让我难受的是，他俩竟然穿着同款睡衣，这是我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我来说吧。”周敏叼着烟，说话有些大舌头：“我跟喻晓霜是夫妻，我俩结婚四年了，还有个女儿。”

“你！”我感觉我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抽干了，骨子里都是寒冰，我颤栗着指向喻晓霜，牙根都在哆嗦：“你……为什么！”

“你要不信，我可以拿出结婚证供你查验，对了，卧室里还有我女儿，你可以看看。”周敏不疾不徐地说道。

喻晓霜始终不敢看我，她的长发随着她低头的那一瞬纷纷垂落下来，我连她的脸也见不到半分了。

我心脏处猛然一空，我摇晃着站起身想逃离这个地方，我觉得这里好脏，我也不干净了。

原来我才是那个“小三”。

不！我踉跄着扑向门外，身后传来李妍怒吼着踢翻垃圾桶的声音。

“苏墨……”喻晓霜披头散发地追出来，我看见了她满脸的泪痕。

“滚。”我的声音里都是冰碴子。

“对不起。”喻晓霜伸出手拉了拉我的衣袖，动作很轻很轻，那种谨慎又克制的态度竟然还能让我生出一丝不忍。

虚伪，骗子，不要脸……

我脑子一下炸了：“离我远点！我嫌你恶心。”

我用力地甩开喻晓霜的手，她措不及防地摔倒在门口，额头撞在墙上，咚地一声闷响，我的心仿佛被人扎了一刀子。

没事吧？我心在颤抖，可我没敢伸出手，周敏冲出来，恶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妈的，你还有脸推小墨？”李妍操起门口一个废旧的扫把就往周敏身上招呼。

喻晓霜赶紧爬起来挡在周敏身前，李妍怒急攻心，可不管是谁，每一扫把都砸在喻晓霜的头顶，几缕发丝缠绕在扫把顶端，可她硬是没吭一声。

“不要打了，李妍……”我克制不住自己，落下泪来，说不清是心疼自己还是喻晓霜，我抱着李妍的腰往后拉。

周敏吐掉嘴里的烟，低吼着一脚踹了过来，李妍一个不留神就被踢到了小腹，她尖叫一声，张牙舞爪地拿扫把打向周敏，我最后一根理智的铉也断了。

“王八蛋！”我咬着牙，抡起袖子，拳头就朝周敏呼去。

“别打了……”喻晓霜猛地扑向我，那狠狠地一拳打在她的脸上，我的手都麻了，喻晓霜就像一片枯叶，轻飘飘地往后倒，周敏正被李妍纠缠着，见喻晓霜受伤了，他也顾不得李妍就去扶她。

“都给老子滚！”周敏抱着喻晓霜冲我们咆哮道：“吵什么吵？我们不欠你们什么，再不走别怪我动真格的！”

“呸，谁稀罕似的。”李妍丢掉断成半截的扫把，恨恨地往地上淬了一口口水。

我满眼都是喻晓霜受伤的样子，那么虚弱，那么瘦小，她的嘴角都流血了，额头也红肿了，都是我打的。

我为什么还会心痛她，谁来心痛我？我轻晃了一下脑袋，苦笑着看向喻晓霜：“我不会祝你们幸福的，我没那么伟大，我特别恨……”

恨谁呢？我说不出口。

“苏墨……苏墨……”喻晓霜叫着我的名字，却不说别的，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即便是哽咽的，沙哑的，都充满了魅惑。

我的魂就是这么被她勾走的，我心道，我真是这个世上最愚蠢的人。

“走吧，还舍不得呢？就她这样的，马路边上都有。”李妍拉着我就往楼下走，周敏扶着喻晓霜进了屋，关门之际，我分明看到喻晓霜那双曾让我无比心动的眸子，那里边蓄满了泪。

我闭了闭眼，默默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假象，信不得，她就是个演员。

这场闹剧只持续了几分钟，有几户人家好奇地往这边看，李妍视而不见，拉着我大摇大摆地下楼。

“妈的，这都什么鸟人。”李妍骂骂咧咧地说道：“我守在门口几分钟就碰着那什么周敏的妈妈，我骗她说，我是周敏的同事，待老太太带我上楼开了门，你猜怎么着，我一眼就看到那女人衣衫不整地和周敏一道走出卧室。”

“别说了，我不想听。”李妍所说的每一个真相都令我心痛难当。

“哎，姑娘，你这就走了？马上中午了，在我家吃个饭再走。”迎面走来一老太太，手里提着两袋子东西，虽然年事已高，精神状态还挺好，我认出她就是我在菜市场碰到的那位。

她就是周敏的妈妈吧，经李妍提醒，我才发现他俩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谢谢阿姨，我还有事，不吃了，来不及了。”李妍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容。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可以早点回来，我儿子打电话非让我去XX超市给我孙女买奶粉，都三岁了，还给她喝，那玩意老贵了……”老太太絮絮叨叨说着：“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耽搁了好久。”

“我们有事，谢谢您。”我拖着李妍，恨不得赶紧消失。

“谢谢您的钥匙，给您。”李妍从兜里掏出一楼铁门的钥匙还给了老太太，不等她再开口，我们已经落荒而逃。

回家的那天晚上，李妍郑重地问我：“苏墨，你老实说，你到底有没有被喻晓霜骗到什么？”

“没有。”我扶着额，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我不信，她明明就是个直的，最多也就是个双，她接近你，竟然什么也不图？她脑子有毛病？”李妍暴跳如雷：“妈的，你说实话！”

“真心算不算？”我失声笑了。

“真心算个屁。”李妍喃喃道，不知说给我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真心算个屁。

屁。

事情真相不是这样的，

只能说，生活真的很让人无奈。

请看完。

当然，结局不是be，我不写be。

也不会写不洁。

如果有，我会文案标注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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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