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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翎在谢家待了半年，这座宅子里常出没的人，他大致有所了解。
离婚协议书，谁都不会动。
那么，只有一个人。
既然看过协议书，应该知道他的态度。
顾翎舌尖发烫，有点难受。他舔了舔，道：“原本今天不打算进来，既然你签好了协议书，麻烦现在给我，也算没白来一趟。”
谢澄没听见似的，脸上是一贯的倨傲淡漠。薄唇轻抿，透出无所谓的高贵姿态。
恢复谢氏总裁的身份，他的气质和戴墨镜装大佬很不同。
顾翎认不出来正常，不喜欢也正常。
两人僵持片刻，顾翎的脑袋闹腾起来，犯晕。
他微眯起眼，靠在谢澄胸口，云淡风轻的心跳竟让他安心。
“谢澄，这房间能给你加聋哑buff吗？”缓和一些，顾翎开口了，“你不愿意回家，是这里让你有口难开、有话难聊、有情难诉？”
绕过床，谢澄弯下腰，把他放到床上。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谢澄掀开被子。
“看来是我误会你了，这里不影响你说话。”顾翎扬起笑，明艳的眉眼比往常脆弱，“你单纯不想搭理我，是不是？”
脸色越来越差了。
谢澄声色不动，给他盖好被子。
“你别忙，先把协议书给我，这对我非常重要。”顾翎按住他的手，忍着不适翻下床，“你不用担心宝石的供应问题，我会去和爸妈说。我保证，我们离婚不会影响两家合作。”
“合作？”谢澄走到顾翎面前，眸色不定。
眼眸逐渐深邃，视线要穿透顾翎。
冷漠，阴鸷，下一秒就能撕碎眼前的人。
顾翎心狂跳，手发抖。
他咬住唇，抬眸对上谢澄的目光，眼泪不用打招呼，直接闪现。
越哭他就越委屈，小嘴叭叭，控诉眼前的负心汉。
“谢澄，你对我逞什么威风？半年来，这是你第几次踏进这个房间，要我数给你听吗？你把我丢在家里，每天对着冰冷的房间，从早等到晚，就为了见你一面。可是你呢，谢大总裁，你扪心自问，有没有承担起配偶的责任？”
长篇大论下来，顾翎差点缺氧了。
他边哭边喘，脚下虚浮站不住，勉强挨到床上。
脑袋比刚才还晕，他坚持不下去了。
恰好，谢澄揽住他的腰，扶稳摇摇欲坠的人。抱起来，放回床上，麻利盖好被子，打开暖气。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非常熟练。
谢澄坐到床前，凝视床上的人。
漂亮的人哭成小花啾，粉毛打湿了，黏在脸上。病弱，易碎，但实在美丽。
谢大总裁帮他擦拭脸颊，伸手拨开凌乱的粉毛。
任由谢澄伺候自己，顾翎哽咽不止：“趁我还没有彻底爆发，你让管家把协议书给我。”
他眉眼泛红，委屈得很。
“不拿就生气？”谢澄摩挲他的眉骨，吐出一句话，继续撩他的碎发，拨到耳后。
温暖的指腹蹭到耳尖，唰地就红了。
“我会让你生气，特别特别生气。”顾翎泪眼朦胧，“还有，你别动手动脚。”
“你打算怎么惹我生气？”谢澄的语气逐渐变轻，有点大佬身份内味了。
顾翎瞪他，嗔怪道：“我会跑一千次一万次！实话告诉你吧，我可以为一阵风停留，为一阵雨停留，甚至为一抹阳光停留，就是不会为夜不归宿的负心汉停留。所以，你不想大费周章满世界找我，就赶紧离婚，现在，立刻，马上，不要有任何犹豫。”
谢澄眼眸微微垂下来，看着眼前奶凶的老婆。
高冷的脸上，突然噙一抹笑。
顾翎轻哼：“你笑什么？”
“你关心我，我当然要笑。”谢澄说。
顾翎病殃殃的眼眸抬起来，细瘦食指指着鼻尖：“我关心你？”
“为了不让我大费周章，费心想这么多话，辛苦你了。”谢澄贴贴他的额头，测试温度。
随着室内温度的升高，额头变得越来越烫。
谢澄顺手打个电话叫医生过来。
顾翎扭开脸：“你别避重就轻，回答我的问题。”
“今天我非表态不可？”谢澄问。
“是，必须表态。”顾翎故作严肃，其实满脸病气，更惹人怜爱，“吊着别人，伤害有多大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睡不着觉，有多痛苦你知道吗？无论如何，我们今天做个了结。”
“好，了结。”谢澄语调淡淡的。
他起身。
正要表态，门响了。
“翎翎，你还好吗？”
顾妈和顾爸的声音。
顾翎立即撑起身子。
“躺好。”谢澄按住他，亲自去开门。
打了招呼，顾爸顾妈快步走到床前。
目光锁住病弱的脸，两口子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翎翎，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那群混账东西，竟然把你带到荒郊野岭。”
两人嘘寒问暖，顾翎分不出一点心思等谢澄表态，扑进爸妈怀里，哭成一团。
“我没事了。”顾翎哭道，“就是头有点晕。”
“头晕还说没事，赶紧躺下，这样会好受点。”顾妈扶着他躺好，转头让谢澄叫医生。
正巧，家庭医生过来了。顾家两人把位置让给医生。
“翎翎，乖乖躺好，让医生帮你看看。”
“嗯。”顾翎看着爸妈，“你们先别走，我想说说话。”
“好。”
医生开始检查身体。
顾爸留在房间，顾妈和谢澄出去了。
两人走出连廊，默契地去了露台。
“阿澄，我想，之前说的事，已经行不通了。”顾妈坐下来，接过保姆送来的茶，继续道，“所以，我想请你尊重翎翎的意愿。”
谢澄没急着回答。
端起咖啡，浅浅喝一口，启唇说：“母亲说笑了，生意场上忌讳失信，婚姻自然也是。”
“做父母的，总是为孩子着想。我只想要翎翎快乐，阿澄，你一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顾妈神色担忧，“我承诺，合作不会因为你们离婚而终止。为了感谢你对翎翎的照顾，我愿意再降10%成本。”
冬天的露台，风声有点大。
吹动台下的树叶，哗啦作响。
谢澄放下咖啡，杯子发出轻微的声响，被风声掩盖。
“母亲，你是小看自己的儿子，还是小看谢氏？”谢澄问。
顾妈抬眸，定定瞧着他，没答话。
“送进谢氏的珍宝，没有拱手奉还的道理。”谢澄起身，依然倨傲，“母亲，失陪了，你慢用。”
顾妈打了个寒战。
她很怀疑，再坚持下去，谢澄一点面子都不会给。
抱起茶杯喝一口热茶，顾妈感慨道：露台真冷。
今天也是只对老婆温柔的谢大总裁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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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