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的事儿,你告诉叔叔阿姨了?”
视频里沈向瑜把脸凑近屏幕,表情惊喜。
容奕挪了挪手机的位置,看向镜头:“嗯,他们说让你过年的时候来家里吃饭。”
他笑得像只小狗狗,开心得快要摇尾巴:“那太好了,这么一算我也好多年没和叔叔阿姨一起吃过饭了。”
她给他打预防针:“我爸这人你也知道,他眼光可能比较高,到时候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介意啊。”
沈向瑜笑着说:“老丈人看女婿,眼光是得高点。”
“……”
容奕后悔给他打什么预防针,他脸皮厚得像城墙,刀枪不入,谁能伤得了他?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要论蹬鼻子上脸的功力,沈向瑜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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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很快过去,上班族们陆陆续续复工了。
过几天公司开年会,通知里说可以带家属。
容奕灵机一动,问沈向瑜要不要来,他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年会地点公司定在了燕城郊区的一个欧式庄园,容奕自告奋勇开车去接沈向瑜。
远远见到他的时候,他身着一套香槟色的西装,立在单元楼下的花坛旁边,低头看着手机。
浅色西装穿不好会显胖,可穿在他身上却完全没有这缺陷,反而衬得他气质青春又鲜活。
风吹动裤脚,描摹出他双腿的轮廓,格外修身。
她轻轻按了按喇叭,引起他注意。
他抬起头,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她眼睛深处。
“穿得还挺正式?”
沈向瑜坐进来,手系着安全带,嘴也不停:“那当然,我是你男朋友,得给你在同事面前长脸嘛。”
“嗯,你这小西装穿着还挺帅的么。”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容奕觉得不是滤镜,他本来就是这么好看。
他弯了弯眼睛:“好看吧,我本科毕业答辩那会特意买的,看起来正式点。”
容奕今天的穿搭是比较成熟的风格,酒红色开衩长裙外搭一件米白色皮草。
沈向瑜偏头看她,眼中笑意不减:“我女朋友今天也好看,哦,不对,是每天都好看。”
“小嘴儿真会说话。”
她忽然有种错觉,他俩这穿搭,像极了什么女老板包养男大学生。
在路口遇上红灯。
“你这身打扮,让我想起来你高一刚开学当学生代表在主席台上发言的时候了。”容奕说。
中考的时候她分数没有他高,因为他那年英语考得出奇的好,而他平时总是因为英语差几分才输给她。
所以他就当上了新生代表。
容奕还记得,沈向瑜当年穿了学校的制式校服,藏蓝色西装条纹领带、挺括的白衬衫。
从初中开始,他就像吃了几袋化肥一样使劲蹿个子,不知道是不是长高把人撑起来的原因,到高中时,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脸蛋圆乎乎的小胖子了。
记忆里,那天清晨的风拂过主席台上少年散乱的额发,一身正装更衬得他英气逼人。
她站在下面,有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己好像隔着操场上的茫茫人海,对上了他的目光。
也是平生第一次,她几乎是躲闪着没敢直视他。
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升腾而起,尽管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经年的长风在此刻再次吹过她的心口,原来所有的心动都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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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作为新生代表的那场发言,沈向瑜一时在学校名声大噪。
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绕路上教学楼侧边楼梯,就为了在重点班门口蹲守到他。
不过他因为经常请病假而变得神出鬼没,摸不清他的行踪,最后大部分人都放弃了。
最后学校的年级红榜上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名字。
拍毕业照那天,她路过操场的主席台,感到一阵恍惚——
这一届的学生都毕业了,大概以后不会再有人知道,曾经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站在这上面演讲。
他明明声势浩大地席卷过她的世界,却在某一天,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给她一段回忆。
多残忍啊。
“都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调侃他:“当然记得,你当时可不知道俘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呢,好多人来咱们班打听你。可惜你身娇体弱老不来学校,没能把握住机会啊。”
“除了你的芳心,谁的我都不想要。”
绿灯亮起,容奕踩一脚离合,才掩盖住那一瞬间她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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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会现场。
公司包下了燕城郊区的一座庄园,这是个红酒酒庄,四处都是葡萄架,只可惜这个季节看不到绿油油一片的葡萄藤,让人有点遗憾。
前往会场的路上,两个人还碰到了周楠,周楠扫了一眼二人紧牵着的手,冲着容奕笑道:“呀,容容,这不是上次来给你送花的那个帅哥吗?怎么,不打算给姐们介绍一下?”
容奕捂着嘴轻笑:“这位帅哥叫沈向瑜,现在是我男朋友啦。”
沈向瑜礼貌的笑了笑:“你好。”
周楠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你可真有眼光,居然找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好啦,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我先进去喽。”
目送着周楠加快步子离开,沈向瑜晃了晃她的手臂,垂眸看她:“小瑾你看我今天是不是很给你长脸,你同事都夸我帅哦。”
她抬手捏了捏他脸颊:“谁叫我眼光这么好呢,挑中了个大帅哥拐走。”
被她这么一夸,他脸上喜滋滋的,像个得了老师小红花表扬的小孩。
他们到的不算太早,进入会场时,宴会厅里已经有很多容奕相熟的同事在了。
她带着沈向瑜转了一圈,挨个和大家打了招呼,恰巧碰见段子萱进来,便寒暄了一番。
听说沈向瑜在江城上过大学,段子萱就笑了:“噢,上次我们出差的时候,小容说的在江大上过学的发小就是你啊,真没想到,你们这是青梅竹马呀,有缘有缘。”
……
主持人宣布年会即将开始,请大家有序就座。
段子萱离开后,沈向瑜才佯装生气:“你以前就是这么跟别人介绍我的?这么生疏?”
容奕坐在一旁座位上,翻起旧账来也不甘示弱:“第一次碰见你那次,你跟你老板不也说我是发小?”
沈向瑜愣了一下,非但没有悔改之意,反而捂着肚子笑出声,一点没有西装革履该有的气度:“原来你那个时候就那么在意我了?”
她脸一片绯红,别过头去不看他:“不许转移话题!”
“好啦,”他试图去抓她的臂弯却被她侧身躲开,见状不妙连忙解释道,“其实我老板早就知道我有个念念不忘的青梅竹马,是故意那样问的。”
容奕这才把身子侧回去:“那你为什么回复他我是发小?”
他曲起手指轻敲她脑门:“傻瓜,我那时要是把话说得太亲近,你是不是又要跑一次?”
唔,这么说好像也是。
沈向瑜拉起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你出事的那天,本来不应该轮到我给老板当助手的。
但我知道你要来,所以我硬是把我师兄给挤走了。”
她本以为是巧合一般的重逢,结果却是他在背后耍的小心机。
容奕几乎呆住:“你……”
“是觉得我太坏了么?”
他状似调侃,容奕却能感觉到他佯装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深处那份不安。
她一向直来直去,不喜欢耍心机,可一想到他做这些是为了制造机会遇见她,却感动得有些想哭。
有一个你很喜欢的人,费尽心思,跋山涉水而来,绕了好大一个圈却只为了把他自己重新送给你。
傻子,我怎么忍心讨厌你啊。
容奕故意板起脸来:“嗯,你太坏了。”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他眼神暗淡了几分。
“怎么办啊沈向瑜,这么坏的人,可是我好喜欢啊。”
他眼瞳微微睁大,似有一点不可思议。面前的人看起来丝毫没有介意,反而笑得那样灿烂明媚,一时间不由得心间微漾。
“……忙碌的一年刚刚过去,我想知道,大家在过去的一年里有哪些感到幸福的瞬间吗?”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开场白活跃气氛,没人注意这里,于是趁着大厅里灯光昏暗,他在她的唇角迅速啄吻了一下。
没想到下一秒,人群里却爆发出一阵欢呼起哄的声音。
两人循声转头望去,看见侧边小屏幕上的画面,才发现不知道是哪个鬼才导播,把观众席的镜头机位切到了他们俩脸上。
——也就是说,刚才他们俩,被拍到了???
容奕羞的无地自容,直往他怀里躲,一边躲一边锤他胳膊,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的天爷呀,这是什么鬼热闹,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主持人很会活跃气氛:“东区后面那对情侣,嗯对就是你们,两位看起来很甜蜜啊,可以给我们讲讲你们上一年感到幸福的经历吗?”
容奕怕社死,推搡沈向瑜一把,示意他站起来替她面对。
他无奈地看她一眼,拿她没有办法,也只好站了起来。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清了清嗓子:“咳,我这一年最幸福的时刻,应该就是……知道我女朋友也喜欢我的那一刻吧。”
她感觉自己脸更热几分,捂着脸往座椅椅背上倒。
……
主持人笑容满面地回答:“好的好的,感谢这位帅哥的分享,祝你们二位幸福美满哦~”
他居然还笑了一下:“借你吉言。”
工作人员拿走了沈向瑜手中的话筒,他这才坐下来,试图牵她的手却被躲开了。
容奕别过头故意不看他:“不许摸我!沈向瑜你还笑得出来,你要害死我了知不知道,我敢打赌明天我一去上班他们都会调侃我……”
他没骨头一般侧倒在她肩头,头发轻轻蹭过她脖颈,酥酥痒痒的:“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知道那个破镜头会扫到咱俩。”
她总算是知道美人给昏君吹耳旁风是种什么感受了。
受不了他撒娇,容奕一只手推开他脑袋,索性破罐破摔道:“算了,反正都这样了。”
哎,有什么办法,人是自己挑的,还能不要他不成。
他本是请求的话,语气却好似不容拒绝:“那,现在可以牵你了吗?”
她心一横,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那人却是顺杆爬的好手,指节分开顺势溜进她微张的指缝,紧紧扣住了她的手。
周围人声近在咫尺,又好像那么遥远,把她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只有手心传来的温热触感,那样真实。
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我们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