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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下课铃声响起，所有学生起身准备离开药剂教室。
柯九正帮着牧鞠把所有瓶瓶盏盏往药箱里收，容器上的水珠还未拭干，余光就瞥到走廊上两道人影快速奔过。
牧鞠眨了眨眼：“那不会是……”
柯九无奈地耸了耸肩，心中默默替室友默哀。
咻、咻！
黎想越过教学楼的门槛，正准备往外跃去，忽闻背后传来几道破空声，她一个侧身，傀手扫过她耳畔，抓了个空。
她快速掠到一处凉亭外，借着柱子遮挡难得有些气急败坏，一开口便呛了几声：“咳、咳咳！老师！我真的不想参加联赛！”
科克希足尖点地如同踏雪，飘然收起自己的傀手：“只是作为替补而已，你慌什么，又不是让你上战场。”
刚刚追逐间，科克希闻到很淡的药剂味，那是医务室常备的镇痛喷雾味道，课表上她只报了他一门战斗课，在课上可并没有受到什么折腾。
他抖了抖报名表走近：“目前所有学生中，战斗课综合表现出色的不少，但能全力压制我所有傀儡却不曾受伤的只有你一个。”
他看出她有在尽力拖延战斗时间，但姜还是老的辣，就凭那游刃有余的状态也值得他努力这么一遭了。
科克希：“参加联赛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麻烦，虽然这几年不少人来来走走，但背后的意义你应该也看出了几分吧？”
黎想苍白的指尖悄然一握，胸口有些闷痛，无声呼吸几瞬才掩住自己的不适：“我不是很懂……”
科克希目光灼灼地看过来：“我知道你其实一直想回蓝星，但这个节骨眼上你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黎想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摆，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孤寂的剪影。
三年了，文明排行榜重新大洗牌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但撑住蓝星的那个人却失踪了。
“联赛前几名的队伍能拥有极大的关注度和奖励。”科克希的声音显得有些悠长，竟是直戳黎想的要害，“能力者才是最好的投名状，这一届的奖品说不定比那些流亡海族更有价值。”
黎想猛然抬头，瞳孔微缩，像受了惊的猫。
“你以为藏得很好？”科克希声音很轻，“船市并没有那么经得住推敲，只要溯其根源就知道是谁起的头，流亡海族有默契，但新老面孔交替频繁，你可别告诉我是正常的人事变动，那些海族可没这么容易离开这里。”
黎想指尖一颤。
科克希：“学院一直在想办法解决你的体质问题，但这么多年汤药灌下来显然没有什么用，所以也不会拦着你寻求更好的出路。”
他把报名表递过来，声音温和了几分：“不管是想回蓝星，还是寻找别的治病方法，我建议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当然还有奖金。”他突然笑了，“领导们承诺了，只要进了前十，额外的奖金都至少有十万星币呢，不要白不要啊。”
黎想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她知道科克希是有意调解气氛。
夕阳的余晖中，秋风拂过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老师，您真的很会劝人。”她舒展眉眼，“但找霍缪跟赫伯特他们其实会更快一些”
“他们已经填完了。”科克希歪头，“就剩你了。”
黎想瞪大眼睛，好家伙，说好一起反抗呢？难怪他们溜得这么快，原来是早就叛变了！
她无奈地看着手中的报名表，这下是真的得填了。
……
回到宿舍，黎想瘪着嘴地将报名表放在桌子上，墙角一道银光闪过，奚溟显出身形：“你真要用本体参赛？”
三年来，落星山山主失踪，黎想本命书上的封印岌岌可危。每次灵力运转，经脉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即便是替身参赛，她也减少了次数，专心净化天命书上的污染。
“光是减少出手机会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让其他人上。”黎想轻声道，“听说这届增加了海岛地形，如果能吸收更多海族进来，或许能加快海洋净化。”
三年间，所有小分队都稳稳地苟进了64强，成绩最好的时候还挺进过前16，在一些观众眼里浅刷了一波存在感。
为了撇清关系，每支队伍都各自为政，免得被上面盯上，但有了科克希的前车之鉴，黎想还是准备把尾巴夹严实一点，老油条们可精着呢。
“正好定澜快回来了，到时候让他顶上我的位置吧。”
奚溟没什么意见，他现在一有空就会往交易所和黑市转悠，满脑子都是攒钱。
一开始他对收集的材料没什么概念，毕竟前世没缺过天材地宝，可真当自己去找时，才发现没有人脉没有财力的情况下，这一切到底有多难。
要不是顾忌黎想，他甚至都想过去打劫交易所了。
光脑震动，奚溟看了眼还在盘算账户星币的黎想，有些心虚。
“你怎么了？”黎想抬头。
奚溟：“览奥星上又出现了一个小型秘境，庞邂问我要不要一起。”
“想去就去呗。”黎想提醒道：“不过下场比赛只剩一个月了，别超时了。”
奚溟松了口气：“那等接到定澜之后我再过去。”
几分钟后，黎想将电子笔搁在触控板上，全息屏幕的蓝光在她眼底明明灭灭。
这几年蓝星的招生计划小有成效，象征着蓝星启明学院星轨校徽在光屏上闪烁着，已经正式纳入星盟管理。
她似乎看到那些拖着星光尾焰的飞行器，正载着慕名而来的学子划过蓝星的大气层。
黎想抹掉鼻尖渗出的血珠，水族箱折射的蓝光里，她看见自己眼睑下凝结的霜花正在蔓延。
奚溟蹙眉，宿主的身体正在不断变差，甚至已经承载不住他的灵力了，这样下去别说到橙阶，有没有命升到紫阶都是个问题。
几年前关于学生身体不好就毕不了业的传言又卷土重来，为此黎想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训练场的方向又爆发了一阵惊呼。
黎想目光一闪，听说第一场比赛就很有可能是海洋地图，确认报名的校队成员应该已经开始训练了。
没过多久，霍缪有气无力地推开门，红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整个人都蔫了。
黎想提议：“我们去换装备吧，好歹先把水给隔绝住，顺便去商业岛把定澜接回来。”
三年过去，定澜所在的实验室还是没挺住，所有试验品都进了拍卖流程，据说原先的老板和培育员愤而转行了。
霍缪双眼放空地点点头：“可以。”
……
浪花拍打着游轮，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燃油味扑面而来。
霍缪靠在栏杆上，胃里翻江倒海。她强忍着不适，将注意力集中在不远处那个举着自拍杆的主播身上。
船笛声撕裂海雾时，甲板上的主播正把镜头对准锈迹斑斑的护栏：“家人们，真的不是我危言耸听，蓝星这次绝对要完！”
主播扯着嗓子，声音在甲板上格外刺耳，“就那种破落偏远星球，就连星港都只设置了一个，还想在文明大洗牌中分一杯羹？做梦！”
霍缪挺直了背，余光看了眼另一边的背影。
黎想眯起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的水珠。那些细小的水珠仿佛受到某种召唤，悄无声息地汇聚成一条透明丝线，顺着甲板向主播游去。
“我跟你们说，蓝星就是个骗子文明，装得人模狗样，实际上......”主播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捂住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
主播踉跄着后退，脸色发青，狼狈地扶着栏杆干呕，几秒后那不适感却又不见。他茫然地眨眨眼，以为是甲板上风浪太大一时呛到了，嘴里嘟囔着：“这破游轮真差劲，连个防风罩都买不起。”边说边准备将那些直播设备转移去船舱。
黎想垂在身侧的指尖微蜷，一滴悬浮的水珠正折射出她瞳孔深处冰晶状的纹路。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失控，这段时间她每一次使用灵力，都会让体温急剧下降，就像现在，指尖已经结出一层薄霜，好不容易才将心头的寒意压下。
游轮靠岸，她悄悄拂去那层白霜，起身下了船。
一行人与主播擦肩而过，他微微抬起的鞋底粘着一截黑色枝条，那枝条细如发丝，却散发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那主播走进船舱，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忽然感觉脚踝处湿湿的：“地板上怎么会有水？这破游轮质量也太差了吧！”
不久后，船上突然传来骚动，那个骂骂咧咧的主播正被诡异的水流托举到半空，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直到游轮上的救援队出场才将人救下。
另一边，众人登上了商业岛，正式和定澜碰头。
人鱼攀在水族箱的边缘，手臂上还残留着长途跋涉后营养液干涸的蓝色印记。
黎想询问道：“你那情况怎么样？”
“胚胎基因锁项目永久冻结了。”定澜摊手，“不少实验室都是因为这个才导致资金断裂的。”
好在他所在的实验室牵扯不深，起码没有人因为这些研究项目被抓去蹲大牢。
这次拍卖也是借了陈知白的手，此后定澜的身份算是过了明路，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黎想：“你化形能坚持多久？能挺过一场联赛吗？”
定澜：“灵力充足的情况，撑个几天没什么问题。”
替换队员的方案定了下来。
……
入夜时分，蓝星海域。
月光如银纱般倾泻而下，守护在五色莲周围的海族们不约而同地舒展着身躯，感受着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里的水质澄澈得近乎透明，连最微小的浮游生物都泛着澄净的光泽，守卫工作俨然成了流亡海族们争相竞逐的美差。
突然，五色莲的花瓣轻轻震颤，莲叶上悬浮的光球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星辰坠落，在海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宛如远古巨鲸群游过时掀起的尾波，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道神秘的平坦痕迹。
黎想带着向笛等人匆匆赶来，自从五色莲纳入婴灵后便陷入沉睡，如今这般异动，莫非是婴灵终于要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