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往后一看,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走了进来,不过眼睛有些发红,眼袋也有些深,一看就是哭过了。
“民女曾氏拜见大人。”曾家娘子温软地道。
赵舜点头,“听说昨天你和曾凡吵了架,然后便回娘家去了?”
曾家娘子点点头,“昨天,我和我家夫君确实吵了嘴,他话说得难听,我一时愤懑便回了娘家,今天起来用过早饭,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去便见有衙役来寻,这才知道他出了事情,便立即过来了。”
说完,她抬眼看了一眼曾凡。
如此,事情也算明了了,不过是一场误会。
赵舜看着面前的二人忽然问道,“听余铁说你们天天都在争吵,究竟所谓何事?”
一听这话,那曾家娘子脸便沉了下去。
曾凡也将脸别向一边。
倒是那余铁忙接过话,“这个我知道,好似这曾家小子嫌弃自家媳妇不能生育。”
话刚一说完,曾家娘子脸就羞红了,眼睛又有些发红。
曾凡见这模样立即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为了给你看病咱家这几年的钱都花你身上了,可就不见你肚子争个气。”
这么一说那曾家娘子哭得更厉害了。
曾凡明显有些不耐,“行了,有事儿回去再说,你说说你,说你两句还知道往娘家跑了真是能耐了,今日若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吃这官司吗?”
曾家媳妇不解地看着他。
曾凡脸一黑,“你觉得咱家还有闲钱看病吗?不卖羊如何治你的病?”
颜夏瞧着曾凡,虽说这嘴上不饶人,但说到底还是关心人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若是放到有些男的身上,怕是早就将人休了,哪里还会给人瞧病。
不过她看这曾家媳妇,面色红润,谈吐举止中厚有力,不像是身子亏损的人,倒是那曾凡脸色有些发黄,谈吐之间有些中气亏损。
这时,她朝着赵舜拜了一礼,“大人,既然这事儿归根在这儿,不如让我替他们瞧瞧?”
赵舜点头允许。
曾凡和曾家媳妇都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怎么这个姑娘还是个大夫?可既然人家府尹大人都允许了他们也自然不能推辞。
颜夏走到二人身旁,拉起二人的手腕,同时号起脉来。待号过脉,她眉色一皱朝着曾家两口子道,“你媳妇没病,倒是你有些问题。”
此话一出,两人都有些惊讶。
“你是不是搞错了?”曾凡当即道。
未等颜夏回答,赵舜先一步道,“胡说,颜大夫医术精湛,且你们夫妻二人治了这么久都没效果,也未尝不可能是男方的问题。”
她感激地赵舜一拜,又道,“不过,问题不是很严重,改天你来祥平街的如意医馆我给你开几幅方子就好了。”
本来夫妻二人还有些质疑,见府尹大人都说人家医术精湛,自然是深信不疑,连忙朝着颜夏拜了拜。
赵舜见事情了结,这才叫众人散去,末了还不忘吩咐那余铁,“回去以后不要去墙角偷窥了。”
他沉着脸连忙点头,这才一起出了衙门。
颜夏见着这般也朝赵舜拜了一礼出了门。
今日这一波三折的,如此一折腾居然已经是午时过了,她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想着干脆就在这附近吃过了饭才回去。
哪知,这脚才刚出衙门就见着衙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是简单的样式,看着十分朴素,但颜夏看得出那马车价值不菲,原因不是别的,是因为她看见了那站在马车旁的阿肆。
赵祁修怎么又来衙门了?
她快去走过去朝阿肆打着招呼,“赵公子在里面?”
阿肆点头,然后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了声音,“你又摊上事儿了?”
颜夏一愣,有些不乐意了。
什么叫又摊上事儿?
她懒得理他,朝马车里瞧了瞧,道,“赵公子,我还要去吃饭,就先告辞了。”
刚一转身就听见马车里的人道,“野椿包子有些油,正好,我也想再吃些。”
颜夏一听这话,又抬头看了看,今儿个天气确实不错,也很适合赵祁修出来走走。她想了想,问道,“那赵公子是走路还是马车。”
然后就听见马车内有一阵细小的动静,是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帘子一拉,就见着赵祁修着一身白色的袍子从车里出来。
颜夏其实不太喜欢看他穿白色的衣裳,总觉得还是瘆得慌。赵祁修踩着凳梯走下来,举止优雅,像极了那种隐隐于市的贵公子。
颜夏又看了一眼,好像又顺眼了。
今日天清气爽,也没什么风,两人便沿着栽了柳树的街道往前去,颜夏走在他左边,“赵公子,前面有个溪月楼,听说菜色不错,二楼的雅座还能看见附近的柳荫街巷,要不要去吃吃看?”
赵祁修点头,面色从容,“你拿主意。”
颜夏眉目一弯,随即又道,“不过这地方有个地方不好。”
“哪里不好?”
“贵。”
赵祁修侧眼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颜夏,缓缓道,“我付钱。”
颜夏嘴角一弯,“如此就让赵公子破费了,听说他家的腐乳肉最为出名,一会咱就吃这个。”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到了溪月楼门口,那伙计见着赵祁修一身打扮价值不菲,连忙吆喝着进店,“三位上客,招呼着哩。”
然后就见着里面又出来一个伙计迎着三人上楼,“贵客,二楼有靠窗雅座。”
颜夏笑意盈盈地点头,“不要风口儿的座。”
“好嘞。”
赵祁修朝她看去,然后继续往上走。等落座之后,未等伙计问话,颜夏便道,“要你们最出名的腐乳肉,再来个拌干丝,一个梅菜干烧肉、一个青菜,一个鲜鸡汤。赵公子,你觉得如何?”
赵祁修走了这一会儿路倒是没听见咳嗽,气息听起来也还算均匀,“可以。”
颜夏笑起来,“赵公子的身子好像好了不少,这样的天气就应该多走走。”
赵祁修喝了一口清茶,“托你的福。”
没一会儿菜就全部上齐了,赵祁修让阿肆坐下一起吃。颜夏也跟着道,“就是就是,人多吃饭香。”
话音一落就伸着筷子去夹那府乳肉。这腐乳肉算起来是一道江南菜,虽说叫腐乳肉其实跟腐乳没有半毛钱关系,只不过是因为你其肉嫩如豆腐才因此而得名。
眼前这道腐乳肉,肥肉相间,颜色红亮,汤汁浓郁,配上店里送的银丝卷,实在满足。
颜夏确实有些饿,也顾不得多说话,埋头闷吃,倒是赵祁修没吃多少,只吃了一块腐乳肉和少许的青菜,另喝了碗鸡汤。
因为有了颜夏这个得力干将,没多会儿功夫,几个盘子里的菜便都吃得七七八八。因为吃得太饱,实在不宜立刻走路,几人又少坐片刻。
还别说,这里看景致还真是不错。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一排柳树招展着柔软的直条,仿佛在调戏过路的人们,好似再说,“春来了,春来了。”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几人这才往楼下去。
出了门,颜夏朝着赵祁修告辞,“赵公子,今日破费了,明儿个我再去府上。”
赵祁修看了一眼这外头的天,嘴角微扬,对着颜夏道,“好。”
然后两人就要各自离去。
忽然只听得“扑通”一声闷响,就眼见着什么东西打眼前一闪而过,再回神就见着面前的地上掉下一人,头重重摔在地上,鲜血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