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 第9章 罚酒

然而后来也不知为什么，瓶子又一次转到了林宇承面前，爱八卦的王同轩终于找到机会，直接问道：“班长，你初恋是咱们高中同学吗？”

“王同轩你有点过分了嗷，连牌都不抽了直接就问啊？”有人喊道。

他像个老好人一样笑笑：“没事，我不介意，反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是咱班的。”

一个女生好奇地问：“是谁啊？”

林宇承没回答，目光却带着深长的笑意看向容奕的方向：“可是她把我甩了，我可以不说出来吗？我想给自己留点面子。”

此时各人都已经猜了个**不离十了，心中直呼这信息量有点大啊，但是他们嘴上什么都没敢说，打趣着：“我们班长这么好的条件都被甩了，那得什么样的人她才能看得上啊？”

林宇承耸耸肩：“谁知道呢。”

梁一涵和唐舒窈面带担忧地看了容奕一眼，唐舒窈伸手指轻轻戳她，小声问：“要不咱们先走吧？”

容奕摇摇头：“现在走只会给他们留下话柄，已经走不了了。”

沈向瑜眼底已经带了一抹愠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强行压下心中的火气，手指在身侧紧攥成拳。

林宇承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轻拨酒瓶，瓶口停下，晃晃悠悠指向容奕：“容书记，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她面色平静。

“那我来问容书记一个问题可以吗？不抽牌直接问你问题的话，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林宇承的语气听起来是在询问，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打算给她选择的机会，他都这么说了，假如她不同意就看起来是玩不起了。

“好。”容奕骑虎难下，只能答应。

“刚才瑜神进来之前，容书记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不会是我们在座的人吧？”林宇承笑着问。

沈向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刚刚进包厢的时候气氛那么尴尬，问了容奕她也不肯说，难道就是因为在说这个？

容奕沉默了几秒，然后抬眼冷冷看向林宇承，轻描淡写地开口：“无可奉告，我先自罚一杯了。”

随后她给自己在玻璃杯里倒满了酒，刚举起来要喝，沈向瑜眼疾手快，抢过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她今天喝了太多酒，这杯我替她罚了。”

她愣了一下，鼻头一酸忽然有点想哭。

第一反应，那是她用过的杯子。

下一秒又在想，这货胃口又不好还喝那么多酒，在这瞎逞什么英雄啊。

最后她想，沈向瑜，你真是个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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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又降到冰点。

大家的视线在容奕沈向瑜和林宇承三个人身上来回游走，脸上的表情丰富得活像刚刚看完了一场晚间黄金八点档的狗血豪门三角恋戏码。

容奕站起身欠了欠，对同学们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整个包厢才好像又活了过来，一个惯会来事的女同学故作大度地一挥手，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快去吧快去吧，人有三急嘛。”

容奕感激地冲她笑笑，拿起自己的东西几乎是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到了洗手间里，容奕对着镜子，在亮堂的灯光下看清自己的脸颊上浅浅的红晕。

不是画的腮红，是她心动。

在少女时代看过许多言情小说，也幻想过会有帅哥从天而降，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自己挡酒。

然而从参加工作开始，她渐渐地适应了喝酒这件事，逐渐也习惯了在需要的场合喝点无伤大雅的酒。

毕竟离开了家，除了爸妈，这世界上没有人再会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是工作上的不顺也好，生活中的倒霉也罢，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扛。

可是他明明曾经有很严重的胃病，却替她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他对她的好，从小到大，她其实一直都知道。

只是现在她没法再像不谙世事情窦未开的时候一样，心安理得地照单全收。更何况如今她并不确定，他对她的好是习惯还是喜欢。

她感觉自己越活越有点如履薄冰般的事事谨慎，不敢轻易说喜欢，也不敢再去听他说喜欢。

回想起来，仅仅是自己年少时懦弱的逃避，就阴差阳错将他们生生分开了九年。她不敢想象，如果他们有了更亲密的关系，假如分开了，是否就要分别一辈子？

他于她而言，早就已经是她人生中很重要的人，是她故事里不能缺少的那一部分。这筹码太大，她不敢赌。

容奕掬了一捧水，对着镜子拍了拍脸，这才缓过神来，拿起手机，看见唐舒窈刚刚给她发了条微信语音：“妞儿，我们俩也提前撤了，你不是喝酒了嘛，我让我家那位坐地铁过来开车接咱们姐仨了，你出来就往楼下走吧，没有你钥匙我们仨可开不了车哦。”

她赶紧拿上手包离开洗手间，穿过KTV的走廊，路过刚才同学聚会的包厢，她偷偷从门上的玻璃看进去，里面还有不少人在喝酒唱歌，她只是在门口停留了一秒，就毫无留恋地离去了。

乘坐商场的厢式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几人已经在她车旁边等着了。容奕远远地把钥匙丢给唐舒窈，李攸宁很自然的从唐舒窈手里接过去，三个女生有默契地挤进了车后座。

所有人都系好安全带，李攸宁刚要开动，车窗忽然被人敲了下。

李攸宁按下车窗，车外站着敲窗的人是沈向瑜，他冲后排坐着的车主容奕讨好地笑了一下：“我喝酒了不能开车，能载我一程吗？”

容奕指了指驾驶座的李攸宁：“你去问唐舒窈她老公，现在他是司机。”

李攸宁微笑：“当然没问题。”

沈向瑜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来：“谢谢。”

车子很快驶出停车场，按计划先把沈向瑜送到小区，然后再送梁一涵，最后送容奕到小区之后，唐舒窈和李攸宁坐地铁去李攸宁爸妈家。

没多久就开到沈向瑜住的小区，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彼时天色已晚，他推开门的时候，车内橘黄色的灯光自动亮起，容奕犹豫几秒，最后还是开口叫住了他：“沈向瑜。”

沈向瑜回头看向车内，对上容奕的视线：“怎么了？”

“要是回了家胃不舒服的话，赶紧去医院。”容奕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他眉眼弯起：“好，我知道了。”

随即他关上车门，车顶的暖光灯自动熄了。

他转过身，身后那辆银白色的电动汽车像一尾灵活的鱼，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后排梁一涵打趣道：“这么关心人家，还提醒人家去医院呢，啧啧。”

容奕不满地给自己找补：“怎么就叫这么关心了？万一他真因为这个事出点毛病那我不得愧疚死？”

虽然是夏天，但那么大一杯酒，凉冰冰的，换她自己一口气儿喝下去都尚且不太舒服，更何况……是他这么个长期有胃病的人替她喝的。

梁一涵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毕竟人家当英雄也是为了救你这个美。话说回来，他替你喝酒的那一瞬间真的帅爆了啊！是我小时候看小说那会儿喜欢的那种帅哥男主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你的那种桥段！”

唐舒窈附和她：“确实挺帅的。”

李攸宁在后视镜里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嗯？”

唐舒窈立马正襟危坐：“没我老公帅。”

李攸宁：“呵。”

没一会儿，梁一涵也到了地方，她老公祁之阳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祁之阳和几人打了招呼，拉着梁一涵的手就走了。

唉，这世界可真是太可怕了，一个个都英年早婚，不给我们单身狗留活路的吗。

终于开到旭日里，李攸宁好心地帮容奕在楼下停好了车，然后就和唐舒窈告别了容奕，两个人拉着手走向地铁站。

容奕一个人噔噔噔爬上四楼，进门后先在沙发上瘫了几分钟，然后认命般地爬起来去厨房，打开冰箱门一通找，找出来一瓶蜂蜜。她看了眼生产日期，还差两个月过期，幸好幸好。赶紧拿了把勺子舀了一勺，在杯子里倒了点温水，给自己冲了点蜂蜜水喝。

还真不是容奕有多懂得养生，实在是平时电视剧看多了，才知道喝酒了可以喝点蜂蜜水。就这么一瓶蜂蜜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亲戚送的呢。

她一边慢慢啜饮着蜂蜜水，一边打开手机，沈向瑜半个小时前给她发微信：“到家了说一声。”

她回：“刚到家，你没有不舒服吧？”

“你放心吧，真的不舒服我会去医院的，而且高中做完大手术之后已经好很多了。”他说。

她拍了一张自己手里蜂蜜水的图片发过去：“听说喝蜂蜜水对胃口好。”

他回：“好。”

一阵冷场，她忽然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好了，于是给他发：“睡了，晚安。”

“睡这么早？”

“好吧，晚安。”

放下手机，她继续喝那杯蜂蜜水，忽然想到他刚说的，高中，做的什么手术？他那年休学就是因为要做这个大手术吗？

容奕抬眼看了一下客厅挂着的时钟，时针的手已经指过了“9”。

虽然对成年人来说这个时间就睡觉有点早，不过今天经过在同学聚会上的一番折腾已经心力交瘁，她感觉格外地累，于是决定去洗漱，然后睡觉。

本来以为这么早上床睡觉，自己会在床上干躺一会才能睡着，没想到头刚挨上枕头没过多久，就感觉眼皮一坠，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