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无耻卑鄙,我对不起你。”池臻意轻声承认,这番话更加落实了她“抛弃”的罪名。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
凌之珩没说话,他想怎么样呢?他能怎么样呢?他其实来之前并没有打算为难她,即使她五年前只留下一封短信然后不告而别,让他惦记了这么多年。
即使池臻意知道,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离别,她还是弃他离去,从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他该恨她的,他该怪她的,然而再次见到她时,却不敢。
他们隔着人群相望,他只一眼便认出了她。
灯光昏暗,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可以看出她身形瘦削,头发也剪短了。
恍惚中,好像他们从未分开。
他偷偷跟在池臻意身后,他想,如果她给他一个拥抱,他一定会原谅她。
只是一开口言辞犀利地令他都害怕,身体里某个声音在叫嚣着:愚蠢,你这样会吓到池臻意的,万一她又跑了呢?
凌之珩低头看向池臻意,鬓角的头发湿着沾在脸上,睫毛快速地扑闪着,面色苍白像是营养不良,站的笔直却有种快要倾倒的趋势。
他没说话,反而将她抵在墙上,俯身亲吻她的唇,急切而又迅速,池臻意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舌头已经长驱直入。
她被包裹在熟悉的气味中,也知道自己无法反抗,于是放弃挣扎,一动不动,任由凌之珩动作。
她不反抗也不回应,像一个没有知觉的洋娃娃,在被人反复蹂躏欺压。
他的手不再安分,游离于脸颊脖子再到锁骨腰腹,呼吸愈来愈急促,凌之珩不再满足于亲她的嘴唇,而是慢慢向下探索,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池臻意的脖子上。
池臻意任由他乱来,如果这样能消解他内心的恨,让他放下自己,也算是一桩好事。
突然,凌之珩停下动作,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池臻意,她像是局外人一样,表情麻木且淡然,好像没有感知力一般。
凌之珩把她所有的表现统称为不在乎。
在三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发狠似的对准池臻意的脖子,咬了一口。
池臻意感觉到痛,下意识推开他,却被凌之珩紧紧禁锢在怀里,抵在墙上。
“痛吗?”凌之珩笑了,抓着池臻意的肩膀,手指像是要在肉里面生根,“不敌你抛弃我的一万分之一。我要让你记住,你永远对不起我。”
他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刺痛着她的心,她还是没有为自己辩解,无声地应下了凌之珩对她的控诉。
“怎么不说话?”
池臻意的安静衬托着他,他反倒像是一只歇斯底里的公鸡。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我不介意。”池臻意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越来越虚,没有底气,“只是以后再见到,就当我是陌生人吧。”
陌生人?她说的倒轻巧。
“你说的是接过吻……睡过觉……的陌生人?”
凌之珩挑起池臻意的几根头发,缠绕着自己的手指,然后转圈圈:“那么想摆脱我吗?不如你再跟我……”
外面雨势逐渐变大,雨滴顺着玻璃窗慢慢滑落,树也在疯狂地摇晃。
凌之珩想说的话被电话铃声打断,悠久绵长,一直环绕在空荡的走廊里,传来阵阵回声。
他点了接通,却也不忘拽着池臻意的手腕,只是听到对面人讲话的重点时,有些松懈,松开了池臻意的手。
池臻意抓住机会,朝着走廊尽头奔跑,不敢懈怠。
就几秒钟的时间。
电话里面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凌之珩却没了心思再听那人讲话,眼神盯着刚才池臻意逃跑的方向。
幸好他没说完最后一句话,也还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至少她现在就在这儿,暂且跑不到哪儿去。
他们来日方长。
凌之珩挂了电话,低头却看见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根皮筋。
简约的款式,上面有一个绿色小苹果的装饰品。
他捡起来,放在手心端详了许久,嘴角噙着一抹笑,然后把皮筋缓缓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抬起手对着窗户外面欣赏了一番。
好像流浪小狗被主人戴上了项圈一样。
他现在也是有主物了。
虽然这个主人暂时还不知道。
三三两两的喜鹊停靠在屋檐下的树枝上避雨,一向厌恶整个世界的凌叶繁此刻也觉得愤世嫉俗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和池臻意的久别重逢,是这个博物馆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池臻意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五年,十月二十一日,今天是他失而复得的第一天。
喜鹊们,你们也在为我高兴吗?
*
池臻意大口喘着气,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她停下来缓了缓,然后又站到讲解员该站的位置。
博物馆六点闭馆,六点半下班。
还差十分钟。
脖子处被咬的地方隐隐作痛,池臻意伸手碰了碰,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手指上还沾了点血。
她叹了口气,然后把脖子上的丝带摘下来重新打了个结,正好遮住伤口处。
只能下班后自己处理了。
该死的凌之珩。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嚷嚷着要说法。
但现在,她只想远离,不想和他再扯上关系。
合格的前任,应该有远离的自觉。
池臻意后知后觉,她的头发刚才在跑的时候散开了,头绳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虽然她买了一盒一样的,但掉一个还挺心疼。
终于下班,她回到休息室,但在经过和凌之珩纠缠的那个位置时,还心有余悸,不敢久待。
她换好常服和鞋子,把头发绑成低丸子,显得干净利落。
出来时瞥见玻璃窗外的场景,雨打绿叶,地上的水洼泛起圈圈涟漪。
下的还挺大的。
早上出来还没下雨,因此池臻意也没带伞,中午在附近吃的饭,下的也不大,她也就没有想起去买把伞。
现在终是遭了殃。
没有办法,她不能等雨停,她还有事情要做。
走到门口正准备冲进雨幕时,被人叫住然后给拉回来。
“小池啊,这么大雨你是真不怕感冒啊。”
拉住她的是后勤组的组长刘姐,刘姐和善地笑着,然后递给池臻意一个塑料袋和一把黑伞。
池臻意摸不着头脑:“刘姐,你不用伞吗?”
“我有。”刘姐把东西塞池臻意怀里,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是后勤组的,就是为你们保驾护航的,看见下雨没带伞的同事,递个伞应该的。”
“谢谢刘姐。”
刘姐摆摆手,然后叮嘱她注意身体,遇事学会找人帮助,不要硬闯。
池臻意没细想,也没看手里的塑料袋有什么,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七点,于是撑开伞就往公交站跑。
凌之珩坐在车里,看着池臻意出门,看着池臻意奔跑,看着她撑着伞,看着她一步一步到了公交车站然后上去。
他悬着的心放下来,然后开车跟在了公交车后面。
跟着这辆车,试图窥探池臻意现在的生活。
池臻意坐了几站,然后下车。
凌之珩跟在后面,像是一个跟踪女人的变态。
随便别人怎么想,他不在乎。
下一秒报应就来了。
他的车被人从侧面撞上,严重到发动机已经开始冒烟,在车里待着很危险,只能选择出来淋雨。
撞车那人只开了车门,却没有下车,趾高气昂并无要道歉的意思。
“你这车看着不贵,奔驰A,二十来万,私了算了。”
凌之珩并不想搭理,只是在雨中看着池臻意慢慢消失在拐角处,气的他直接踹了肇事车一脚。
车里警报响起。
“真固执,二十万估计能买你命了。”
车里那人撇嘴,然后伸手递出一张支票:“这里是五十万,别纠缠我,我没空。”
凌之珩骂了一声,他难道就有空?
脑子里想起池臻意的背影,心情跌落谷底,打电话按了110。
车里那人举着支票,见没人接,脾气又上来了,声音提高,又尖又细像是指甲抓在黑板上的声音,恼人的很。
“别给脸不要脸,我爸是——”
没等那人说完,凌之珩已经把她从车里揪出来,顺手关上了车门,然后把支票撕碎拍到了她的脸上。
“我不是你爸,不会惯着你。你爸是谁,也跟我没关系。我已经报警了,私了也不可能。”凌之珩把她揪到被撞的车头前,然后耸耸肩,“还能开车撞车就说明眼没瞎,剩下的你去跟交警还有保险公司谈吧。”
凌之珩穿过马路,跑到池臻意消失的转角,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池臻意,顿时感觉无助和惶恐。
没找到池臻意住的地方,他只好先打车回到了自己住的酒店里。
剩万嘉好一个人在原地,她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凌叶繁离开,然后赶紧坐回车里。
不要支票就不要,她还可以用其他赔偿,踹她爱车干什么,超雄男人。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好像是她开车撞了别人,还趾高气扬像施舍人一样,不商量就决定和对方私了。
万嘉好关上车门,提高车内的温度,后知后觉,奔驰车主好像还挺帅?
脾气暴躁在好看的皮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万嘉好已经到了被家里人催婚的年纪,只是他们给她选的相亲对象都那么不堪入目。
她其实真对男人没什么兴趣。
其实是对丑男人没兴趣。
像刚才那样的帅男人,她还是愿意分给他一点目光的。
万嘉好坐在车里等待交警的到来,顺便在网上查了查,奔驰A,都已经是快被淘汰的旧车型了,那么帅的男人开这么一辆挫车,不怪她看不起。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家住哪里,干什么的,但她已经想好和他结婚时的样子。
反正她家里有钱,也长得漂亮,没人会不爱她(的钱)。
万嘉好查了查奔驰的车型,想要挑一个最贵的,并且是她喜欢的车送给刚才那个男人。
挑着挑着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撞的那辆车怎么越看越像迈巴赫S680呢?
万嘉好为了弄清心中疑惑,打开车门,拿了把伞下车走到车头前,然后对着手机上那张迈巴赫的照片,围着凌叶繁的车转了一圈。
好像……一模一样。
这下,她知道慌了。
*
凌之珩找助理打听了下博物馆的后勤处负责人,又把自己买的消炎药创可贴之类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刘姐有些有些疑惑。
“希望您可以把这些东西拿给池臻意,那个解说员。”凌之珩顺便把自己的那把伞也送到了刘姐手边,“我和她是旧友,她对我有些误会,我给她东西她不会接。希望您见到她时可以隐去我的姓名。”
刘姐点点头,她善良又热心肠,也没有多想,告诉他放心就好。
凌之珩:老婆我是自愿当狗的!汪汪汪!我的眼里只有你![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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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福祸相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