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好诸事,留下织梦者云都几人,林观鹊一行便先回神殿,仙山的乱子还得仙山主来收拾。
执梦天司所在之处临近星月,恰临夜色,星象皆出,群星交辉。
秋桐音的神殿与悬日相近,入夜星光稀薄,仅是零星坠点,如此盛景下,上界的心思更浓。
上界路途,林观鹊同秋桐音简述她所探之事,如愿瞧见秋桐音警醒之态,而后将想法和盘托出:
“如今牵扯几界,不知冲着哪里来,总归是为挑起祸端,无论是各界相争还是内乱,怕都是背后之人愿意瞧见的。”
仙山怕只是一个豁口,是挑起事端的第一步路,牵扯梦境之事她必然插手,瞧得出此番作为也是将神界带入事中。
所以才会连带秋桐音出现在此,四神中能够有方式逼迫下界的也仅有她与秋桐音了。
“异族人短时间应做不到如此,对吧?”秋桐音虽为反问,但能确信:“我虽未同这些人交手,却也听过不少他们梦魇借命的事情,如今这一代的异族应不如百年前的那些。”
林观鹊点头称是:“不错,以当前的时机,异族要做这些,难。”
异族除却极穆那摸不清底细的外来者,她无需忧心太过。若非时机不对,她定将这个祸事扣在整个异族头上。
但...
“不过我猜,应会与那个外来者有些关系...”林观鹊地目光自高空扫向异族所在方向。
她不会全然刨除嫌疑,毕竟今日不该出现在此的人同极穆有所关联。
“若非神只能在权属范围内行事,我倒真想帮你。”秋桐音遗憾道:“可惜要他们做出大肆毁坏生灵的事,我才能出手相助。”
天神各司其职,不得过分干预旁事,尤其是下界争斗,绝不可插手。
林观鹊仅当客套听罢,毕竟规则如此,本就不该僭越,倒是当下情境,她们自当一道:“眼下的事情波及你我所掌,造物神已在助我。”
瞧得出秋桐音除了取回法器外不打算干涉过多,林观鹊自要将两人立场画成一道,此番寒暄来得正好,她若不接洽倒是愚笨了。
“既同为神司,我长你些年岁,你若不嫌可唤我声阿姐,或者直接叫我秋桐音便好。”
“好。”
交谈落下后,已至神殿,因着有话说,行径速度稍慢,瞧见殿门外清怀已在候着,林观鹊向长若池交待:“带秋神司一众去后方临近星月的院落歇息。”
“是,神司。”长若池应下。
林观鹊瞧出秋桐音对此处天景的艳羡,再添一把与人亲近的火候:“那处星河成片,所织出的仙衣色泽最为明亮。”
神界的衣衫大都是自己借天光织造,而她这处的光色全界最显,所以长缺叶当初在风雷神那行过一趟都能被要去外衫,秋桐音怕是对此处兴致颇丰。
不出所料,秋桐音算是有了今日第一抹笑意,眉色和气不少,“多谢,我正有此意。那便先不打扰你理事了。”
“好,若有所需,唤仙侍便好。”林观鹊道,向长若池递去一眼。
长若池会意,上前带路,“您这边请。”
目送人走出一段,林观鹊向神殿正门去,同清怀问:“人怎么样?”
清怀回禀:“回神司,已无性命之忧,方才师尊已从神坛下来,借疗愈时问了些话,不过不多,卫兰便再次昏迷了。”
“长缺叶现在在哪?”
“在中心堂。”
“中心堂...”林观鹊逐字读过,半侧身看向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不知徐。她可记得,不知徐是试图擅闯中心堂才被打成小兽的。
眼下正好,林观鹊眼底涌现暗流,唇边附上些玩味之意:“不知徐,你可要同我去中心堂?”
“啊?”不知徐忽而被点到此,眼里闪过雷霆铺面的情境,背脊一僵,犹豫不决:“我...我...”
支支吾吾半天,不知徐脑海里全是当猫的日子,越强迫不去想,越深刻的出现在记忆中。
中心堂的参星图是极穆要同她做的交易,她确实想去看看那是何物,若不随林观鹊去走一趟,她更无可能再入其中。
但她无法确定雷阵会不会冲她打落...
“怎么了?”林观鹊揣着明白问,面色虽平,眼眸笑意颇深。
这样的神情叫不知徐更难回答,倘若林观鹊何处有一点希望她答应或不想她答应的显露,她都不至于纠结过甚。
偏偏林观鹊无论从神色、举动到语气,都叫人无从揣摩,实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思来想去,不知徐还是将选择权交还:“神司吩咐就是。”说完还不忘在心里夸上一句自己聪明。
“好啊,”林观鹊隐去暗笑,自面带窃喜的不知徐身侧擦过,“那就跟来吧。”
一路相对沉默,直到中心堂门前,林观鹊停下步子,不知徐吸取先前出神撞上的教训,这番及时收住脚步。
中心堂门前紧闭,看似平常,若非某人吃过亏,可真容易当成普通的石门伸手推上去。
还不待不知徐旁敲侧击来提示要散去雷阵的事,林观鹊回过身,自头上拔下最长的一根竹节簪,递在披散头发的人眼前。
“将头发挽起来吧,若是哪一根发丝散开引出雷电,可得吓着你了。”
“啊?”先一步提到天雷,不知徐故作惊讶,畏缩道:“这里还有天雷啊...”
林观鹊垂目一瞬盖上戏谑之色,再抬眼时安然配合演绎,夹带私心来说:“别怕,挽起头发,贴着我走,这些雷电就不会伤你。”
这根发簪能为其避雷,但她明说不得,多挑明一些,就少更多相近的机会。
她林观鹊岂会放过丝丝点点。
“哦哦!”不知徐听话将头发利落挽在脑后,相较于披散头发的柔美感,这会精明利落判若两人。
“你很衬这根簪子。”林观鹊将不知徐的碎发别向耳后。
指尖微冷,走过温热的皮肤,冷暖相容,各有所触。
在带过耳廓收回手时,不知徐本能闪避开几指的距离,耳上传来的酥痒令她实觉不自在,她偏开头躲去林观鹊的接近,自己抬手划过耳周。
应是心有浮躁,使得在无措间抬起的手好几下不知在滑向何处,均是未全将侧额的发丝挑至耳后。
“应是...这簪子不凡,衬了我。”不知徐反过来说。
林观鹊全然不紧张不知徐的退缩之态,反而心满意足。
她声调虽沉,却显真切:“我不曾说反,你莫要妄自菲薄。”
语罢便转向中心堂正门,对着虚空挥手,“跟紧我。”
大门开启,内里悬挂数不清的夜明珠,通明无暗角,亮堂到晃眼。
不知徐紧紧随在林观鹊身后,小心注视四周,直到被安然带去内里,才松掉悬在心口的气。
殿堂高耸,八方的墙壁落满书卷,地面所落的书架与桌案似八卦阵排列,分立较为松散。
但这般布局,如何也不像能存放参星图这等机密物件的地方。
“怎么没见人...”不知徐道,从进来起,长缺叶的半点影子都找不着。
“她不在这里。”林观鹊走向殿内最中心,“随我过来。”
不知徐紧随而至,与林观鹊踩在同一块砖石上。
随着林观鹊抬臂翻转手腕,眼前金光掠过,不过脚下踏空一瞬,又稳当踩在地面上。
再次抬眼,方才肃穆的殿堂已然消匿,眼前似冰雕琢的全新之所替代了方才的布局。
其上方悬浮的星象也如冰色,数个主星周围上不少小小星点。正顶之上,如长河一般的图纸从左铺展到右。
右方有突出的雪色字体:参星图。
“方才那是一方阵术,这里才是真正的中心堂。”林观鹊向不知徐告知。
既然有心要看参星图,她便带人来此叫人瞧上一瞧,以免他日无框架向人编造。
长缺叶烈焰的红色衣裙在一众冷色里尤其醒目,正埋头在一出桌案翻找什么。
“不知徐也来了?”长缺叶抬头看向这边,却无意外,笑道:“如此短的时间就得神司的信任,我可真是羡慕。”
林观鹊抓紧话尾的要害,加以润色后来说:“我相信不知徐,她不会辜负我。”
伴随真挚的目色,强而有力的视线递来不知徐眼前。
这样的目光盯得人发怵,不知徐收回置于顶部长图的视线,无措于林观鹊托付的信任,正如长缺叶所言,林观鹊这般短的时间里便对她付以真心的认可,而她对林观鹊总有所藏匿。
这般话,令她更心虚。
不等不知徐的反应,林观鹊向长缺叶问起:“卫兰说了什么?”
长缺叶自案前起身,转述道:“卫兰进入梦境时,空间是完好的,但她无法从中脱身,那方空间像个笼子一样坚硬,与所遇梦境皆不一般,在她想要织出一个新的梦境将那方空间包裹其中借以逃脱时,她看见有人在空间的侧部撕开一道口子。
而后,整个空间又向脆片一般坍塌极快,她便是在期间被中伤,我想,橘崖峰主的暴毙应就是在撕开缺口的时候。空间之外便是混沌,那人能在混沌中行走自由,怕是不简单。”
自由行走混沌,神明都难企及...
林观鹊脑海中闪过些零星片段,耳边有道声音来得比她更快些:“极穆不是非六界的外来人吗?”
不知徐所言正中林观鹊所思,对其赞许的点头,转而向长缺叶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下界修补大梦空间的裂痕?”
“记得...你是怀疑?”长缺叶话停在半路,同林观鹊眼神交流。
“不错,我怀疑极穆是那时候来这里的。”林观鹊读清其意,点头道:“此人能在我的天机中进出自如,有造梦之能,怕是来此还有旁的目的。”
“那此番橘崖峰主暴毙的事,会不会还是同她有所关联?”不知徐猜想,融入交谈。
林观鹊眉间凝住,缓声说:“这个空间没有梦魇痕迹,或许同她有关,但不是她亲自动手。”
“难道还有帮手?”这叫长缺叶目色大震,惊异道:“普天之下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有造梦的能耐?”
造梦难度颇高,非极高天赋加常年勤学则不可成。也正是如此,听到除神殿中人外有关梦境空间的织造,才会大为不解。
“我有猜测,虽不愿这般做想,但事到如今也有一半的把握。”林观鹊稍稍拉下眼帘,盖住些疲累之色,“你猜,长若池瞧见了谁?”
她相信长缺叶能想到那一处。
室内寂静,却似浪涛翻涌声过,在长缺叶愈发动荡不安的目光中,林观鹊同人解惑:
“竹尘。”
与其说解惑,倒不如说叫人心死。
原本是不难想,可无人愿向那一处思虑,可现下竹尘出现没有更好的解释。
竹尘,曾经的首席织梦者,虽失神格却颇懂造梦的人。
更!!
不知徐:她好信任我,怎么办,开始良心不安了。
林观鹊:接着往下想,别想到怎么办就停了。
不知徐:想不下去......
林观鹊:唉,看来火候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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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最近换季,嘴上起泡,吃不了我爱的辣了呜呜呜快乐少一大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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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中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