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个异能者加入了训练中,苦着一张脸训练。
每个人的训练量都刚好卡在他们的极限,又是全方位为他们量身定制的训练方案。二十五个异能者们与薄谨言和方嘉言都不敢退缩,只能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每天活在水深火热里。
观察他们两天的训练场景后,谢水云默默再次划掉一项想加的训练项目。二十五人里有未成年有中老年人,还有四体不勤的年轻人。简单来说,身体素质跟不上,短时间内很难追上她要的反应速度。
相较于与她磨合将近一个月的邵初夏四人来说,其他异能者对她的指令反应差得太远了。在实力上也弱,都是一二阶异能者。
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的眼中流露出茫然的神情。按他们的划分来看,方嘉言和薄谨言都是三阶。
那为什么一个小镇里面,二十五个异能者中连个三阶异能者都没有?
她感到了忧虑,望着他们的眼神惆怅。或许是她的担忧太过明显,连一旁在训练的柳如茵都能感受到,跑来询问她,“谢神,你在担心什么?”
如今,连带柳如茵在内的二十五个异能者都学来了邵初夏叫她的叫法,把她叫做谢神。
“想找人。”
柳如茵没有听懂,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进一步问道:“谢神要找什么人?”
“镇里的其他异能者,只有他们还不够。”她移过目光看向柳如茵,眼里满是坚定。她抬手拍了拍因连续几天过度用脑显现出困倦的脸,从石凳上坐起身,“其他异能者在哪?我去找他们。”
柳如茵了然,丢下一句话,风风火火走了,“谢神等我一下,我先去找白队请个假,我们一起去!”
几分钟后,柳如茵回来了,身后跟着白榆。
“小水云是要找人吗?我也一起。”他几步站到谢水云的身边,垂向她的目光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小水云最近不怎么吃得下饭,好像瘦了点,晚点找嘉言谈谈这几天多换几种食物吧。
因为天气太热没有胃口,只是两三天没吃好的谢水云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再次疑惑她身边的人怎么总爱用类似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一起。”她说。
三人从拿来当训练场的广场上离开,朝柳如茵指示的方向走去。镇上街道的两处,已经找不到半点绿色。
镇里原先只是疯狂生长的变异植物。在某一天,它突然展现出它的危险性,不仅会吃掉异种还有吃掉路过的人类。自那以后,柳如茵便组织人开始清理镇内的变异植物救出被困的人。
在众多异能者付出死亡的代价后,镇里清理完了一半的街道。这时他们已不是变异植物的对手,想逃亡却后知后觉镇子被变异植物包围了,他们无法逃离小镇。
柳如茵知道镇民们已经被打怕了,很多人只敢待在家里,假装不看变异植物,安慰自己没有事。可她每日去观察小镇另一边的变异植物,能清晰地感知出,他们不去战斗最后只会沦落成变异植物的食物。
“其实我们镇里在五天前还有五个三阶异能者,但其中的四人死在上次和变异植物的战斗里。仅剩的那人断了一臂,再没出过家门。他的妻子就是在那场战斗中牺牲的。”
“她是为了救他才会被变异植物杀死。”柳如茵抬起头看向天空。今日多云,骄阳被云层掩盖了,阴沉沉的,不是她喜欢的天空。
柳如烟呼出一口气,故作平静地说,“杀死他们的那些变异植物,就是你们进来时看到的那帮。很难缠,对吧。”
“明明已经除掉了它们,清理出可以进出小镇的路,却在通过一次后被突然冒出的新变异植物偷袭。人死了,路也没了。”那时的她作为治疗人员站在后方,亲眼看着他们在她的眼前死去,连施展异能都来不及。
白榆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不自觉摸了摸当时被划破的脖子。他们有小水云的提醒,还有他垫后扛伤,还是对付被他们杀过一轮的变异植物才平安进来,可想而知那帮变异植物有多难缠。
三人到了三阶异能者的家,柳如茵敲着门道:“谭守!我们有事想和你谈谈,能开开门吗?”
谢水云乘着门还没开,观察眼前的房子。
这是三层楼高的老式带院中式楼,明显是代代都生活在这里的人家,和贺安家一样的情况。
门没有打开,只传来了一阵嘶哑且心如死灰的男声,“你且回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其他人我会帮你劝说。”很显然,他知道他们来找他是为了变异植物的事。
“谭守,这次来找你的不是我,是另一个人,一个女孩子。她说,她想听听曼柔的事。”柳如茵知道以她对他的了解,她这样说能让他将门打开。
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妻子,谭守果真迟疑了,犹豫了会推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那女孩才到他的胸前,用纯净又带着光亮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末世前的人来到他的面前。
他想起自己的脸上带着的伤,下意识露出笑,试图让自己变得温和一些,别吓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病弱的小姑娘,“先进来坐吧。”
他侧过身让出路,左边空荡荡的半袖摆到一旁,像落叶一样轻飘飘的。
“打扰了。”谢水云收回看他的眼神走进院内,不自觉严肃着一张脸,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看到他时,她仿佛看到了一棵正在从内部腐坏的树。无人能救他,他只能靠自己的求生意志活下来。
但她看不到他眼里名为活着的光。
院里摆着躺椅,小秋千和小孩才用的座椅和小玩具,都有些落灰。只用一眼,她便明白他曾有小孩,约莫是个小女孩,大概是在末世来临后死的。
谭守拿出软垫放到躺椅上让她坐下,自己则是坐在院里唯一一个做工粗糙的凳子上。
“你是叫什么名字,怎么突然想知道曼柔的事了?”
听着他的问话,谢水云望了他一眼,“我的名字叫谢水云,我想再多听听她的事。”她说完,目光又落在处处彰显着过去痕迹的院子里。
一旁端坐的柳如茵身体一僵,眼神诧异,透着些狼狈。天知道她刚刚只是下意识一说,没想到真的会听到曼柔的事。
“她是个包容力很强,很坚强很独立的女性。她的性格很温婉,给人的感觉就像她的名字……”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似乎是因为想起了妻子的音容笑貌而无法继续讲述。
他用手遮住带伤的半边脸,指尖不明显地颤抖,“抱歉……你还是问柳如茵吧,她们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
他停下了讲述,谢水云却开口道:“我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她的手工很差,但是个很好学的人,也比较擅长坚持。她的身体不好,坐久了腰容易痛。她喜欢天空,常常躺在这个躺椅上看晚霞。”她垂着眼,指尖抚摸躺椅搭手地方的痕迹。
“她是飞燕草,一个心灵自由的女性,很好的人。”她仿佛透过她曾经生活的地方看到了她,那位名为曼柔的女子。
谭守听了,放在伤疤上的手捂住了眼睛,死死抿着嘴。柳如茵也忍不住撇过脸,眼眶有些湿润。
是啊,他们曼柔明明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了。为什么会死了呢?
“谭守,她很爱你。”谢水云用平静的口吻说出早被论证过的事实,视线终于放在他的身上,“我不会劝你回来战斗了,能决定你是否属于战场的不是我们。”
“今后的时间,还请珍爱自己。”
他震惊了,不由自主放下手,恰好对上她的眼眸。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他的绝望,他的悲伤,以及他与生俱来的胆怯。
她的双眸清澈透亮,是与曼柔不同却又如出一辙的包容。
他想起了他曾被指责不够勇敢,与曼柔不相配的场景。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的眼神,温柔又包容地看着他,告诉他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
他试图扯出笑容,却没能成功,眼泪不经意间从眼眶滑落。
“今天打扰了,我们先回了。其他异能者的事,便拜托你了。”谢水云从躺椅上起身向他颔首,收敛看向他的目光,转身往门外走去。
她从谭守家离开,身边只有白榆。柳如茵在安抚哭泣的谭守,没有及时跟过来。
在彻底离开之前,她回望了一眼谭守的家,叹出一口气。
“小水云,你刚才突然那样说,是发现什么了吗?为什么会说决定他是否属于战场的不是我们。”白榆放慢步伐,按着她的步调来走。
她直视着前方的路,慢慢解释道:“他的状态不合适。”
“他的时间停留在曼柔在的时间里。如果他走不出,会在战场上死去。如果可以,我不想把有死意的人带上战场。”她说着,抬头看向天空。太阳被云层遮挡着,不如之前的明亮。
“希望会是个晴天。”她似乎是在说天气,又似乎在说别的什么事。
另一边,谭守把柳如茵送走后,手搭在门边,若有所感看向天空,表情有些难过,“曼柔,今天是个阴天,没有你喜欢的晚霞了。”
有喜欢植物的,可以去看看这种花哦,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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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飞燕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