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队,小水云今天的状态也很好,不用担心。”唐悦己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和谢清说话,一边敲击键盘。
电话那边的声音传来,只是听着就能感觉到他的疲惫,“麻烦你了唐医生。小水云还没办法出医院,只好托你多照顾了。”
“没事,我可是她的主治医师,放心交给我。”
两人简短地聊了两句,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唐悦己收拾手头上的事,习惯性起身走去谢水云的病房。她从小水云出生起便成了小水云的主治医生,至今已有四年。
连她自己都忘了她是什么时候养成了每天去看一眼小水云的习惯,似乎是从她担心小水云难受的时候没人察觉那时开始的。
也许疼痛造成了小水云过于安静的性格,她经常在一天的时间里连一个字都不会说。
她不会喊疼,不会索要任何物品,也从不抗拒任何治疗。
她太乖了,好像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正是因为这样,唐悦己才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她深知,越安静的小孩越容易受到委屈。
四年过去了,她发现小水云喜欢读各种各样的书籍,偏爱甜的味道……
她还发现小水云是个很迟钝的小孩,对于感情的感知十分迟钝。
仿佛像是小水云的智商全都是用情感感知换来的一样。她可以用解题的思维来分析周围人的情绪变化,却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开心又为什么会难过。
这让唐悦己很担心她。因为她并不是无法感知到情绪,无法被他人的情绪触动。
她只是,没办法理解出现在她心中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她的情绪被关在了小瓶子里面,如果身边的人不主动去关注她,根本无法察觉到她的任何情绪波动。
是以,唐悦己每天都会去见她一次,生怕她受了委屈没人发现。
“小水云,到今天的晒太阳时间了。”唐悦己推开小水云的单人病房的门,笑着朝里看,却发现一直不爱动的小水云居然不在病床上。
那可是沉迷书籍,连晒太阳都要人催才会慢腾腾挪动一下的小水云。
唐悦己瞳孔地震,第一反应是有人偷偷潜入军部医院,为了拿她威胁谢队故意把她带走。
下一秒,唐悦己便意识到自己的猜测不可靠。
这个医院里面只有她知道小水云是谢队的小孩。除非是高层走漏消息,不然小水云的存在不可能被那帮犯罪分子发现。
为了保护小水云,谢队可是连小水云的位置都没有告诉自己父母。
唐悦己紧急调出监控来看,才发现小水云是主动离开病房的。她敏锐地发觉,小水云是有意识地避开摄像头朝外走。
单从监控里的画面来看,竟然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小水云的去向。
她不由得着急起来,打电话和上面沟通小水云消失的事情,让人来查找小水云的踪迹。
小水云本就病弱,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不仅没脸去见谢队,也没脸面对自己。
……
偷偷逃跑的谢水云顺利地脱离住院部,按照计划藏进绿化带里。
想要彻底离开这个医院,她还要再躲开巡逻的军人,后续来找她的人。
她安静地待在草丛里,耐心地等待从这个草丛穿到对面的时机。她计划了许久才策划出这次成功率极高的计划,遗憾的是,她孱弱的身体还是拖累了她,让她计划的成功率逐渐下降。
她能感觉到剧烈运动后的身体逐渐升温,她的额头又开始发烫了。
她抿着嘴,决定勉强自己一次,瞄准时机按照计划脱离医院。
他们说过,在医院的人是生病的人,离开医院的人是健康的人。
只要她离开了医院,就不会生病了,身体也不会总是一直在痛。她不想待在医院了,医院让她好难受。
谢水云怀着未来不再被病痛折磨的期待,努力地小心地避开其他人,朝着心心念念的围栏外跑去。
糖医生他们不让她出去,那她就自己出去。
他们真是奇怪,分明说了出医院的人就健康了,却一直不给她出去。她病好也不给她出去,一定要她待在医院里继续生病。
大人真是奇怪,说盼着她病好,又强留她在会让她生病的医院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水云从一个狗洞里面爬了出来,朝着森林里面跑去。
她记得家的位置,谢清和她说过。等她离开这里,就回家去。
谢清和她说,一直在等她回家。
那她今天回家,他看到她会开心吧。虽然她也不知道开心是什么意思,但他说过他会很开心。
小水云跑进森林里,没有往身后看。她一点都不好奇关着她的医院长什么样,反正她病好了,便再也不用回去了。
离开医院的人是健康的人,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但是为什么,她已经离开了医院,身体还是没有变好?
谢水云无法理解自己的状态,这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她的手和腿都软绵绵的,身体也很热。她知道,她又要生病了。
这时,她终于意识到大人说的话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不在医院里的人也是会生病的人。
她本身就很容易生病,不是因为在医院才会生病。她感受到的所有的疼痛都是她生来就应该经受的,而医院是帮她抑制疼痛的地方。
谢水云跑啊跑啊,被一颗小小的石子绊倒了。
她躺在地面,大口喘着气,又感觉到了熟悉的疼痛感。
她起不来了,光是离开医院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清晰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她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朦胧中,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而她的意识已经飘到最近看过的书籍里。
她记得书里面有一个东西叫做“机甲”。机甲是用机械做的身体,它们不会感受到疼痛,只要有能源便不会死去。
它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奔跑、跳跃、去到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
它们可以看雪,不会被关在小小的屋子里,远远看着雪花飘落。
她想,她也想像它们那样。但她注定是一个人类,只能拥有人类的身体。
那么,可以的话,请让世界多出一个名为“机械种”的智慧生物。
我给予你们可以任意更换的身体,从此不受疼痛折磨。
我给予你们创造一切的智慧,满足自我需要的能力。
我给予你们不灭的意志,使你们拥有自我。
最后,我赠予你们我从未触碰过的雪景。
请你们自由地活下去,代替我感受我无法感受的所有事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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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番外:幼年小水云与机械种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