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源药 第27章 坍塌

沈顾怀收了收自己的眼神，但是摄像师在取景器里看到的反而有着隐忍，控制的眼神。

倒是在方景阳逗沈顾怀的时候，沈顾怀的眼神里都是机智，合着他的笑容，就像狐狸一样。

最后一套是个有些繁琐的礼服，一整个背部镂空设计，方景阳带上配对的耳饰，正思索着怎么给沈顾怀安排动作。

他把玩着手上的羽毛扇，点了点沈顾怀的肩膀道：“你坐下来。”

沈顾怀抬眼看了他一下，但还是乖乖的往后退，准备坐下。

他朝后面的沙发上看了眼没有什么东西就按着软垫坐下，但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就感觉到下巴好像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碰到，眼里带着不解顺着下巴处的力道抬头，看到方景阳正笑着用那把羽毛扇挑起他的下巴，四周传来快门键被按动的响声。

似乎是被方景阳耳垂上的细钻闪了眼，他微微眯了下眼，主动拉过面前人的手，往自己跟前带，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背。

方景阳没有反应过来，惊了一声：“诶……”

沈顾怀就着这个姿势仰头看着他，脸廓线条干净流畅，他附在方景阳后背上的手摸着一个一个骨节往上，口中还不断地数着数字，大概到肩胛骨的位置，沈顾怀顿了下，笑着看向他：“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好像有颗褐色的痣。”

方景阳按着他的肩，突然想到什么，整个脸都红起来，面前坐着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把他拉进怀里，一丝丝的气流喷到了自己的肩头。

沈顾怀垂眸看着自己手指按着的地方，松开果然有个痣，他轻轻地笑了下，在方景阳耳边说：“我亲过那么多次肯定不会找错。”

旁边传来一声“完美，结束了”，沈顾怀看着他的脸，方景阳脸红的像扫多了腮红，沈顾怀偏头笑了下，“怎么这会儿不好意思了，嗯？”

方景阳推了推沈顾怀的肩膀，垂下的长发遮去了大半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暖气给的太足，方景阳感觉自己身上有些出汗。

“好了，我去换衣服，我们回家。”

沈顾怀看着准备落荒而逃的人，握上他的腰。

方景阳的腰真的很细，只是沈顾怀的两只手就握了一圈。

“说好的陪我逛呢？”

他拉着方景阳往章程那边走，把自己和方景阳打赌的事情告诉了她，章程倒是大方，把第一套样品送给了两人，甚至还好心的给方景阳准备了光腿神器。

沈顾怀早就换了衣服咱在试衣间门外等着方景阳，他看到方景阳露出一张脸，手里握着试衣间的帘子，不肯出来。

沈顾怀勾了勾手指，眼神死死的盯着他，“过来，方景阳。”

方景阳迈开步子往这边走，忍不住拉了拉裙子下沿，沈顾怀朝他走过去，把自己的驼色大衣给方景阳穿上了。

沈顾怀本来就比方景阳高了一个头，现在大衣穿在身上基本就到了腿弯处。

他穿上了方景阳的外套，把摸到的口罩放在了方景阳的脸上，“走吧，正好我妈让我去超市买东西。”

沈顾怀明目张胆的拉着方景阳的手走在路上，不断有人往这边投来目光，两人太过惹眼实属没辙。

沈顾怀看方景阳还是有些不自在，低头凑近和他说话，“我给章程留了地址，让她到时候给我们寄照片。”方景阳脸上基本没有被化妆，但眼角似乎被有所提亮，一双眼睛漏在外面盯着沈顾怀，说他是猫咪真的不是假。

“真厚脸皮。”

沈顾怀进超市拉着方景阳转着把田婧发给他清单上的东西买完，带着方景阳去了零食区。

“吃薯片吗？”

方景阳看了看架子上一排的薯片，点了点沈顾怀旁边的青瓜味。

后面他发现沈顾怀几乎走几步就要问他吃什么，没一会儿就把购物车放的满满的。

“沈顾怀，够了，太多了根本吃不完的。”

沈顾怀把手里的一袋果冻放进车里，然后牵住方景阳的手往结账的地方走。

沈顾怀在一旁自助结账，方景阳把头放在他肩膀上，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扯了扯。

他把下巴移开，转身看了那个在拉自己衣服的小孩，“妈妈……”

方景阳愣了下，蹲下身看着他，拉起了她的小手，“找不到妈妈了吗？”

沈顾怀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眼只有自己腿高的两堆人，“什么情况？”

方景阳仰头看着沈顾怀，眼睛很亮，“她好像找不到妈妈了，你先结账，我带他去广播处。”

沈顾怀回头把剩下的几个东西扫完，语气淡淡的说：“等下，我怕你一会儿也丢了。”

方景阳牵着那个小孩，站在广播处等领小孩的家长，那小孩突然递了一个糖给方景阳，“姐姐好漂亮。”

方景阳接过那个糖，然后笑着说：“是哥哥哦。”

那小孩又盯着他看了会儿，笑着然后改口道：“哥哥好漂亮。”

方景阳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远处跑来一个穿着驼色大衣的女士，果然很着急的样子，方景阳想着怪不小孩认错了。

那小女孩跑过去找了妈妈，指着方景阳说：“漂亮哥哥帮我找到妈妈的。”

那女士愣了下，原本的笑脸僵了一下挂在脸上，赶紧道谢离开了。

沈顾怀看着远去的那对母女，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想到方景阳之前和他说起李云哲妈妈对方景阳说的那些话，把他说的是那么不堪。

但方景阳好像不是很在意，拍了拍有些皱的大衣起身，他弯了弯眼睛看着沈顾怀，“我们回去吧，这里还有一个门。”

沈顾怀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往超市门口去，“别在意，我很喜欢。”

方景阳侧头看了看沈顾怀，没想到沈顾怀注意到了，方景阳停下脚步，沈顾怀转身垂眼看着他。

“我没事的，”方景阳把口罩拉下来，眼神在沈顾怀脸上走了走，“要来接吻吗，沈顾怀。”

沈顾怀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会，凑近抚上他的下巴和他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方景阳微微睁眼看到沈顾怀闭着眼睛近乎认真的和自己接吻，他想到初中时一个男生因为太胖被有人排挤，而一个男生因为太瘦太矮，有人笑话他是小学生，他因为喜欢男生被有些人在背后谈论。

太胖了要被排挤，太瘦了也要被不喜欢，体型都成了大家选玩伴的标准。

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嘴里的可谈料，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心悦诚服。

人们定了太多的标准和规则，但他们的标准约束了自己，把自己困在圈里。

方景阳是自由的，他有圈外大片的空间，还有喜欢着自己的沈顾怀。

确定方景阳确实没有被怎么影响他才拉着人继续往地铁口走，但没走几步他突然拉着人大步走了起来，方景阳被扯得大跨了好几步才跟上沈顾怀，“怎么突然走这么急？”

沈顾怀突然把手机递了过来，屏幕上躺着一张照片，两人吻在一起，就刚刚路边。

方景阳不禁皱眉，看沈顾怀挺急的样子，他试探的问到：“这是谁发你的？”

“我妈，”沈顾怀突然笑了下，拉着方景阳进了车厢，“她公司好像在附近，我们先走，回家再和她解释。”

方景阳听沈顾怀的语气，好像在进行平常的话题，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田婧可能会骂沈顾怀，可能会想要打沈顾怀，那他到时候能做的就只是让这件事不是那么难堪的收场。

*

“……本站开左侧门，乘客请……”

李毅一手拿着一个袋子，里面都是他妈给方景阳做的菜里面还有耳机什么的小物品，另一个手还拿着那个带了眼罩的狐狸，昨天方景阳突然跑了回去，好多东西都忘在了家里。

听到到站的声音他起身就看到了另一个车厢的沈顾怀，正打算过去打招呼，就看到那人旁边站着的女生，沈顾怀把头凑到对面面前，似乎在逗人开心。

女生很漂亮，但李毅心却凉了一大截，出了门的一时间就冲了过去，用力把手上的那个玩偶朝着沈顾怀的脸砸了过去。

他一把推开那个女生，下一秒就抓住了沈顾怀的衣领。

沈顾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被什么砸了，正眼神不善的看着面前的人，然后就被那冲劲怼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我操你大爷沈顾怀，你他妈对得起方景阳吗？！他昨天晚上那么晚回去找你，你他妈今天勾搭别的女生出去玩？”

旁边的乘客，都忍不住往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频频回头。

方景阳第一次见李毅发这么火，平时他大大咧咧的，很少会真的生气。

方景阳捡起地上的玩偶，正打算过去解释，一旁维持秩序的保安就已经过来了，语气严肃：“你们几个给我过来！”

好在没有造成很大的秩序问题，李毅只是被保安教育了几句。

方景阳晃了晃手里的玩偶，沈顾怀靠在墙边冷着脸，一副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只有李毅盯着方景阳看了好几眼，都不敢相信。

方景阳走近看了眼李毅，对方盯着自己好像还是不服气。

方景阳把口罩勾在下巴，漏出脸和李毅说话：“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李毅盯着方景阳看了又看，嘴巴打架一时没说出完整的话，“不是，你干嘛穿这个。”

方景阳摸出口袋里的一个果冻递过去，表示安慰，“和沈顾怀打赌输了的小惩罚。”

李毅看了看方景阳大衣里面过短的牛仔裙，伸手忍不住去碰，怀疑他下面都是光腿，但直接被沈顾怀拍开了手，“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李毅直接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然后举了举手里的果冻，“够了，玩的够够的，我回去了。”

方景阳恍然记得李毅好像提了一嘴，但自己当时好像没太在意……

看着李毅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转回头看了眼沈顾怀，沈顾怀打上方景阳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脸，“有个笨蛋朋友还要倒贴我一个果冻。”

方景阳主动给沈顾怀喂了一个果冻，替李毅开脱，“他只是担心我再碰到之前的事，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方景阳看着沈顾怀正在开门的动作，手里的塑料袋因为自己用力发出响声，他犹豫着道：“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沈顾怀推开门，接过方景阳手里的大袋子，侧身让方景阳进门，“进来。”

方景阳蹲下身换鞋，一旁锁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仅仅是刚换完鞋准备起身的瞬间就被人抱了起来，方景阳连忙揽着沈顾怀的脖子，方景阳看着沈顾怀近在面前的侧脸，靠上去轻轻地碰了下，沈顾怀侧脸看了看他，“你不解释一下那个女生是你，我妈今天晚上可能要杀了我。”

方景阳被放在沙发上，他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顾怀话里的意思，“你和阿姨说你和我在一起了。”

“嗯。”

没想到之前担心的事就这样被沈顾怀一句话给抹平，他看着沈顾怀倾身朝他靠近，手掌附上自己的后腰，在那块没有衣服覆盖的皮肤上滑了滑，方景阳猛地弓腰正好应了沈顾怀的意，被沈顾怀带着躺在了沙发上。

方景阳一条腿垂在地毯上，脚尖用力地缩了缩，“别碰了沈顾怀……”

沈顾怀压下来，嘴唇蹭过方景阳侧颈的皮肤，“好喜欢你，妖妃祸国了，方景阳。”

沈顾怀的大衣有些宽，现在早就滑下了肩头，方景阳站在沈顾怀腿间，被抱得很紧。

方景阳推了推吻在自己肚子上的人，“我要去换衣服，你松手。”

沈顾怀咬了咬方景阳肚皮上的皮肤，感觉到对方猛地吸了口气，他直接笑出了声，“再抱一会儿。”

方景阳刚打算纵容等沈顾怀抱一会，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田婧没有开门甚至就开始质问沈顾怀：“沈顾怀，你最好给我解释……”

沈顾怀用力抱着怀里的人，不让他挣扎，方景阳就这样对上了田婧的眼睛。

田婧放下手里的钥匙，没有换鞋就走了过来，“小姑娘家家是不是要矜持点啊？”

方景阳刚打算解释，就被沈顾怀拉着坐在了腿上，然后被捂上了嘴，方景阳连忙握上他的手腕，眼神惊恐地看了看他。

但沈顾怀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就看向了田婧，“怎么了，我们就抱了会而已。”

沈顾怀似乎完全忘记了手机上田婧发过来的照片。

“姑娘，阿姨家今天不太方便，你能先离开吗，我要和沈顾怀谈谈。”

方景阳皱眉看着沈顾怀，但沈顾怀似乎完全不打算放开他。

方景阳感觉到沈顾怀按着自己的脑袋放在了他肩膀上，方景阳抓着沈顾怀衣领的手有些发抖。

“他不走，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

方景阳坐在沙发上不敢抬头，他透过发丝看到田婧还是放了一杯水在自己面前。

“小姑娘，下面我说的话你听得了就听，听不了可以直接走人，我不会拦你。”

方景阳抬眼看了田婧一眼，只是点了点头，沈顾怀刚刚抱自己的时候，轻轻地在自己耳边说“别说话。”

“沈顾怀，你这样做方景阳知道吗？如果你是因为受不了被人的眼光和小景分手，我会骂你懦弱；如果你是背着方景阳去找了个女生谈恋爱，就为了证明别人口中你‘正常’，你不是什么所谓的同性恋，我会骂你混蛋。”

沈顾怀放在玻璃杯，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没有……”

“沈顾怀！”

田婧一掌打在茶几上，冲沈顾怀吼道，“你知道我给你发那张照片时我有多生气吗？你对得起方景阳吗，对得起这个女生吗？我不知道你这样逃避的软弱是从哪来的，我从来没教过你这样对自己的恋人。你当时口口声声说喜欢方景阳，真诚的像是下一秒要拉着人结婚。”

田婧揽了一把落下来的头发，声音低了下来，“我自认为没有给你做好榜样，我和你爸离婚，你从小跟着我一个人，我承认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好，但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对小景。打电话，马上给方景阳打电话道歉，我这会不想跟你动手。”

沈顾怀二话不说拿起了电话给方景阳打了电话，方景阳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田婧朝那个一直坐在沙发上的人看过去，方景阳红着眼睛看向田婧，声音有些不稳，“谢谢田阿姨。”

在遇到沈顾怀后，他犹豫多于果断，每次快要陷进去的时候就想把自己抽离。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追人，他都会因为一点不确定的因素退缩，但沈顾怀一直拿着满腔的心跳，一点点靠近，他退了一步，沈顾怀就慢慢的赶，直到和他扑了个满怀。

方景阳听了这段话，以及沈顾怀这样做的原因，就像那埋在土壤下面的种子，他一直都在，只是不到时间没有发芽，没有被完整的呈现，就像是突然走过了寒冬的人，遇到了明媚的阳光，很暖，退了他身上的所有雪。

方景阳不是没有想过，他是不敢想；他不是不害怕，是太怕了。

田婧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要动手的心好像更急切了。

沈顾怀倒是无所谓的在一旁吃果冻，田婧摸了摸方景阳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小景，阿姨话说的有些难听，你别在意，就是被沈顾怀气的了。”

方景阳摇了摇头，有好多话想说，但是说的太多就显得太虚，于是他只是又说了一遍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