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帅逼因为郁闷,一个晚上没出过房间,听到外面关灯声,才跟做贼似地去洗澡。
关上厕所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贺尘自己都被自己傻逼到了。
不是,他干嘛躲沈南星?
他贺尘活了二十二年怕过谁啊!?
但他又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遇上沈南星就容易犯蠢?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沈南星太弱了,弱到让他产生了怜悯心。
就正常人,看到个残疾人生活处处不方便,总会帮忙的吧?
何况是他这种心软的神。
洗完澡,贺尘拿起手机,点进永远99 的群里,忽略前面一众消息与at,打字问道——
HeC:要是有个残疾人看着快摔倒了,你们扶不扶?
【肯定不扶啊,被碰瓷怎么办?】
【快摔倒,那不就是还没摔么,扶什么?我像是那么积极的好人吗?】
贺尘:……我难道就像了吗?
【楼上两个逼你们到底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哦,那你说你扶不扶吧。】
【看情况,不过我尘哥为什么问这种问题?是你那房东出什么幺蛾子了吗?】
【跟残疾人住果然麻烦吧?】
【他是不是生活都不能自理的那种?】
HeC:就TM问你们扶不扶,哪儿这么多问题?
打完字,贺尘不耐烦地把手机一扔。
他都认识了一群什么混蛋玩意儿?
人家都残疾了,扶一下会要他们的命吗?
而且沈南星会碰什么瓷?他那软棉花性子,估计你撞了他,他还会跟你说声对不起,问你疼不疼呢。
人家也能自理的好吧?瞎猜个什么劲儿!
话说回来,沈南星好像真的没主动让他帮过什么忙,唯一一次就是昨天,已经到了动弹不得的地步。
想到当时沈南星的模样,贺尘不免撇嘴。
身体这么差,却还是个犟种。找个护工不是能让自己活得轻松点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换作是他……
想到这里,贺尘突然一个激灵。
有病???跟沈南星换位思考个屁?
他真的是脑子不清醒了!
闭上眼,贺尘决定好好睡上一觉,他一定是最近睡得太少了。
人缺觉脑子就容易犯蠢,东想西想。
嗯,对,是这样。情有可原!
于是贺尘鸽了一天无人问津的直播,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刷牙的时候在家里逛了一圈,发现沈南星没在,那辆家用轮椅停在门口。
又去交图了?
正想着,门铃响了。
贺尘蹙了蹙眉,过去开门,和一位看着五十岁上下的阿姨大眼瞪小眼。
“?”贺尘含着牙刷不耐烦地问,“你找谁?”
阿姨则不太确定地问:“星星不在家吗?”
“不在。”
“哦,我是这家的钟点工。”芳姨回答,“我从乡下回来了,麻烦你和星星说一声,我随时可以上工。”
“你没他电话?”
“给他打了,但没接。他不在家,估计是又去公司了吧?”
“知道了。”贺尘说着就要关门。
“诶,小伙子,”芳姨抵住门,扫视着吊儿郎当还刷着牙的贺尘,“你又是谁啊?”
住在沈南星这里,且一副刚起来的模样,洗太多次变得肥大的衣领挂在半个肩头,脖子那还有点不知名的红。
站没个站样,刷个牙一只手都要塞在口袋里。
眉眼桀骜。看着凶相。不像是能和沈南星这种乖宝玩得起来的。
但沈南星放心地留他一个人在家……
贺尘被盯得不耐烦起来,他最烦被人打量,更不喜欢跟人多逼逼。
而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需要问吗?
他都在这里住了,不是租客能是什么?
正要开口,就听对面阿姨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喜笑颜开地说:“哎哟,懂了,你是星星的男朋友吧?”
这样就合理了。沈南星那孩子太乖了,配个凶点的好。
不会受欺负。
等听到贺尘惊天动地的咳,芳姨才堪堪停下她的脑补,往里张望,“哟,孩子,这是怎么了?”
贺尘这次没咽牙膏沫,“咳咳咳咳……”
他被牙膏沫呛了个半死!
不仅心里哇凉,肺里、鼻腔、脑壳全都哇凉哇凉。
妈的,下次他要不然用沈南星桃子味的牙膏算了?
起码咽下去的和冲上头的都是水果味。谁吃得消三天两头咽薄荷味的牙膏沫啊!
“小伙子,你有事儿没啊?”
有事,太踏马的有事了!
贺尘黑着脸,凶神恶煞地冲回门口,硬压着发不出声儿的嗓子说:“我不是!”
“不是什么?”
“……”贺尘咬牙切齿,“我不是他男朋友!”
随着他的话音,视线里出现一双小白鞋,紧接着沈南星就开着他的轮椅转了过来。
对上沈南星那双透亮干净的眼睛,贺尘一个机灵,顶着涨红的脸“砰——”地把门甩上了。
那声响,楼道都要震三震。
芳姨啧了一声,这小孩脾气有点差啊。不知道沈南星跟他一起住会不会吃亏?
而那个脾气很差的人,此时此刻正“虚弱”地贴在门上,抬手压着被沈南星吓得狂跳的心口。
脑子里全是自己崩溃的叫嚣:他应该没听见吧?!
沈南星应该没听——
“芳阿姨,您回来啦?”沈南星的声音自门后传来。
闷闷的、软软的。一下将贺尘的耳朵勾了过去。
“是嘞,乡下的事终于弄好了。来让芳姨看看,哎哟,姨就走了一个月,你这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好好吃?!”
“每顿都好好吃的。”
贺尘“啧”了一声:是每顿都吃,但就吃那么一口口,不瘦就怪了。
“我明天能上工,你要吃什么和芳姨说,我给你做。哎,你说说,之前好不容易养回来点。”
“谢谢芳姨。”
贺尘眼皮搭了搭,也不知道这芳姨是怎么把沈南星养胖的,怎么看都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就他那小鸟胃,一天得吃八顿才行吧?
“对了,现在还有个小伙子和你一起住吗?”
“嗯,我把北房间租出去了。”
“哦这样,阿姨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
“不、不是的阿姨,他就是我的租客,不是什么男朋友。”
他刚不都说了不是?这阿姨为什么非要再跟沈南星提一次?
“男朋友”这三个字,他们说出来都不羞耻的?!
租客,他就是个租客!
妈的,刚才他自己为什么不这么回答?
贺尘听着自己轰隆作响的心跳,复盘自己的傻逼回答,烦得直拽耳垂。
外面的对话什么时候结束的他都不知道,等再听到声音,便是“哆哆”两声很轻的敲门声。
而后,沈南星软软绵绵的声音传来——
“贺尘,你开一下门。”
“你把我锁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