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泊敛定制了一个骨灰盒。
骷髅头的,兼有小夜灯功能,会半夜大笑,会闪红光。
这听起来不太冷静,不太理智——但这不能算是宿秘书的责任,提要求的是他老板,用这东西的也是他老板。
宿泊敛只是代劳。
“多谢。”宿泊敛接过那个骨灰盒,三天时间把小夜灯改造成这样,即使是无所不能的黑市,也要花不小的力气。
宿泊敛能够想象这里的周折,为此给出足够的酬劳:“有劳了。”
帮忙联系牵线、跑了不少腿的黑市药商,把强效安眠药和镇静剂递给他,有点迟疑:“S……”
“嗯?”宿泊敛打开公文包,把这些药品放进去,“放心,它们会被合理使用——我不会用这些杀掉我自己。”
……杀别人也不行啊。
黑市药商干咽了下,心事重重,话全挤在喉咙口,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这些天,宿泊敛总在看手机。
抱着毯子裹好的边锋上车时在看,经过美得不像话的海边时在看,去挑棺材时在看。
暂时弄了块墓地,把人埋下去的时候,也在看。
土葬只是权宜之计,宿泊敛向他的老板道了歉,买了一堆花纹挺漂亮、但价格昂贵到离谱的手织毛毯,全垫进棺材里,弄得软软和和,躺进去试了试。
死去的青年被他抱着,被毯子裹得只露出脑袋,阖着眼,额头靠在宿秘书肩窝。
看起来几乎像是只有十七岁——或者更小,十六岁,银灰色的头发软趴趴,被掌心反复抚摸。
棺材店派来的帮手就要下铲子埋了,有人急得不行,趴在坑边上喊:“S!快上来!”
“就是先埋一下,应付过去,省得招来警察。”
他们已经不敢再乱说话,生怕刺激了宿泊敛,大家一块儿遭殃:“半夜不就来挖了?没多久!”
是没多久,边烽死在太阳出来之前,但找棺材、买毛毯、去教堂抓来一个完全弄不清状况的茫然神父……花了不少时间。
一天就这么忙忙叨叨过去大半。
太阳升起,太阳又快落山,天已经快黑了。
“你们半夜来挖。”宿泊敛问,“我在这,陪我老板等,行吗?”
……有人跳下去,强行把他扯上来。
宿泊敛其实也只是问问。
他最后检查,整理好发梢、把毯子的边缘掖平整,就松开手。
棺材盖子挡住苍白的脸,那是张活着的时候嚣张、傲慢又叫人爱恨交加的脸,死后居然也并不淡漠,柔软的毯子掖在下巴底下,反而显得放松而柔和。
显得很舒服。
所以宿泊敛的反应也并不激烈,即使是后来,他们又半夜把人刨出来、打开棺材,送去烧成骨灰。
这一系列流程都很顺利,唯一的一点岔子,出在谁也不会出错的问答上。
当地的信仰,埋人要神父,烧人也要。
“我将交给你的,是一个人在这世上所剩的全部,是澄明、干净,是比空气更轻的灵魂。”
神父问:“无罪的双手才能捧起它,你是否无罪?”
这时候只要答“是”。
很简单,没人会答错,哪怕没什么人真的无罪。举头三尺没有神灵,说假话不会被惩罚。
宿泊敛说:“我有罪。”
一群人面面相觑。
连神父也卡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那,那,要不……”
那也得给啊,烧都烧了。
宿泊敛就这么伸出手。
小毯子没烧,用来兜着灰白色的粉尘硬块,不多不少的一堆,被打成一个包袱。
宿泊敛觉得这么抱很不稳妥,脱下西装外套,再裹一层。
他抱着这些东西。
“我需要一个骨灰盒。”
宿泊敛这么对身边的人描述:“骷髅头,会笑,闪红光。”
神父听不得这个,画着十字,慌乱地飞快走了。
宿泊敛抱着他的猫,继续提需求:“一拍就亮,声控,能投影,能放歌,能唱KTV……”
它会被放在床头。
所以,从功能层面考虑,最好稍微丰富。
稍微丰富一些,宿秘书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打碟,可以做个优秀的DJ。
……
宿泊敛用三天时间,弄清了怎么制作一个完美的草莓冰淇淋。
不难,一点也不难,只要掌握最佳配比、弄清搅拌手法,再保证完美的温度控制和冷冻时长。
这个冰淇淋放在窗前,被秋日炽烫的阳光照着,宿泊敛短暂出了趟门,再回来时,冰淇淋少了一小半。
可能是晒化了,可能是被猫吃了。
开车送他回大平层的黑市药商:“……你家养猫了吗?”
宿泊敛点头。
他已经可以用“我家”来光明正大描述这里,因为遗体火化的转天,宿泊敛就接到了财产转让通知。
上面显示,在数天前,这座大平层就已易主。
宿泊敛拿着那份转让通知,想了一会儿——大概是他的老板离开精神病院,刚回家那天。
那天发生了不少事,每件都足以让人会心一笑,可以拿出来回味很久。
宿泊敛到现在还记得,他那挑剔过头的老板第一次接过糖没搅匀、温度不对的牛奶,嫌弃到难以下嘴的表情。
宿泊敛把糖重新搅匀:“现在好了,老板。”
游疾还是难以接受:“它有八十度吗?”
不好说,可能只有六十五度。
宿泊敛礼貌地提醒老板,自己是秘书,专长是处理文件、对接合同、参与谈判,高效地分配和安排其他杂务。
不是热牛奶。
“好。”坏脾气的猫推开马克杯,变成一小团,冒充沙发靠枕,“你失去了一个马桶。”
本来就只得到了两个厕所的宿秘书:“……”
人在屋檐下。
宿泊敛给自己的业务范围加上热牛奶,后来割五城、割十城,底线又逐步退让,添上其他有关温度、含糖量和马克杯的要求。
宿秘书终于能煮出完美牛奶,放在漂亮小托盘里,端给除了这个什么都不肯入口的老板。
他的老板自己坐不稳,靠在他肩上,就着他的手喝加了糖的热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咽。
他实在好奇:“要是您自己在家,可怎么办?”
点外卖也点不到“八十五度,用黑色陶瓷马克杯带金属铭文,最多五分之四颗方糖”的热牛奶。
而宿泊敛充满研究精神的尝试证明,任何一个条件不满足,游疾都拒绝张嘴。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后来被证明简单到离谱,游疾:“给你发短信。”
[牛奶。]
[牛奶。]
[宿秘书。]
十万火急,性命攸关。
这个时候,宿秘书还没预见到自己的命运,想不到他老板真会这么干:“如果我有要紧事,没有及时赶回来呢?”
听见这个问题,啜饮牛奶的青年就抬头:“你不要厕所了?”
宿秘书:“……”
要。
所以这不是问题,宿泊敛想,他当然不会就这么承认——这太丢人了,他在问完这句话的那一秒,就意识到这种假设不成立。
没什么事,比煮好一杯完美牛奶、放在小托盘里、端给他的老板更紧要。
客观上或许有,主观上不存在。
宿泊敛把这当做自己的秘密,秘密会成为弱点和软肋,所以人们通常不承认秘密。
所以宿秘书嘴硬。
宿秘书坚称,自己说不定、或许、没准就会遇到什么事,比厕所更重要,比回来煮牛奶更着急。
喝光牛奶的猫玩累了,懒洋洋打哈欠:“……好吧。”
“好吧,好吧。”游疾嫌沙发不舒服,自己拽着那条小毯子,在宿秘书怀里扒拉扒拉,找好地方团进去,“算你赢。”
宿泊敛并没赢。
他并没赢。
哪怕自理能力超强、会自己找地方睡觉的老板,把脸埋进他颈窝里睡觉之前,就已经得意洋洋,把房产证不声不响拍到他脑袋上……哪怕已经有了一整个大平层。
宿泊敛输得一塌糊涂。
宿泊敛用尽办法,他一直拿着那只手机,尝试在便签里写下新的内容。
他走投无路,主动招供,承认自己根本没别的急事,承认自己神魂颠倒得比想象中早。
他承认,他想获得大平层,起初是出于利益,后来是出于贪婪和私心。
他的贪婪和私心,让他想把这地方,改叫做“家”。
便签没有新的回应。
宿泊敛用大量的时间查看它——定制骨灰盒的时候,处理边氏剩余事宜的时候,因为医院那边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得不勉强暂时做监护人的时候。
那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宿泊敛去接边烽时,看见过那些病房,狭小,阴暗,逼仄,听得见脚步回声。
在这里面待久了的人,不论起初进去时有没有病、心态正不正常,结果基本都一样。
宿泊敛不得不去办理相关手续、代为签字的那天,精神病院里很热闹,老边总赤红着眼睛疯狂骂他,大边总骂老边总别丢人。
边家这两个儿子,一个暗弱,一个庸常,至少庸常的这个还有点脑子,知道宿泊敛是如今唯一能指望的,不论多愤恨、多恼火,都不能惹。
毕竟宿泊敛只是图财,那些磨牙吮血、斩草一定除根的对手,是真想把他们啃得只剩骨头。
不能惹。
如果宿泊敛都甩手不管,他们就真只能在精神病院里,团团圆圆待一辈子。
——就像他们曾经希望、合力想让边烽走上的结局。
就像那样。
至于小边少……小边少说他知错了。
边承瀚说他知错了,再也不敢了,他也不喜欢什么姓简的、不发疯、不犯神经了,他知道自己是个混蛋,他去给边烽磕头。
边承瀚似乎总有种天真的幻想,这一部分要归罪于脑子太蠢,另一部分原因,宿泊敛认为老板应该适当负责。
因为边承瀚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语无伦次地说,他们的关系也好过。
当然不是什么上赶着的好——只是他们也曾经没争、没吵、没发生过任何事,边烽刚回来那会儿,他还没有对边烽的天赋心生恐惧。
宿泊敛得到一小段视频,在某块落灰的硬盘里,如果不是边承瀚绞尽脑汁、试图求二哥心软,大概早就被遗忘。
是十七岁的边锋,第一次摆弄DV,不知道怎么就开了录像模式。
浅灰色的眼睛,在灼人的烈日下,有种冰凌似的清澈锋利,透过可翻转的屏幕,有点好奇地打量被录下的自己。
旁边大概是边承瀚喋喋不休,兴高采烈,说自己一直想要个二哥——双胞胎的排序其实不确定,严格来说边烽生得晚,但边承瀚当了十七年小少爷。
“你当我二哥吧。”边承瀚说得滔滔不绝,“回头咱俩一起去上课,去上学,我教你拉小提琴,请你吃大餐……”
边烽低头摆弄那个DV。
他沉默地听,锋利瘦削的肩膀一点点有变化。
那双冰冷的、毫无表情的眼睛,也跟着慢慢抬起来,看向窗外。
窗外天气很好,碧蓝天色,万里无云。
边烽说:“嗯。”
……
宿泊敛把这段录像转移到手机里。
小边少似乎认为,它能起到某种缓和局面的效果,不知道这种愚蠢的乐观是出自哪,宿泊敛打电话给医生,聊了聊边承瀚新出现的妄想症倾向。
至于J姓资源咖,宿泊敛并没见到那位身败名裂的J姓资源咖。
这事宿秘书自己清楚,毕竟要求是他提的,不论“看完网上所有评论”还是“讲述和边二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不是短期内能完成的任务。
简知秋几次尝试过自杀,但那个相当狭小的房间,四步宽、五步长,三米七高,四面墙和地面都是柔软的防撞材料。
简知秋说那里闹鬼,吓疯过几次,医生刚换了药。
简知秋还是喋喋不休,说那里面有个人——有个人,就在那,站在那扇狭窄通气窗下的角落。
下颌高傲抬起,枯瘦肩背笔直。
哪怕瘦得皮包骨头,那依然是他这辈子也拍马不及的风度,嶙峋,高傲,目中无人,练不出学不来,只能天生。
除了他没人看见,所以医生继续加药,简知秋焦躁不堪,来回踱步,被折磨得形如枯槁。
人影亦或鬼影,不理他、不在意他,独自站着,对着方寸高窗,拉看不见的小提琴。
那曲调实在相当简单,没有炫技,悠扬,风声做伴奏,不是什么高深晦涩的古典乐,每个有家、被好好对待过的人,都一定听过这段旋律。
只是首没被人打断的生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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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泊敛认为,手机便签和备忘录应当开发出一个“已读”功能。
至少能分辨已读还是未读。
这是个荒谬的提议,产品经理一定会把它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箱——谁会用便签聊天?怎么聊,问手机今天是想工作八小时还是十八小时?
宿泊敛知道它不现实,但宿秘书这段时间忙。
放下手头的一切去学个编程,学到破解软件和打补丁的程度,又需要时间。
宿秘书忙,老板也应当为此负责,没有人分配遗产还特地按日历算好,让通知一天一到的。
今天是个账户,明天是个老实本分赚钱的小公司,后天是支涨到离谱的股票。
……第四天是个港口。
他老板有钱过头了。
宿泊敛已经习惯手机的毫无回应,猫就是这样,它们心血来潮,就趴在你肩膀上,用尾巴撩拨你,被别的什么吸引,就又跳走。
宿秘书不得不出发,去接收一个据说阳光非常好的私人港口。
乘坐他购买的豪华游艇。
即使是宿秘书这样挑剔的审视,也不得不说,这艘游艇的改造实在堪称完美,没能亲眼看见它,是老板的损失。
严重损失。
宿泊敛换了睡衣,靠在床头,在便签里表达了遗憾和惋惜之情,又对着手机坐了一会儿。
他看了看那个暂时挺安静的骷髅头骨灰盒。
月亮底下,它闪闪发亮,是异常漂亮的银灰色。
[有钱过头了,老板。]
宿泊敛打开便签,适当表达对老板赚钱天赋的羡慕,并自谦:[我所做的,大概并不值得这样丰厚的报酬。]
那只是二十三天——二十二天的情难自禁。
只是二十二天,他其实早已获得报酬,这份报酬比任何东西都甜蜜,也比一切痛苦。
月光安静地洒在被褥上。
游艇泊在港口,随海浪轻轻摇晃,有柔软的浪花声。
这是猫会喜欢的夜晚。
宿泊敛说:“老板。”
他以为自己不会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从接过那些骨灰到今天,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是极为漫长的一个星期,长得他以为过完了一生。
宿泊敛本来还想炫耀,看,也没多难。
就算有些顽劣又甜蜜、傲慢又贴心,叫人无比幸福也无比痛苦的猫,忘了来接他,也没关系。
忘了在手机上戳出的诱惑、布下的新圈套,忘了他还在坑里站着,也没关系。
宿秘书又不是什么“被爱人甩了就不能身家百亿活一百岁”的人。
……这个念头还没转化成文字,被敲到便签上,就烫得人一怔,宿泊敛漫无目的扒拉手机屏幕的手顿了顿,他的呼吸像是卡在了胸口。
他在相册里发现一张新增的照片。
当然不是这些天里新增的——是在一个星期之前,还要更久,再向前二十二天,边二少刚成功飞越疯人院。
宿秘书为了遗产,相当卖力,西装扣子解了、领带扯松了,袖口挽到手肘,手忙脚乱地冒充DJ打碟。
或许是,或许是为了遗产。
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因为宿泊敛无法忍受这件事……无法忍受自己透过监控小窗,看了那么久的人,在精神病院的破旧病号服里,神情淡漠,蜷成一小团,只想睡觉。
无法忍受。
宿泊敛必须纠正它,为此可以不择手段,丢面子,可以,做荒唐事,可以。
宿泊敛承认,打碟有点难,那会儿他忙得满头是汗,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没工夫关注别的。
没工夫关注一只好哄到离谱的猫,不过是这样,就高兴了,就得意洋洋把尾巴翘得老高……打开手机自拍对准宿秘书,自己也挤进镜头,对着摄像头比耶。
那实在是张普通的照片,模糊得宿秘书彻底认清事实,必须批判边二少乱七八糟的摄影技巧。
宿泊敛看着手机,他毫无形象风度可言,看起来像是把打碟机拆了,拿着相机的人也没有,他的老板裹着毯子比耶,看起来像是只有十六岁。
浅灰色的眼睛清亮。
……
“老板。”宿泊敛说,“你得来接我。”
宿泊敛说:“得带我走。”
他很少这么说话。
通常情况下,这是个默认的规矩,宿泊敛懂,谁都懂——掉进圈套的人是没资格提要求的。
但这会儿宿秘书顾不上了。
他把这两句话打进便签,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得尽快,我在用骷髅头威胁您。
他确信游疾喜欢这个,有次他洗漱回来,准备睡觉时,发现骷髅头被玩过了,位置偏移了两公分、小夜灯的亮度换了一档。
宿泊敛继续打字:骷髅头先生很危险,即将坠海。
他带着骷髅头骨灰盒来了船舷边,海风很温柔,海浪也是,不疾不徐,有种梦境的错觉。
月光明明一点也不冷,洒在海面上,偏偏有种逼人眼睛酸胀的银白。
宿泊敛摸了一把脸,发现有冰冷咸涩的东西,漉湿,抹掉还有,应当不是海浪被风吹得这么高。
应当不是,宿泊敛快握不住手机了,也有些抱不紧骷髅头,他的脚也不像是自己的,他跪在船舷边,思考自己还有些什么能拿出来谈条件。
他力气不小,正在学习打碟、古典乐、软件破解和补丁制作,以及用三十六种乐器演奏《生日快乐歌》。
他能煮完美牛奶,知道配方,会做草莓冰淇淋。
他承认他有罪,但他的老板无罪,倘若举头三尺有神明,理当还给他一只猫。
宿泊敛看着海面下的银白。
他怀里的手机震动,这让他打了个激灵,暂时打消了某些过于疯狂的念头。
宿泊敛按亮手机屏幕,他误会了他的老板,他的老板应当是比他还忙。
有二十一个紧急会议要同时开,恨不得长出八只手,一百台笔记本电脑同时敲到飞起的那种忙。
[S]
[SU]
[宿秘书。]
他老板问他:[结婚吗?]
宿泊敛:?
他对着这几个字愣了一会儿,尝试想明白这是误触、错别字,还是什么他暂时不了解的设定。
是暂时不了解的设定。
手机指导他:上床睡觉,什么也别管,会有人把你偷走。
手机:记得留字条。
——得留张字条,再给几个足够信任的合作方发消息,以证明宿泊敛只是有急事,必须离开一段时间,还会回来。
不是半夜想不开跳海。
跳海其实也没事,主要是遗产,宿秘书身家百亿,这还没算进去不动产。
跳海就亏了。
……宿泊敛怔了三秒钟。
要不怎么说是精英秘书,接受信息、处理信息,转化为行动的速度,的确远超常人。
宿秘书一个人掰成八瓣用,留字条、发消息、紧急处置资产,洗漱换衣服,把骷髅头摆回去、严谨使用安眠药,严格保证安全剂量。
按照便签的意思,他会被整个偷走,这边大概是艘空船。
他会暂时失去一部分记忆,但没关系,这没什么可担心的,宿泊敛没办法不爱上手机另一头的人。
宿秘书在床边犹豫,要不要适当使用香水和发胶。
手机:……
宿秘书躺下睡觉。
/
游疾在新世界。
这边突然出了BUG,责任不在游疾,责任不在系统,责任在总部混乱的数据库。
但数据混乱,任务进程受到波及,出大问题。
S评级岌岌可危。
具体情况来不及说了,总之人手不够,十万火急。
[十万火急。]
手机:[宿秘书,来结婚。]
下个世界我们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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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飞越疯人院