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一愣,连忙摇头道:“我没拿。”
“拿没拿你说了不算,得翻一翻才行。”楚芳颖冷笑着对身后的婆子道:“赵嬷嬷,你给我翻翻她身上有没有。”
“是,小姐。”赵嬷嬷答应着,走上前就开始搜楚玥的身,对她全然没有一点儿尊敬。
当着这么多人被当众搜身,楚玥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看看王氏和楚芳颖,又看看楚知禹,颤抖着声音道:“能不能,去里屋搜?”
楚芳颖瞪她一眼,大声道:“这里又没外人,有什么不合适的?还是说你想找机会把东西藏起来?”
楚玥被她这么一说,涨红了脸,咬唇不语,看向楚知禹,期望他能替自己说句话。
但楚知禹只是站在那里,没有看她的眼睛,也没有说话。
楚玥心中酸楚凄凉,不再说话,站着任凭赵嬷嬷搜身。
她没有拿楚芳颖的金钏,她身上也没有带金饰,搜身就搜吧,只要能证明她的清白。
但很快楚玥就惊呆了,赵嬷嬷居然从她身上搜到了金钏!
楚芳颖接过金钏看了看,大声道:“这就是我的!还说不是你拿的,从你身上搜出来了!你还有何话说?”
楚月不知所措,脸色雪白地辩解:“我……我、我没拿…”
楚芳颖不耐烦地打断她:“证据确凿!母亲和哥哥都看见了!你还狡辩!”
“哥!”她对楚知禹道:“你得给我做主啊!她偷东西偷到我身上来了!呜呜呜……”
她扑到楚知禹身上开始哭了起来。
楚知禹皱起眉,他如霜雪般的目光落在楚月身上。
楚玥滚下眼泪,心里是无限委屈,她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被楚芳颖算计了,现在是有口难辩,只能寄望于楚知禹。
她看着楚知禹,哽咽道:“夫君,我真的没有偷……”
她还没说完,王氏厉声道:“你没偷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这可是当着我们的面搜的!”
“知禹,”她对楚知禹道:“咱们是读书人家,最忌讳这种品行不好的人,不如你写封休书休了她吧!”
楚芳颖也道:“就是!哥,休了她吧,她根本配不上你!”
楚玥一听竟然为了这事要休她,如遭五雷轰顶。
她跪到楚知禹面前,哭道:“夫君,我真的没拿啊,不是我拿的,求你千万别休了我……您不能因为想娶郡主就这么对我啊……”
可楚知禹只是冷眼看着她,一双凤眸冷然,没有一丝波动,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地下的蝼蚁。
楚玥忽然觉得他就像天边的冷月,那么高,那么远,那么冷。
王氏和楚芳颖还在说着些难听的话,她却仿佛都听不到了,她心里有个可怕的念头笼罩了她。
楚知禹也许真的从没喜欢过她,还很厌恶她。
或者更可怕的是,是他和王氏她们串通好,一起陷害她,好休了她重娶……
她恐慌起来,口不择言地道:“夫君,你要娶郡主,可你问过郡主愿意嫁给有妇之夫吗?也许她并不愿意呢?”
王氏闻言,暴怒道:“你个贱蹄子说什么呢!什么有夫之妇,你不过是个童养媳,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算什么夫妇!”
楚芳颖也道:“就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楚玥流着泪哭道:“可我与夫君是拜过天地成过亲的啊。”
王氏嗤笑道:“成过亲?八抬大轿抬你入门才叫成亲!才叫明媒正娶!你有吗?”
楚芳颖也道:“就是!你有吗?!”
楚知禹终于看向她的眼睛,他眸色幽深如深潭,声音清冷如冰玉,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冰刀插入楚玥心里。
他对她道:“楚玥,白凤双是世上最耀眼美好的女子,你不要说这些话,玷污了她。”
楚玥如坠冰窖,她像垂死挣扎地鸟雀般,抖着唇道:“可是……我是才你的妻啊……我们、我们……拜过天地的……”
楚知禹凤眸转冷,沉声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童养媳一事,可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
楚玥呆滞地看着他,胸口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这么多年来,她只认为是楚知禹性子冷淡些,从未想过他心里竟然是这般认为的。
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颤抖着对他说:“可是……可是……我、我……爱你啊……”
楚知禹闭了闭眼,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对一旁的赵嬷嬷道:“罚楚玥禁足一个月,带她下去吧。”
楚玥看着他喃喃道:“真的不是我……”
但没人听她说话,两个嬷嬷上前把她架了出去。
她们把她扔到院外,然后一脸嫌弃地对她道:“快回你自己那里去吧。”
说完嫌弃地拍拍手,像是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楚玥坐在地上呆愣了良久,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下人们对她指指点点,时不时发出笑声,甚至还有的下人故意大声嘲讽。
她像没听到一样,如行尸走肉般走进了萃玉轩。
暮雪正在门口,见她这样,急急忙忙地迎上来问她怎么了。
楚玥只觉得身心疲惫,也不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等她一头倒在床上,胸口的委屈、憋闷、恐慌才一点点漫延上来。
眼泪无声地流淌,沾湿了枕巾。
原来,楚知禹竟然是这样看待她的,亏她以前还自以为自己与夫君两情相悦,原来他从未爱过自己。
她的天都塌了,她活着唯一的支撑,粉碎了。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楚玥就这么在院子里呆了一个月,刚开始伤心难过,后来慢慢的心疼得麻木了。
她告诉自己,也许那天楚知禹说的都是气话,他既然那天没有休了自己,对自己便是有情的。
唯有这样自欺欺人,她才能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她开始继续为楚知禹缝制衣服,也会抄写女诫。楚知禹是读书人,她也应该多读书写字才对,那样才配得上他。
一个月的时间,她为楚知禹做了两双鞋子一件冬衣,又把女诫抄了几十遍。
待到一个月期满的时候,正好是腊月初一,是去庙里上香的日子。
楚玥平时不能出门,只有初一和十五她可以跟着王氏去庙里上香祈福。
一大早,她到了王氏院里,却被告知王氏已经走了。
初一正好也是楚知禹休沐的日子,她便又到了楚知禹的书房,想问问他要不要去庙里上香。
她之前也多次问过楚知禹能不能一起出去走走,但楚知禹从来没答应过她,即便是上香他也总是自己骑马去。
果然,到了书房,小厮说楚知禹也已经离开了。
王氏信佛,每个初一十五去庙里祈福是必做的,楚玥不敢耽搁,便带了暮雪自己坐马车去。
腊月初一,天阴沉沉的,寒风刺骨的冷。
楚玥去的是之前经常上香的善华寺。
善华寺是京城的大寺庙,来这里上香的善男信女很多,今日是初一,门口人流更多,姑娘们都精心打扮过。
楚玥穿了一身青色襦裙,她的衣裳都是些素净款式,颜色偏暗,因为王氏不喜她穿的花哨,只让她穿普通的棉布衣服,颜色也只能穿些青色、褐色、深蓝之类的颜色。
她头发上只戴了一支银钗,这银钗是成婚时楚知禹送她的,楚知禹做官以后也送过她一些别的首饰,但她最常戴的就是这只银钗。
善华寺在山顶上,门前有一条很长的台阶要走。
楚玥拾阶而上,快到寺门的时候,却看到熟悉的几个身影。
背对着她的正是王氏和楚芳颖,在她们右侧不远处,楚知禹和一个白衣女子正并肩而立。
两人都是白衣胜雪,楚知禹长身玉立,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般夺目。他头戴白玉冠,面如刀削般俊美,一袭白衣盛雪,身子高俊挺拔,气质不凡。引来周边众女子频频回顾,有姑娘看着他羞红了一张俏脸,却又拔不动步子,舍不得离开。
楚知禹身边的女子粉面桃腮,一双眼睛温柔澄澈,眼梢唇角俱带着浅笑,让人如沐春风,她皮肤白皙,举手投足气质出众,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大家闺秀。
楚知禹比她高一个头,他眼眸低垂,目光柔和地看着那女子,薄唇逸出浅浅的笑意,和她低声交谈着,神情是楚玥从未见过的温柔愉悦。
楚玥拉着暮雪躲到一棵树后面,她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人,良久没有动,仿佛化成了一尊石雕。
直到他们两人走入门内,再也看不见,暮雪在她耳边轻喊“夫人”,她才回过神来。
“那人就是郡主吧?”她神色木然地问暮雪。
暮雪见她这样,很是担忧,道:“奴婢并未见过郡主。夫人,您别太伤心了。”
楚玥轻声道:“他们两个真般配不是吗?宛如一对璧人。以前母亲那样说,我还没当真,如今见了,竟真是这般。”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黯淡无光,与那两人相比,简直就像是砂砾之于明珠,是该自惭形秽的。
也难怪楚知禹不喜欢她,他是天上的明月,灼灼耀眼,怎么能会看得上她这种泥地里的石头。
到底是她痴心妄想了,萤火之光竟敢妄想与月同辉。
暮雪见她如同痴傻一般,呆愣愣地流着泪,心中酸涩无比,哽咽道:“夫人,您别吓我……”
楚玥转头对她凄惨一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上香去吧。”
说着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暮雪吓得忙跟上去拉她,“夫人,咱们先回去吧,您这样如何去上香啊。”
楚玥坚持道:“我每个月初一都要为夫君祈福的,这个月也得去的。”
暮雪无法,只得扶着她向里面走。
两人跨过门槛,楚玥走得太急,竟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跤,摔倒在地,她的小腿恰好就摔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石子瞬间刺破了她的皮肤,扎进肉里,血喷溅而出。
那伤口颇大,楚玥疼得直皱眉。
暮雪惊呼道:“我的天啊,好多血!”
她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不敢扶她,也不知道该向谁求救。
就在两人不知道怎么办时,身后传来一个柔美的女声。
“这位姐姐,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