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房 第8章 最后的告白

利家出事后的十天内，我努力地配合警方调查。

再通过利希尧的证据，警方锁定了几十个嫌疑人。

短短十天，他们从海关处拦截了试图用假身份出境的秦允一家。

利清然和纪秋生则是在云南边境被活捉。

以权谋私的地方官也落马入狱。

整个樟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比之当年利清然自云南边境杀回来的时候还有惊天动地。

我抓着警察局与我对接的李警官问：“还没有利希尧的消息吗？”

李警官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久久没说话。

这么多天了，他也有些不忍。

李警官迟疑道：“有，最后出没在樟城附近的一个小渔村，刑侦队的追查过去只看到现场混乱的脚印与一地的血渍，不见人，dna检验其中就有利希尧。”

突闻噩耗，我一阵晃神，险些晕倒。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我忽然有些怀念利希尧的唠叨。

我恼恨自己，我怎么会相信他连续三个月不给我发消息是在忙。

对利希尧，我一直只有索取没有关心。

我不主动给他发信息，不询问他的生活细节，我只习惯他对我的好。

李警官看着我要昏过去的样子，挠挠头将我扶住，表情有些后悔。

“早知道我先不告诉你的。”

我颤抖着说：“没有找到尸体会不会还活着？”

李警官静默低头：“也许吧，你放心，我们这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我眼含泪水道：“谢谢。”

*

我等了很久，等来的却是利希尧死了。

而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利清然在审讯途中突然狂笑。

她指着审讯官们嘲讽。

“你们不是将玻璃花房翻了个底朝天吗？”

利清然是个疯子，她亲手将自己的儿子利希尧烧成灰，洒在了蔷薇藤下。

她以为杀了利希尧就可以高枕无忧，但是没想到利希尧早就留了后手。

只要他失踪，他的助手就会将他编辑的罪证书发在网上引起舆论。

舆论导向使然所有人都无法独善其身。

我因常年闭塞网络，并不知道原来这件事在他失踪开始就已经发酵了。

利清然获得权力很大，根本不会做出逃跑的打算，她的所有根基都在樟城。

但是她没想到最终这件事会从首都调令下来彻查，等到她想要跑路的时候为时已晚。

这些都是利希尧算准了的。

商人好赌，利清然尤是。

她相信自己多年的经营不会毁于一旦。

而利希尧也在赌，他拿自己的命在赌。

他赌赢了，可是我也永远失去了他。

*

我浑浑噩噩地躲在那间公寓里。

我想这里应该是最好留住利希尧气息的地方了。

一天我宿醉醒来，看到账户莫名其妙地打进了一笔巨款，当即便清醒了。

我慌不择路地穿着睡衣不修边幅地跑出去查款项来源。

最后那边工作人员跟我说这是提前安排的。

利希尧猜到我会去查这笔款项来源。

提前给我留了封信。

我拿到那封信时，我崩溃了。

纪清槐启：

对不起，纪清槐。

我用了很多方法想让自己活下去，但是我发现好像不行。

我唯一庆幸的是，在我短暂的人生中可以遇见你。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恨我用卑劣的手段留住你，不过恨我也很好，至少是记住我的一种方式。

我的人生看似锦绣，却如同烂泥，我说你是我唯一的光的话，你千万不要笑我说话土，因为我说的是真的。

我跟你说过我很早就认识你了，是我认识你，但你不记得我。

高二那年，我第一次知道真实的利清然，她才是那个应该被逮捕枪毙的毒枭头子，我的父亲实际上是被她利用顶了包。

我自生来便是利清然行不义之事的幌子，在樟城她给外人营造出我是她努力奋进的动力。当然她是成功的，她把我当做最好的作品展示出来，继续把我当作幌子。

我从那一刻起只有一个目标，收集证据拆穿她。

最开始我太过弱小又自不量力，我蒙着面潜入高级会所却被里面的打手发现差点打死扔在角落垃圾堆里，他们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利清然的儿子，只以为我是小偷。

那天下着雨，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

当时我想，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活的像滩烂泥。

在生的**完全消失之前，你出现了，你是来躲雨的，被躺在角落的我吓得惊呼。

我看着你很害怕地靠近推了推我，我呛了一下给出了反应，你又吓得抖了一下。

但是你还是没走，其实路过的人很多，他们都不想给自己惹事，只有你为我停留了。

你试图把我拖进屋檐下，却发现力气太小拖不动，只好用自己的书包给我遮住打在脸上的雨。

你当时是想拨打急救电话的，我艰难的拉住你的手制止，示意你在我衣服口袋里翻出手机。

你拉着我的手按开了指纹，又经过我的指点打通了我让你打的电话。

那天你一直陪着我等着人来接。

你柔柔的嗓音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你要我千万别睡，要我打起精神，给我讲了一些你用代号abcd的趣事。

你说的所有话我都听进去了，我通过这些才找到了你。

你很单纯，你对这个世界防备却又相信它是美好的，你无条件地帮助我，你说这样的你，怎么不让我心动。

我很卑劣，我为了让利清然对我不设防，让她以为我和她一样，是个冷血无道德的人。

所以在一次宴会上见到你后，假装自己在宴会上对你一见钟情，而后水到渠成地向利清然表明想要将你寄养在利家庄园。

事与愿违，你没有来，最终还消失在了各大宴会中，我百般打听才知道你毁容了。

你容貌如何我不在乎，我喜欢的一直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脸。

利清然后来又给我安排了自己培养的秦允，被我一口拒绝了。

我想我还是无法做到像她一样冷血，我选定的人就不会改变。

关于秦允，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好好跟你解释那一年玻璃花房里你所见到的。

秦允一家是利清然的心腹，那座玻璃花房也是秦家在打理，那天利家正好为了迎接你们举办宴会。

于我来说也是一个探查的好时机，那天正好是秦允在照料花房，我知道她对我存了什么心思。

事发突然，我没想到你会在，我不能让秦允发现你在。

当年的事让你此后这么多年一直对我心存芥蒂，但是清槐，我只爱你。

我很抱歉，将你锁在我身边这么久，我不放心把你交给别人，但好像我自己也挺不靠谱的。

我害怕，等我死后，你无法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活下去。

还好，我有能力给你准备好一切。

你的未来会平安健康，无忧无虑。

纪清槐，我希望你可以作为林岫好好活下去。

利希尧书

好，利希尧，那么如你所愿。

今后我会作为你的妻子林岫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