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之路 第26章 拐人篇-同流·

昏暗的小巷内，少女像是误入的羔羊，金发披散，身形纤细，不经意间露出的面容青涩又美好，她神色紧张地不断张望，步伐小心地穿梭在小巷中，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原地。

哦，小羊羔看起来是迷路了，不怀好意的家伙不请自来。

男人身形隐在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靠近少女，近了，更近了。

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背影更加紧绷，连回头都不敢就有些仓皇地小跑起来，男人似乎都能听到她勾人的喘息声。

想象着少女此时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男人兴奋地上前要抓住她的肩膀。

手掌即将触碰上去的一瞬间，男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巨力将他掀翻，剧痛袭来，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仰面躺在地上，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自己，像是死神前来索命。

少女，也就是芙洛拉，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巴基制服在地的男人。

芙洛拉没想到，巴基说的搞点钱来，居然是通过硬抢的方式。

芙洛拉更没想到的是，这种以她自己为诱饵的方式，居然能在半小时里吊到五个心怀不轨的男人。

没救了，这些人。

芙洛拉一边咋舌，一边看着巴基毫不留情地从这些男人身上搜刮出他们的钱包，土匪一样各抢走一半之后把钱包丢还给他们，让他们滚蛋。

“你之前经常干这种事吗？”怎么看起来这么熟练。

后面把那半句话芙洛拉忍住了。

巴基摇了摇头。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去黑市，里面基本都会有九头蛇接头的人。”

不能被九头蛇发现，所以这次选择了这种方式吗。

那看来还好她在呢，不然以巴基这种体格，估计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招惹他吧。芙洛拉想。

“走吧。”

巴基带着芙洛拉去随便买了两件衣服，把身上的装束都换了下来。

晚上的住宿是随机挑选一家幸运酒店。

芙洛拉跟着巴基从后门溜入，经过前台的时候悄悄入侵了一下酒店系统，查看了一下还有多少空房，然后悄悄地，将一间“空房”，改成了“已入住”，完美，完全没有人察觉。

不好意思了，她才不会带巴基去住那些黑旅馆，虽然不需要登记信息什么的，但是环境太差了，有她在，偷偷闯个酒店还不是简简单单。

芙洛拉两人顺利潜入房间，她看着房间里的两张床，和站在她身侧的巴基，突然莫名感到有些局促，她把刚刚在便利店里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后，捏了捏衣角，开口道：

“那，我先去洗澡？”

巴基点了点头。

芙洛拉拿了衣服走到浴室门口，还行，不是什么奇怪的透明磨砂玻璃，她刚要关上门，突然想起来什么，纠结了一下，对着坐在床上的巴基说：

“那个什么，你应该不会趁我洗澡的时候跑掉吧。”

巴基：？

“不会。”他说。

“真的？你发誓？”芙洛拉还是担心，真要趁她洗澡的时候跑的话，就算她能马上感应到，她也不能披个浴巾就出去追啊。

巴基：……

巴基闭嘴了，他直直地盯着芙洛拉。

芙洛拉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谴责？她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

“我开玩笑的哈哈，你肯定不会干这样的事对吧。”

然后关上了浴室的门。

说是这么说，芙洛拉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脱衣服洗澡，一边着急忙慌地打开淋浴头一边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巴基。

巴基确实没有逃跑，在芙洛拉的感知里，他一直安静地待在床边，外面也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

巴基是又在发呆吗？

热水打在芙洛拉头顶，然后沿着脸颊流下，她甩了甩脑袋，收回对外界的感应。

怎么感觉在浴室里的她反倒跟个变态一样。

芙洛拉洗完了，顶着一头湿漉漉的脑袋走出来，她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对巴基说：

“我洗好啦，你去吧。”

巴基闻声抬眼，刚洗好澡的女孩面色红润，浑身都冒着热气，眼睛也润润的，他偏开了视线沉默地起身，绕过芙洛拉走到浴室前，一推开门，满浴室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连带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巴基一顿，捏着把手的手暗暗收紧，在原地停了好一会才走进去。

芙洛拉在外面一边用吹风机吹着头发，一边掏出手机给所有人回短信。

史蒂夫还在昏迷，没有醒，山姆的伤轻很多，处理好了之后在陪着他。

娜塔莎问她去了哪里，上了直升机后就没见到她。

“跟着一点踪迹追了出来，追丢了，过几天回来。”芙洛拉这样回她。

其他人的询问她也一一这样回复，至于托尼——

芙洛拉看着聊天界面上对面发来的四五页消息，有些牙疼地打下一行字：

“无事，勿扰。”

希望下次见面不要被托尼手撕了，老天保佑。

巴基洗得很快，等他也顶着一头湿漉漉的脑袋出来的时候，芙洛拉刚把自己的头发吹个半干。

巴基沉默地坐到床边，打开了电视调到新闻频道，水滴从他被用毛巾揉得有些乱的长发上落下，不一小会就打湿了他脖子后面的衣服。

芙洛拉把吹风机关了，新闻的声音清晰起来，她起身，把吹风机递到他面前：

“你先吹？”

巴基看了看她还有些湿润的发尾，摇了摇头，手腕一转把毛巾盖到头上，表示了拒绝。

芙洛拉了然，回到自己的床上继续吹头发，等她终于把头发吹干，扭头，看见巴基仍然保持着原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盯着电视发呆，就连毛巾的形状都没有变过，后背的衣服早已湿了一小半了。

芙洛拉皱眉，这个家伙——

她扯了扯吹风机的充电线走到巴基身边，抽掉了他脑袋上的毛巾，巴基似是才回神，抬眼看她。

唔，这个角度的巴基还是蛮少见的。

芙洛拉一摸巴基的头发，果不其然摸到一手水，她撇了撇嘴，手上一个用力把毛巾又盖到他脑袋上，不小心把他的眼睛也遮上了。

巴基忍不住把头向后缩了缩，他刚想抬手，挡住他视线的毛巾又被移开了。

芙洛拉重重地用毛巾搓着巴基的脑袋，看着巴基的脑袋被自己的力度带得一晃一晃，连着棕色的长发也被揉得乱作一团，芙洛拉轻笑一声，收回了手，转身去拿吹风机。

“头发湿着对身体不好。”芙洛拉说，哪怕是超级士兵，也得给她把头发吹干。

站在巴基跟前给他吹头发有点不顺手，芙洛拉膝盖一弯，跪在巴基身后的床上，直着上半身打开了吹风机。

热风吹在巴基的脑袋上，女孩的手指不时插入他的发间，然后抽出，小心地将他头上刚刚被她揉乱打结的部分梳开。

巴基何时被这样细致地对待过，他有些恍然，还在九头蛇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只有她，会为他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现在依然如此。

为什么？

芙洛拉不知道面前的人正在想什么，她正沉迷给巴基吹头发，巴基的发质软软的，就是有点干燥，估计男人也不会专门打理这些。

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电视新闻和吹风机运作的声音，不知道巴基是什么心态，但是芙洛拉没有什么不自在，甚至有点乐在其中，心情很好地轻哼起了歌。

过了一会，芙洛拉摸了摸巴基基本上已经干了的头发，突然奇想地掏出了口袋里自己的头绳，撩起了巴基的头发，比划了几下，给他绑了一个半扎发。

芙洛拉抬腿下了床，挪到巴基面前打量了一下他，然后伸手从他额角拨出一点碎发。

芜湖，真不错，既露出了巴基的额头和眉眼，又修饰了脸型，简直帅气逼人。

芙洛拉兴冲冲地转身，满屋子地找镜子，找到之后两三步蹦回巴基面前举起镜子：

“看看，怎么样？你考不考虑换个形象，毕竟现在也算在逃亡。”

巴基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说实话，他没看出什么明显的区别。

明明巴基没说话，芙洛拉却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她看看了巴基，又看了看镜子里他的脸。

“呃，好像变化确实不大，就是好看了一点。”芙洛拉摸了摸下巴，“果然主要问题还是胡子吧，你要不把胡子给刮了，看起来应该不一样一点。”

芙洛拉看不顺眼巴基的胡子很久了。

芙洛拉突然注意到巴基颧骨上的擦伤，她皱眉。

“你的伤口是不是直接碰热水了？”

巴基眨了眨眼，这点小伤，在他眼里都不算伤口。

芙洛拉拿过便利店的袋子，掏出刚刚买的消毒水和棉签，沾了药水之后小心地按到巴基的伤口上。

“痛吗？”芙洛拉问。

巴基仰头看着芙洛拉专注的眼神，她的动作很轻，伤口一点也不痛，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有些痒痒的，很奇怪。

“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吗？”芙洛拉简单处理了一下他脸上的伤，这么漂亮的脸可千万别受伤啊。

巴基顿了一下，朝她伸出手。

“我自己来就行了。”他的声音低低的。

芙洛拉忽的面上一热，她挠了挠脸，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巴基然后转身。

“那，那你自己来吧。”她有些结巴，几步回到自己的床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隔壁细细簌簌的衣物摩擦的声音传来，芙洛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加快。

喂，这种时候不要想一些奇怪的事情啊！芙洛拉在内心唾弃自己。

巴基很快处理完了伤口，穿上上衣，把染血的棉签和绷带都丢进了垃圾桶，关上了电视和灯，在黑暗中走到床边，躺在了床上。

现在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芙洛拉却一点也不困，这两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和史蒂夫娜塔莎一起并肩战斗，她见证了九头蛇覆灭的全过程，她重新遇到了快一年半没有见到的巴基，甚至现在和他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呃，好像也不算是并肩战斗……算了，这不重要。

这其中的任何一件事情，芙洛拉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热血沸腾，她闭上眼睛许久，半点睡意也无，她动作轻轻地翻了个身，侧躺着面朝巴基的床。

巴基平躺在床上，右手枕着头，黑暗中他的身影其实看不太清楚。

巴基已经睡着了吗？

芙洛拉又干瞪眼了几分钟，实在是按耐不住。

“巴基？你睡着了吗？”她小小声地说。

床上的身影一动不动，芙洛拉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

就在她有些丧气地准备转过身睡觉时，巴基的声音突然从隔壁传来。

“别叫我巴基。”

芙洛拉惊喜：“你还没睡？”

啊，说了句废话。

芙洛拉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你不想我叫你巴基？啊，也对，那是史蒂夫对你的昵称。”

“那我叫你什么？詹姆斯？巴恩斯？”

“哇哦，这两个名字念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芙洛拉小声嘟囔着。

巴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沉默了几秒钟，说：

“我可能并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

啊，芙洛拉哑然。

可是，你就是巴基啊。

“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她小心地问，“那你当时为什么要从湖里把史蒂夫捞起来？”

为什么？巴基自己也不知道，他脑海里面是有一些零散的画面，但也只出现了一瞬间，他不知道，那是回忆，还是谁强塞进他脑子里的什么东西。

巴基又沉默了，看来他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芙洛拉叹了口气。

“好吧，soldier，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叫你，可以吧。”

见巴基没有反对，芙洛拉自顾自地说下去：“现在九头蛇没有了，你打算后面怎么办？”

“哦对，神盾局也没有了，我之前假装任务失败，就是被神盾局抓走的，还是史蒂夫亲手抓的呢。”芙洛拉轻笑一声。

“然后被关在神盾局，又被九头蛇从牢里劫走。”

“九头蛇对我的所作所为很不满呢，雷纳博士把我关起来，他想洗脑我。”

巴基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朝自己的方向侧了下头，芙洛拉一直盯着他，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到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 。

“但是他失败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芙洛拉立马接上。

“九头蛇不需要无法掌控的工具，雷纳恼羞成怒，下令射杀我。”她现在居然也能如此平淡地说出那段经历了，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但是我没有死，那些家伙肯定没有想到吧哈哈。”她忍不住笑了两声。

真可惜，没有看到雷纳得知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的表情，肯定比发现洗脑失败时还要滑稽吧。

“然后我逃了出来，史蒂夫和托尼收留了我，我养好了伤，换了新的身份，甚至还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去上学，真是不可思议。”

“啊，对了。”芙洛拉一拍掌心，“过段时间我也给你做一个新的身份吧，倒也不是很麻烦，就是要稍微花点时间。”

毕竟巴基都是一百年前的人了，基本上得做一个全新的出来。

“有了新身份之后也不能太张扬，出门的时候最好还是带着帽子和口罩，我之前就是这么做的，毕竟没办法保证身边一定没有九头蛇的人，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不过现在九头蛇的残党应该都忙着逃命吧，还会有人有那个闲心去追杀叛徒吗？

“你想要什么样的身份？大型事故里的幸存者，到处旅游的自由职业者，或者被无良商家忽悠运输过境的倒霉蛋？嗯……最后那个还是算了吧，听起来蠢蠢的感觉。”

“为什么——”

嗯？芙洛拉正忙着思考，一时间没注意巴基刚刚出声了。

“你刚刚说什么了吗？”她问。

“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巴基彻底转过头来，在黑暗中对上芙洛拉的眼睛。

不为什么，你是巴基，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但是芙洛拉不敢说这句话，巴基现在还不承认自己是巴基。

“没有什么理由。”她说。

“我们都被九头蛇控制着，做了很多我们不想做的事，所以我知道你的感受，这不是你的错，soldier，你没有选择。”

“我非常幸运，逃了出来，还非常幸运地，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我希望你也可以这样。”

他明明可以成为一个大英雄，现在却沦落到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逃亡的地步，这太难以让人接受了，九头蛇真是坏事做尽。

“但是你并不需要这样，你不欠我什么。”他说。

她是不欠他什么，但是她有负罪感，在九头蛇的时候，她没有能力和胆量带他出来，逃离九头蛇之后，她依然没有办法带他脱离苦海，这些无力的时刻，几乎构成了她梦魇的一部分。

她只能在这种时候，做着这些类似弥补的事。

芙洛拉突然想起了什么。

“呐，soldier，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从前年十月份到这次任务之间，你有再苏醒过吗？”她问。

“没有。”

“那——你上一次被关起来是因为什么？”

巴基没有立马回答，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他们给了我一个刺杀任务，任务目标被保护得很好，不管什么时候身边至少都有一队保镖守着，如果只有我的话，不可避免地要把周围的人都先解决掉再行动。”

“所以我向上级申请了，申请和你组成两人小队。”巴基说着，朝芙洛拉看了一眼。

“上级却驳回了，我不理解，我和你两个人的话，能用最短的时间，最少的伤亡完成任务，为什么要驳回？”

芙洛拉一愣，巴基申请和她做双人任务？

“然后呢？”她问。

“然后？然后我拒绝了这次任务。” 巴基突然迟疑了一下，声音越来越轻。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拒绝，以前收到这种任务，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但是当时就是很抗拒。”

“然后上面的人说我‘又不听话了’，就把我冻了起来。”

芙洛拉愣愣地支起上半身，坐在了床上。

“为什么，是因为你不想杀人吗？”她的语气有些艰难。

这一次，巴基沉默的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他像是沉入了自己的世界，尝试着。去窥探许久之前他内心的想法。

“我不知道。”他终于开了口，语气是满满的茫然。

怎么会这样，芙洛拉的手攥紧了被子，眼里一片酸涩，酸得她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所以是因为她……

芙洛拉有些仓皇地背过身去，用手背抹了抹眼角，不让巴基察觉到她的异样。

芙洛拉重新躺回床上，很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巴基以及芙洛拉已经睡着了，闭上眼睛也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芙洛拉又开了口。

“我们明天就去我说的那个历史博物馆好不好？”

巴基又睁开了眼。

“好。”

“那你也不准趁我睡觉的时候逃跑。”

巴基：……他不是很想回应。

“回答我。”听不到回答，芙洛拉又说了一句。

他叹了一口气。

“好。”

“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巴基最后一句话消散在夜色中。

优秀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D

芙洛拉；搓熊头，我搓搓搓。

好羡慕那些擅长化疗的人，我不擅长（目移）。

把冬兵被冻回去的原因按到芙洛拉身上其实有点牵强，但是写都写了，就这样了吧。

冬兵最多算是被芙洛拉的做法稍微影响了一点点，类似于激发了一下他属于巴基的本性。

芙洛拉对巴基的愧疚感也只是来源于她本身对于巴基的喜爱，在九头蛇的时候她自己也自顾不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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