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瓶药被取出又放回。
邢谚的手里积累了一小把药丸,他递向温白苏:“快把药吃了。”
温白苏听见声音,微微朝着邢谚的方向侧了侧眸,眼睛捕捉到手的形状。
他伸出手,“我慢慢吃。”
邢谚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劲,他皱着眉,视线在温白苏镇定自若的脸上扫过,将手中的药放到温白苏的手里。
温白苏蜷起手指,想要包裹住手中的药丸,收回手时,指尖在邢谚的手上划过。
冰凉的指尖存在感极强,邢谚的注意力被转移。
握着药的手苍白而瘦弱,这会儿正仔细的,一粒粒的将药送入口中,另一只手再将水送到唇边,将柔软的唇瓣压下去一个小小的凹痕。
男人的视线如有实质。
温白苏精神紧绷地摩挲着药丸的形状,模糊的视线努力帮助辨认着颜色,等到手心的药吃完,他后背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邢谚看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好笑:“这么大了怎么还抗拒吃药。”
听他误会,温白苏哼哼两声,顺着说下去:“抗拒吃药怎么了,我至少不抗拒打针。”
邢谚:……
“你还骄傲起来了。”
温白苏:理不直气也壮.jpg
邢谚好气地戳戳温白苏,动作放轻让人躺下去,“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我马上过来。”
被子被人盖到身上,温白苏攥紧被角,试图一个人休息。
“我没什么事,你不用过来。”
虽然抱着个大暖炉睡觉很舒服,但他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
频繁发病,迟早给邢谚吓出好歹来。
邢谚没有听他的,找了套睡衣往浴室的方向走,只留下回应落在身后,“我们是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睡在一起很正常的。”
温白苏:……不,不正常。
他们不比陌生人熟悉多少啊喂!
然而说这话的人已经进入了浴室,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反驳。
温白苏心累地叹了口气,默默把被子拉过头顶。
视线还是一片模糊,脑袋有一点晕,但感觉还不算太难受。
身上的痛楚不太对劲,可能是止疼针的效果在减退。
之前估计的死亡时间还是长了……
·
浴室门被打开,热气从里面流淌而出。
邢谚擦着头发走出来,视线顿在床上。
他进入浴室前还乖乖躺着的人这会儿整只都藏在了被子下面,睡姿笔挺的,很难让人不往一些不太吉利的身份联想。
邢谚将毛巾搭在肩膀上,凑近床榻,一手按在对方的身边。
被子下的人没有任何的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邢谚伸出手,动作轻巧地将脑袋从被子里放出来。
脱离空气贫瘠的被窝,温白苏的呼吸急促了一瞬,脑袋下意识地蹭了下枕头。
那柔软的眉宇轻轻蹙起,证实着他那不安的睡梦。
邢谚把毛巾放到旁边,躺到床上。
很快,小八爪鱼就缠了上来。
……
再次醒来又在男人结实的怀抱里。
温白苏都开始有些习以为常了,心中的羞涩感都不再厚重,他甚至心情很好的和邢谚打招呼:“早。”
邢谚有些意外,“早。”
模糊的视线恢复正常,温白苏起床时都哼着歌,他洗漱完先给自己来了一针止疼剂,带着要吃的药下楼。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管家女士有条不紊地指挥人忙碌。
徐源和秦执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见他下楼,好似寻常的打了声招呼。
温白苏走到餐桌边看了圈,惊叹:“好丰盛啊。”
管家女士笑道:“您要是有偏好的,可以和我说一声。”
温白苏点点头,坐下来。
邢谚放下手里的平板,宣布道:“吃吧。”
说着,他夹了一个梅汁煎蛋到温白苏的碟子里。
温白苏愣了下,很快道:“谢谢。”
邢谚抬眸,垂眸,“夫夫间不用说这些。”
温白苏:?
温白苏直觉这话不太对劲。
但等他看向邢谚时,对方已经神态自若低头吃饭了。
温白苏啃着煎蛋,冥思苦想想不通,只能暂且放下疑惑。
没再感受到探究的目光,邢谚轻轻松了口气,心中轻啧一声。
他为什么要紧张?
-
山庄的马场距离居住区比较远,温白苏换上早早准备好的衣服,期待满满地看向邢谚。
邢谚理了理他的长发,“一会儿都听我的?”
面对即将体验的新事物,温白苏乖巧:“都听你的。”
邢谚信了。
两人上了山庄的车子,一路往马场而去。
时间尚早,阳光还没有炎热起来,席卷着花香落入车中,落到乘车人的身上。
温白苏坐在阳光范围内,闭眼浅寐。
他的呼吸轻浅。
邢谚侧着头,视线毫不避讳地划过温白苏的脸颊,落在那被阳光晕染出光晕的眼睫上。
睫羽颤抖。
邢谚的视线猛然一坠。
粉·嫩柔软的唇瓣被他的主人抿出波浪来。
——不知道尝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味道,跟看上去一样柔软吗——
邢谚陡然回神。
他懊恼的捏捏鼻梁,感觉这段时间他神思不属的次数有些多。
而且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也越来越奇怪。
这么想着,他又忍不住看向温白苏。
猝不及防间,视线坠落于纯稚的褐眸中。
温白苏缓了缓睁眼时的迷蒙,根本没有注意到邢谚的不对劲,看向前方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邢谚正襟危坐,“很快了。”
·
事实证明,成年人口中的‘很快了’完全不能相信。
车子又开了半刻钟,才到达马场。
他们到的时候,草坪上有好些马正在奔跑。
“哒哒哒哒”
骏马踏风而来,柔顺的鬃毛扬起,天然一股骄傲自在于身。
温白苏仰着头,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邢谚就在他的身边,见状连忙伸手拉着人。
他皱眉:“不要命了?\"
就温白苏的身体,哪怕是被马擦到一点,都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温白苏根本没有在意邢谚的询问,他几乎是感慨道:“如果有来生,我想当草原上的马。”
自由奔跑,天地任遨游。
邢谚听见‘来生’两个字,就心头紧绷,他眉头皱得更紧。
“胡说八道些什么。”
温白苏笑意吟吟回头,“我在期待我的未来。”
邢谚心头酸涩。
他很想问一句:难道你的未来,就是来生吗?
温白苏没有注意到邢谚的不对劲,他回过头,继续看着马匹飞驰,扬起的尘土都显得可爱极了。
过了会儿,这些马被工作人员引到另一边去玩。
邢谚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走吧,带你去挑匹马。”
温白苏顿时精神。
他们走到工作人员面前,邢谚反复强调了温顺沉稳后,工作人员前来一匹看上去还是亚成年的枣红色小马。
工作人员介绍道:“这是奇瑞,最是亲人不过,在接待客人时也是最温顺的。”
温白苏小心地伸出手,侧头询问工作人员,“我可以摸摸它吗?”
还不等工作人员回答,停顿在半空中的手就被温热柔软的舌头包裹,给洗了一个干干净净。
温白苏惊喜的回头。
工作人员带笑的声音响起:“当然可以。”
“好乖。”
温白苏说着,手落到了那顺滑的鬃毛之上,手指轻轻划过大马的皮肤。
他声音惊喜:“居然还有毛欸!”
在今天之前,温白苏一直以为马是秃的,全身上下就鬃毛和尾巴毛。
但这会儿仔细看,他才发现,马匹身上其实有一层毛发,只是硬硬的,又油光水滑,隔远了才会让人误以为那是它的皮肤。
奇瑞打了个响鼻,马蹄无语地动了动。
温白苏见状,连忙收回手,见大家伙没有不开心,又忍不住将手落上去摸了摸。
可爱。
邢谚勾勾唇,在温白苏看过来之前,将唇角的笑意压了下去。
等到温白苏过完了摸马的瘾,邢谚扶着温白苏上马。
上马的动作对温白苏而言有些难。
踩在马镫上,往上翻的那一瞬,整个人的重心都开始失衡,温白苏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往邢谚的方向靠。
邢谚稳稳的站在那,扶着温白苏的手落到他的腰间,两手一握,几乎环住温白苏的腰肢,将人直接放到了奇瑞背上。
温白苏扯了扯往上挪的衣摆,只觉得那大掌的温度要将他的皮肤烫熟。
他握紧缰绳,转移话题:“你也骑一匹马呀。”
邢谚迟疑了下,没有拒绝温白苏的这一个提议。
工作人员很快牵来一匹高头大马,邢谚动作轻巧地上了马背,朝着温白苏这边伸手,同时握住了奇瑞的缰绳。
男人近在咫尺。
温白苏看着他,脑海里盘旋的全是他上马时潇洒利落的动作。
情绪翻涌,羡慕几乎要流淌出来。
很快,他心中的羡慕,随着马匹的行走而消失。
温白苏握着缰绳,一只手鬼使神差地抓紧了邢谚的手臂。
那结实的肌肉在轻薄的衣服下毫无遁形,安全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温白苏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腿也不再紧张的贴着奇瑞的身体,坐在高处俯视的畅快感让他浑身一轻。
邢谚控制着马,慢悠悠的在草场里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