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带人去吗?”长缺叶问,她能瞧出林观鹊燃在头上的无形火。
林观鹊抬手,阻了跃跃欲试的长缺叶,安排旁的:“你去仙山一趟,若橘崖峰没这种祸害,异族可找不到缺口设计,仙山安逸太久,怕是要忘记悬在身后的刀,他们内里不清,我们怎么做都是无用功。
受此事所累,不知徐生死未卜是真,在仙山主理清诸事、给神殿一个交待前,便按照规矩,撤回仙山范围的所有织梦者。此事牵连造物神殿,可摸不好秋桐音对他们的打算。”
这些态度都需要摆出,既然极穆想见到此景,那她当然要其如愿.....
“是。”长缺叶应着。
“记得,演真一些。”林观鹊悄声道。
长缺叶稍顿,她原本就当寻常事想,眼中快速闪过数种情绪,随即哼笑,“神司若不说演字,我反而会表现得更真......”
殿外的星光似打燃火点,明若白昼,星辰之力磅礴至此,更是证明不知徐情况危殆,需要更强的力量延续寿数。
林观鹊大步出殿外,在星色下脚步回转,调转方向回到不知徐所在的屋内。
刚踏入门中,便遇长若池从里间出来,神情复杂,似在措词。
每每遇到难以言说的事,长若池都会是这副状态。
“我知道。”
不待人开口,林观鹊先一步做出回答,她大概明白长若池要说什么。
长若池还在骇然中,视线数次向内,“神司知道不知徐有妖脉?”
“知道。”林观鹊点头,不知徐伤成这样,想也瞒不住,还未化成大猫模样已经是万幸。
长若池能懂林观鹊所想,走近低声道:“虽伤情已经算得上稳定,但还要慢慢来。若神司想瞒住她是妖,得圈住此处,她的灵根处有股力量牵制妖气,但至多维持十日,若那时她还未醒,怕会变回妖的模样。”
稳定了就好......林观鹊哽在喉中的气总算能上下自如,依照长若池的提议说:“那便先将此处围起来吧。”
“是,神司。”
踌躇许久,林观鹊还是没有绕过屏风去到不知徐的床榻前,她在隔间内换下衣物,清理掉身上残留的大片血污。
每擦拭去一寸,都会由内而生绞痛。
绸缎入水,荡开新色。
比起溅起的水声,林观鹊的声道要沉不少:“来人。”
伴随呼声,林观鹊的窗边出现一道仙侍的影子,“神司可有吩咐?”
“去传几位织梦者,同我去一趟荒海。”
“是。”
...
流风灌耳,平野垂星。
循着那方织梦者的指引,林观鹊一行于荒海冰川与泥地的交界寻得异族这方的巢穴。
此地偏僻,高崖陡壁,淅沥瀑流。
林观鹊停步在外,眼底压抑的寒气破了壁垒,盛比近处冰川,她下颚微抬,向身后的众人吩咐:
“此方天机已开,尽可自由穿行。若他处梦境,便绞杀于梦境,若他身处其外,便让他在此处丧生。”
“不必探听交谈,不必权衡进退。”
“不得心慈手软,不得留有余孽。”
不需听一字,此众必除之。
林观鹊时而会给人一两句话的机会,若有心聊下去,便能令其晚些赴死,但今日她本就不单为杀人除害,更多是泄愤。
既然一直难寻异族的据点,今日巧得此讯,岂能置之不顾。
“遵命!”众人振声。
穿过瀑流,入到洞穴之中。
其间有数人正在清点一筐石头,刚寻异常之声响于何处,便见数人越水而来,身未起便被一道光芒临目,不查间倒地不起,散作黑尘。
洞穴数个通道,织梦者各寻一处,所过之道剑光晃眼,大多来不及反应和说出一字,就被不带停留的抹了脖子。
有些修为较强者倒能吼出几声,过上几招,而后同前人一样,归于虚无。
既奔夺命而来,定当目的明确,精准无误。
从始至终,林观鹊一行未吐一字,剑起刀过,没听得一声交流。
在外留足了能够震慑的痕迹,像是进行了一场沉默的清扫,冬日扬风的刀,淋漓酣畅。
林观鹊这才吐了两字:“入梦。”
加上方才有反应遁地的人,这里地下还有藏身的一众,既然如此,那便在天机中处置剩下的人。
眼前斗转,被纳入梦境的人明显有慌色,环顾封闭的四周。
此方地下倒是藏了不少人,比起在上露面者,这一帮的能耐要强上不少。
为首的一人料想不到眼前突转的画面,还要问上一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观鹊自侧方抬腕,向前挥手,一众织梦者得令,扑向戒备的一众异族。
提问无人回答,声从刀剑拳。
首领左顾右看还打了两转,显然情况突发,没有任何良策应对。
林观鹊眼尾埋了一丝笑,她很喜欢当下这些人乱了阵脚的神情。
神殿一直以来都处被动,先生事端而神殿后行,今日这般直捣巢穴的事还是头一次做。
这可不止报仇的快感,还有掌握主导的快意。
为首之人见没人向他出手,显然觉得保命更重要,同林观鹊打了商量:“你...你可是想知道什么?”
林观鹊将十步之距拉近,来到首领跟前,看清其脖颈上的图腾,状似爪牙,这是异族负责暗探的分部,所有事情开始之前,都由他们探听。
“你说,我们可以交易!”头领开口。
倒是林观鹊横过剑锋,自身前一拦,划开眼前尚在滚动的喉咙。
此剑出其不意,为首之人捂住脖子,还想借余力给林观鹊一击,可惜,不过是蚍蜉撼树,长剑穿膛而过,将其了结于此。
天机中同辉的日月繁星,也当为今日的一战拍手叫绝。
出了天机外,几个织梦者相互对视,虽觉痛快,却因气压太低,不敢开口说话。
还是清怀上前问了声:“神司,您没事吧...”
林观鹊摇摇头,这才回神,记起来收剑,“无妨,搅了一个窝藏异族的地方,了却一桩大事。”
“那神司可是在担心守护人?”清怀带着答案来问。
担心...怎么会不担心呢...哪怕处理完这些,她的心里还是安不住,定不下。
她原以为来此一趟,处理完这些会好上不少,可非但没有,还因出来太久,胡思乱想更多。
回程的话还未出口,不远处草丛有异声。
众人瞥见连滚带爬还嚷嚷的家伙,重新凝神,居然还有个不在洞内的漏网之鱼。
她们还没动身,兹拉一声,有道暗紫光束破空一响,那异族人来不及叫唤,直接化作细腻灰尘,融入土壤。
雷......
林观鹊抬眸向稍远处看去,一紫发女子正于雪山的低腰处侧卧躺椅,落下皓腕,身旁有一人侍奉,取下雪山茶上的霜放入杯中,递到女子手里。
这还能是谁...林观鹊飞身上前,目光落到女子流光四溢的衣料,除了她的神殿还能出自哪里?这风雷神与秋桐音都是在位数万年之久,关系果真不错。
“多谢风雷神司。”林观鹊给了个晚辈的礼节。
风雷神向这方淡淡瞥了一眼,将杯中的水送入口中,而后不耐烦地闭目,“聒噪。”
“那便不打扰风雷神休息了。”林观鹊微微颔首,退离此处。
清怀远远得见那一抹身影,见林观鹊来,好奇问:“风雷神怎得连神司的面子都不给啊...”
旁边年长些的织梦者赶忙看向风雷神所在方向,敲了敲清怀脑瓜,警醒人别胡乱说话:
“你这脑袋,风雷神说的自然不是我们神司,是那个跑着嚷嚷的,你再多说两句,可能就要被雷劈了。”
林观鹊闷笑一瞬,在前招手:“回程。”
数道光束直上,地面空余旋风。
直到云层又闭,雪山腰的紫发女子才睁眼,从躺椅上起身,向身侧人道:
“去告诉那姓秋的,就这一次,她要我照拂的小妹妹我已经盯完了,她想要做好人,可别尽给我找麻烦。”
倒是身侧的近侍一副知情模样,大胆笑言:“可是造物神太关注执梦神的事,您吃人家的醋了?”
“呸!”紫发女子神情大动,咬牙骂道:“她秋桐音什么时候不拈花惹草?她也配我多动心思?”
近侍替她披上斗篷,依旧唇齿含笑:“这配与不配,上微不敢答。”
紫发女子冷眼扫过上微,不爽道:“你也就仗着跟我时间最久敢这么说话,要是再帮秋桐音,我就把你送到她那去。”
上微俯身致歉,笑意更浓:“神司您息怒,上微...不敢了。”
“去传话。”
“是。”
......
惶惶多日,神殿分成两番气候。
林观鹊寝殿四周寂寥无声,后方织梦者住所因捣毁异族一处据点的事士气大振,一扫神使被接连重伤的阴霾,接连有未去的找上亲身经历的几人要听热闹。
这风都有了屏障,吹不到林观鹊的住处。
已经八日,不知徐还未有清醒的迹象,林观鹊一如往常,拿绸布擦拭不知徐的身躯,再将神力导入心脉的接口加固。
眼下并无旁的法子,只能多做祈祷。
她合上不知徐的衣物,替人将被褥盖好,再将手指深入茶杯的热水中,去润不知徐干枯的唇瓣。
才躺这么点日子,已经消瘦到林观鹊不忍再看下去,她将手深入被子边缘,握住不知徐近乎没有温度的手,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醒过来...”
她的眼神怀揣期待,在长时间的无应答中再一次落空。
林观鹊:绞杀!绞杀绞杀!!!
不知徐:昏迷.jpg
秋桐音:(暗中观察)
风雷神跟造物神这两蛮有意思,后期行文会稍微穿插一点她们,要是没机会写多就到最后开篇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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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