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交流会 第2章 哈哈

教室外，蝉鸣声此起彼伏，像一把钝锯来回切割着闷热的空气。

李正强抑扬顿挫的讲课声混在其中，竟意外地和谐，仿佛一首天然的催眠曲。

叶讌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昨晚熬夜的后果此刻正化作千斤重的眼皮，一下一下压着他的意识。

"咳咳！"

一声清喉伴随着"咚"的巨响，惊得前排几个打瞌睡的同学猛地抬头。

李正强那个老干部保温杯在讲台上砸出回音，杯盖上的枸杞像天女散花一样飞了出来。

不锈钢杯身上"先进教师"的烫金字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那些向往自由的灵魂被迫拉了回来。

"某些同学是不是觉得我的课配不上你们高贵的眼皮？"李正强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小眼睛扫过教室。

当目光掠过靠窗那排时，叶讌正好在许晓的肘击下不情不愿地支起脑袋，但依旧意识模糊。

李正强透过眼镜扫视一周见台下同学们都回魂的七七八八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正强刷的一下弹开那把印着“师德如山”的扇子，走下讲台，清清嗓子道：“同学们啊，你们现在呢正当年，正是……”

“正是当牛马的好事侯。”

只见李正强话音未落，教室里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接嘴声，顿时班里发出一声爆笑。

“安静！！谁？来来来，别在下面说啊，上来啊我让你讲，韩彬是不是你啊又？”小老头的脸瞬间变得黑青，寻找着那个接嘴篓子。

韩彬意识到自己又把心里话说出来，立马把嘴捂上，缩了缩身体，冲着搜寻过来的李正强陪笑。

李正强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韩彬，下课到我办公室，不是爱说吗？咱俩好好唠唠。”

班级里传来一声声幸灾乐祸的哄笑，隐约伴随着韩彬生无可恋的哀嚎。

收拾完捣乱的人后，李正强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同学们！同学们啊，你们都是祖国的未来啊！现在不学习，未来想干什么啊！”

强哥一甩他地中海发型上仅存的三根刘海，语重心长的惯着鸡汤。

忽然话锋一转，"特别是你！叶讌！你当教室是你家炕头啊？还睡？！”

叶讌听着耳边愈来愈聒噪的声音，不耐烦的从臂窝中抬起头，眼也没张开，猛的一拍桌子，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闭嘴”。

此话一出，全班顿时鸦雀无声，叶讌说完后，听见聒噪声没有了，满意的趴回去要继续睡觉。

可还不等他趴回去，只听见耳边晌起一声尖锐暴鸣“叶讌！你给我站起来！！”

强哥的假发片都被气歪了。

眼见场面一度混乱，许晓疯狂捅了捅叶讌：“讌讌，讌讌别睡了！快起来，强子急了！”

听见耳边接连的呼唤声，叶讌的意识渐渐回笼，发觉出不对。

叶讌模模糊糊间思考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像是回忆起什么叶讌瞬间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煞笔事。

叶讌顿时睡意全无，刷的一下站起来，在全班震惊的目光中一个箭步迈到走道抓住李正强手中的扇子。

李正强被叶讌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个退步，空出来的那只手不停在身前挥动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

嘴中还念叨着“你！你！你！叶讌你想干什么，反了你了！还想打我是吗？！”

在叶讌的灼灼目光中，李正强不自然地往后退步，但随着他的动作叶讌就往前走一步，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不知为何颇有种喜感。

全班同学看着着神经质的一幕，没有人知道现在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一个比一个嘴张的大。

叶讌看着李正强郑重其事道：“强…咳咳，李老师对不起，我深感抱歉……”

李正强并不买账，瞪着眼看着叶讌并十分努力想把扇子从叶讌手中解救下来，但扇子纹丝不动的像焊在叶讌手中一样。

也不知这小孩看着清清瘦瘦，手劲咋这么大，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眼见叶讌就要蹬鼻子上脸继续往下说些不着边儿的话时。

“咳咳，李老师你来下。”一道厚重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密之氛围。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赵国闯如天降奇兵一般出现在教室门口，不知看了多长时间，但好歹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

李正强应了一声，狠狠的刓了叶讌一刀，顺势抽出扇子走了出去。

当两位老师走出教室，压抑的笑声立刻像开闸的洪水般涌出来。

前排的体委转身抱拳："叶哥，勇士啊！"

后排的女生们捂着嘴偷笑，还有缺德的小声模仿着："闭——嘴——"

许晓戳了戳叶讌，忍不住嘲笑道："你完了，强子最记仇了。"

叶讌一句也没听近去满脑子都是自己要完，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脑子一热就那么水灵灵的抓了上去。

叶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如果可以的话，绝逼打死刚才的自己，深知自己刚才像个唐蛋的叶讌陷入自闭。

“讌讌没事的，会习惯的，哈哈”许晓看着叶讌已经生无可恋的样子象征性的安慰道，然后憋不住噗一下笑出声来。

叶讌：……闭嘴，谢谢。

赵国闯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沓表格。他轻咳一声，粉笔灰从袖口簌簌落下："耽误大家几分钟，今天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

门被轻轻推开时，叶讌正忙着写他的检查稿，忽然听见女生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接着是许晓掐着他胳膊的剧痛。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大家好，我叫谈渚。”

这个声音让叶讌猛地抬头。讲台上的少年穿着过分整洁的校服，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

当他转身板书时，叶讌清楚地看见他右手腕内侧那颗褐色的小痣——和小时候的一模一样。

"请新同学做下自我介绍？"赵国闯和蔼地提议。

谈渚微微一笑，粉笔在黑板上留下锋利的笔画："谈笑有鸿儒的谈，渚清沙白鸟飞回的渚。"

他的视线扫过教室，在叶讌身上微妙地停顿了半秒，"因为家里的原因，才转学来贵校，之后的日子就有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叶讌看着讲台上的人，笔啪嗒掉在地上，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什么。

自从谈渚走进来，全班女生集体倒吸凉气——空调费瞬间暴涨三倍。

许晓掐着人中喃喃自语："这腿比我人生规划还长..."

“咳咳。”赵国闯适时打断了同学们的鬼叫声，“新同学刚到班中，大家多照顾一下！班长来一下！”

听见老班儿呼唤自己，许晓立马收住花痴脸。

赵国闯细细给许晓交代了一下：“谈渚刚来，有不明白的，你多给他讲讲……嗯，对了！让叶讌带他去校园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就当将功补过了，回头我去王老师那儿给他美言几句。记得告诉他啊，我那边儿还有个会，我先去了，你帮忙安排一下谈渚的座位。”

许晓连连应下，赵国闯满意的点了点头走了。

随着下课铃响起，许晓开始张罗着谈渚的事。

“谈同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不方便问我，可以去问叶讌，就那个靠窗第四排的男生，不用不好意思，有不懂的经管来问我们。”

“嗯，好的，谢谢。对了，可以问一下吗？我坐到哪里？”

经谈渚这么一说，许晓才想起来这么一事，“呀！这个啊，我看一下啊。”许晓看着班里的座位表，陷入沉思。

“嗯，我看不妨让我和叶同学坐一起，这样也比较方便。”

听见谈渚富有磁性的嗓音，许晓下意识点头道：“可以。”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又不好薄了新同学的请求。

只好如此决定，许晓边收拾着自己的物品，边对叶讌小声嘀咕：“帅哥当前，姐妹对不住了。”

叶讌正在疯狂赶检讨书，根本没注意到许晓说了些什么。

许晓收拾完东西往前移了一个位置安置下来。

叶讌忽然感觉自己原本娇小可人的同桌变大了几个号，正在疑惑时。

“好久不见。”随着检讨最后一字的落笔，一声带着轻微调笑声的问候语在耳边炸开。

叶讌眼皮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叶讌僵硬的扭头看去，只见谈渚用手撑着脸，微笑着看向自己。

叶讌：“……”什么鬼？！

叶讌看见谈渚的一瞬间只感觉两眼一抹黑，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等缓过神，叶讌急切要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但自己的好同桌已经换人了。

叶讌警告的瞪了谈渚一眼，就去戳搬到前排的许晓咬耳朵。

在许晓的帮助下，叶讌终于补全在自己神游时班级发生的事情，叶讌暗骂一声。

虽说叶讌早从叶母那得知谈渚要转来的事，但真正看见谈渚，并且得知他和自己成为同班同学兼同桌时，还是冲击力太大了，叶讌表示自己小心脏接受不了。

和许晓说话时，叶讌时不时防备的回头看一下谈渚，但每每看见谈渚一直微笑着看他们俩说悄悄话，叶讌就感觉自己心脏一抽一抽的。

叶讌只感觉老天爷对自己重重开了一炮。

在和许晓聊天过程中，还得知自己被赵国闯派了带谈渚逛校园的任务，叶讌更感觉人生无望。

想让许晓帮忙，但再回头就看见完成自己任务的许晓早在给自己补事情经过后，就挽着小姐妹的手跑了。

叶讌绝望地闭了闭眼，认命般的站起身，看向谈渚：“喂，走吧，带你逛逛。”然后也不管谈渚听没听见就生无可恋的径直走出教室。

看着叶讌这服半死不活的样子，谈渚无奈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行在校园中，道路两旁的矮树丛中蝉叫得跟KTV跑调似的，让人心烦。

太阳的光透过树叶间的间隙撒在两人身上，影子紧紧跟着他们，校园中充斥着少年们的欢笑声。

烈日下的操场泛着白茫茫的光，叶讌保持着和谈渚间的距离，机械地指着远处的体育馆："那是新建的，里面羽毛球拍要押学生证......"

叶讌面无表情的给谈渚指认学校的各个活动室，敷衍潦草的完着任务。

眼看自由就在眼前向自己招手，叶讌加快了脚步，满脑子都是赶紧说完这最后一个地点，然后麻溜儿跑路。

正在盘算跑路计划的叶讌忽然听见身后那人说了一句“叶言燕”。

三个字出口的瞬间，宛如给叶讌当头一棒，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瞬间在脑海中闪现。

只见叶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刷一下子回头，瞪着谈渚：“你想干啥？！想咋滴啊！”

"叶言燕同学，"谈渚用指腹摩挲着卡片上歪歪扭扭的签名，"你到现在还是不会写'讌'字啊。"

叶讌看见谈渚手中把玩的校园卡，上面龙飞凤舞的签着自己的大名——“叶言燕”。

看着自己跟鸡爪子扒过似得字，叶讌硬生生地把后半句咽了下去，一瞬间红温了，“你你你”的说了半天，最后哑然。

“下次小心点儿，不然可没有我这么好心的人帮你捡了。”谈渚轻笑着看着眼前炸毛的叶讌。

叶讌脑子嗡的一声，红着脸快速接过谈渚递来的自己的“亲笔签名”，怕烫一样快速塞进口袋。

“那什么，谢谢……”

“哦，不客气呢。”

树影婆娑间，两个影子一前一后地晃动着，偶尔会重叠在一起。

叶讌偷偷放慢了脚步，这次，他没有再拉开距离。

讌讌小学生字体还结构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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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