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气,夜间起风,微微生凉。
安若故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在门口灯光下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毛茸茸的。
而他的小指轻轻勾住自己的,指尖带着一点他的温度,顾深舟觉得自己甚至还能闻到一点他身上的很浅的、柑橘调香水味。
顾深舟几乎是本能地怔了一下。
随后他看向安若故,又觉得自己那一刻心思飘摇不正。
他就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或许是因为没怎么经历过社会就被傅总带了回来,所以还带有一点未褪去的幼稚。
他不免有点想笑。
也就是那一瞬间,顾深舟又发现了安若故和沈青城的一点不同之处。
外貌乍一看确实是像的,但沈青城的神情永远都是清冷的,像是高悬于天际、难以攀折的月亮。
而安若故的气质却亲近很多。
尤其在放松状态下,他的嘴角会无意识上翘,唇线和唇锋弯出一道明显的W形,像是小猫的嘴一样。
看起来居然……有些可爱。
顾深舟无意识盯着他微微弯起的嘴唇看了两秒,回神才后知后觉地移开视线,收回了自己的手。
屏息两秒,他说:“好的,安先生。”
“嗯。”
安若故也若无其事地退后两步,恢复了原来的社交距离,“那,顾医生,明天见?”
“明天见。”
顾深舟走到大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夜晚,这幢豪华别墅笼罩在重重阴影里,只有门口亮着一盏等候归人的灯。
虽然傅宴没有和他讲明他和安若故究竟算什么关系,但他大概也能猜到。
这是一段注定不平等的情人关系。
因为这张脸,也因为傅宴的一时起意,安若故被困在了这里。
虽然才刚刚认识不久,但是顾深舟能感觉到安若故身上的柔软与天真,甚至可以说是不谙世事的单纯。他从小没有得到过什么关爱,所以傅宴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非常珍惜。
他不知道这对于安若故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诚然,在物质方面,傅宴的确不会亏待他。
但从感情方面……
顾深舟下意识叹一口气。
但愿他不要投入太多的真感情。
免得在未来因真相而太过受伤。
……
门口。
安若故靠着门,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小指,勾唇笑了一声。
他确实还挺喜欢顾深舟的。
毕竟安若故的道德标准不高,对他来说,傅宴给他的是一份不用走心也不用走肾的纯工作,偶尔他想起来了来见自己,自己就演一演沈青城。
哦,在他原先的世界里,年轻人里有个很新潮的玩法。
COS委托。
安若故想,那么替身也算是一种类似的工作。
既然是工作,那么工作之外,他当然可以自由地发展自己喜欢的对象了。
顾深舟虽然很难撩,但每个方面都实在太符合他的口味。
哪怕只是发展个短期关系,安若故也想试试。
问题在于,通常在这种小说中,主角的NPC医生朋友总是任劳任怨,又完全服务于主角的工具人,想要挖动他和自己偷情,也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他抛出了一个保守秘密的试探。
顾深舟会告诉傅宴吗?
这个秘密本身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被傅宴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如果他遵守了约定,就说明顾深舟在他和傅宴之间,是可以偏向他的。
保守秘密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时间久了,他们就是背负共同秘密的罪犯。
到时候……再越过那条禁线,就显得轻而易举了。
顾医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之后,安若故给傅宴发了条短信试探了一下他的口风。
傅宴对于安若故主动找自己显得有些不耐烦,对他旁敲侧击的话题更是没反应。
从他毫无变化的表现里,安若故想顾深舟应该是什么都没有说。
很好。
如他所料,很信守承诺。
之后几天,顾深舟按照要求,每天九点上门检查。
“你的感冒看起来好一些了。”
这天,顾深舟检查完毕后道,“但是身体恐怕还要慢慢养。”
调养身体这是个长期的过程,光靠一两天吃药恐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他想着傅宴对他的要求,感觉自己除了家庭医生之外,恐怕还要兼任一些营养师的工作。
“谢谢。”
安若故点了下头,随后面色像是有些为难道,“对了,顾医生,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你最近……忙吗?”
顾深舟眉心一跳,还是回答说:“不忙。怎么了?”
“那太好了。”
安若故说,“傅总一直很忙,我也不认识他的其他朋友,不太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
顾深舟想,是想从他这里了解傅宴吗?
坦白来说,他虽然认识傅宴这么多年,也并不能说有多了解傅宴,或者有多欣赏傅宴。
相反,如果从他这里打听傅宴的话,恐怕免不了收获点坏话。
顾深舟正斟酌着要怎么对安若故委婉开口,就看见他眼睛亮亮地看向自己,开口道,“那么,顾医生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和我约会呢?”
顾深舟:“……?”
他恍惚两秒,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啊,不是真的约会,是模拟约会。”
安若故似乎半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不合理的,表情非常的坦然,“是这样的,我并没有什么恋爱的经验,更不了解傅总,很担心如果在约会的时候冒犯到他的话,他会因此不喜欢我。”
顾深舟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可是……”
安若故又问:“顾医生是在担心你的女朋友介意吗?”
“不是。”
顾深舟下意识回答说,“我没有女朋友。”
安若故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啊,那就是男朋友介意?”
“这更不是了。”
顾深舟被他带偏了思路,连忙澄清道,“我是直男。”
“直男那不就更没有问题了吗?”
太好了。
他就知道作者还没来得及给他配平。
安若故唇角弯起,看着他说,“反正你也不可能喜欢我不是吗?那不就更没有问题了吗?”
直男?
你都生在**小说里当NPC了,直男含金量能有多少。
顾深舟被他这个反问一杆子打乱思路,难得地有些难以正常思考,下意识道:“你不担心……傅宴他会发现吗?”
他将安若故带回来就是将他视作替身,如果发现自己的替身居然在和自己的朋友约会,很难想象他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担心的是傅宴会发现。
而不是他们这种做法有什么问题。
安若故闻言笑了,身体前倾,踮起脚,几乎是贴着顾深舟的耳朵轻轻吐字。
“那我们……不告诉他不就好了?”
顾深舟的耳朵跟着一颤。
他重新去看安若故,却见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无辜:“傅总很忙,根本没那么多时间来见我,所以基本不会担心被发现。”
“而且,顾医生,你……应该也知道我和我和傅总是什么关系。”
他露出一些恰到好处的窘迫,以及努力撑出来一个笑,“严格意义来说,我并不算真的是他的恋人。所以……对我来说,傅总是我的上司。待在他身边,本质也算是我的工作。”
“我希望我能做好这份工作,不想让傅总不高兴。”
安若故的话说的半真半假。
工作是真的。
至于傅宴高不高兴……谁在乎。
但是顾深舟或许会替他在乎。
在昨天的交流里他隐约察觉到了,顾深舟是那种有一些圣父病在身上的人。在他有意识流露出自己曾经贫寒脆弱的一面时,他并没有产生嫌弃,相反稍显动容。
所以安若故顺着他这份怜悯,抬眼看向顾深舟,带着一点求情的意味:“顾医生能帮我这个忙吗?既然你是直男,我想我们都可以放心。”
顾深舟沉默了一下。
他本能地觉得这是不好的,不对的。
傅宴的确告诉自己,要替他照顾好这位替身。
但是这个要求,已经超出他本身的工作内容了。
即便他确实觉得安若故被当做替身这件事很不公平,但这也是傅宴和他的事情,是两个人共同的选择,他不该参与进去——
“这很让顾医生为难吗?”
安若故轻轻叹口气,随后笑了下,“没关系,顾医生,是我的要求确实有点不合理。没关系,我之后再问问其他人……”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只要出钱的话,应该会有人愿意帮我这个忙……”
顾深舟一愣。
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安若故自己不也没什么钱吗?
还是说,他对待傅宴,就上心到这种程度吗?
他甚至想花钱到外面去找人,来购买这种模拟服务。
他会找到什么样的人?
想到这的一瞬间,顾深舟的嘴几乎是比脑子更快地给出了回答:“不用钱,我可以帮你。”
安若故满眼的感激,闪闪发亮:“谢谢顾医生,你真是太好了。”
顾深舟:“……”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下来这么离谱的事。
也许怕他误入歧途,又或许是怕他上了一次傅宴的当,还要上别人的当。
总之,现在再反悔的话,恐怕安若故真的会感到非常难过。
他抿了下唇,有点硬着头皮地问:“那么,你具体想做什么?”
“唔,我也没太想好。”
安若故浅色的、猫咪似的圆眼睛眨了两下,随后看向他,有点认真地问,“顾医生可以帮我想想吗?如果是你和男朋友约会的话,你会想去哪里呢?”
宝宝你是一个绿茶猫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